5、皇朝风云初起时（四） ...
-
“太子殿下安康，奴才遵从皇后口谕，带六皇子前去！”魏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对着秦闵躬身，“请六皇子移步。”
秦闵脸色一白，手握了握拳，偷偷瞥了一眼秦琛，见他目不斜视不想过问的样子，便回头冲魏从点了点头：“前面带路！”
仔细想来，自己央求父皇带九皇弟，迟早逃不了被叫去询问一番，只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
秦闵左右思量着，不一会儿就到了皇后的朝阳宫。未到大殿门口，殿前太监已经通报上去：“六皇子到！”
秦闵微低着头进了殿内，一撩衣摆，对着正座就拜了下去：“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安康！”
“皇儿不必多礼，入座。”和煦却也不失威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秦闵应了一声，便坐在了下侧椅子上，抬了眼看去。
韩皇后出身显赫母仪天下，自然有一股威势，让人不敢直视。韩家先祖乃开国元臣，曾得免死金牌一块，丞相官位代代世袭，世代辅佐皇朝帝王，以文臣方面来说，算是权掌半边天。皇后又是当朝帝王元妃，当初也是两情相愿，情谊深重，虽继位十数年来也有大臣上书弹剋韩家权势太大，也被全数压下，秦琛太子之位，可说是稳如磐石。
可想而知，对于秦琛秦闵，管教自是十分严格。
秦闵素知自己不得母后喜爱，除了隔三岔五的请安，也不大过来，几次来往，也是行色匆匆，竟是有一年没好好看过自己母后的长相了。韩皇后能入皇帝眼，自然容貌上乘高贵雍容，精心保养之下，不见老态，肌肤更是如少女一般细嫩，只是让秦闵吃惊的是，韩皇后脸上不见责备，一片的温和。
本以为这次怎么的，都要被训斥一番，不想皇后对于今日之事却是提都不提，只是问了些日常课业，还有冬猎事宜，连年后要搬出皇宫一事也是关切了一会。
秦闵一愣之后也就回神了，问什么就答什么，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隔阂好像消去了一般，倒也和乐融融。秦闵平日里未曾受过自己母后如此的关注，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笑意，对于皇后素日里的冷淡也都忘掉了，顿生几丝亲近之意。
韩皇后也不知道打的什么心思，一直微笑着跟秦闵说了些家常，关切了几句。就在这个时候，秦琛也到了。
见两人停下说话，齐齐看来，秦闵脸上还带着掩不住的笑容，秦琛心里先是一松，而后又提起了心思，上前拜安：“母后安康！”
“琛儿，你也来了！正好，本宫正跟闵儿说他年后出宫一事呢，你也不妨来商议一下。”韩皇后笑容不变，招呼了秦琛也留下来。
秦琛本是怕自己母后为难秦闵，想打了招呼就带他走的，被这一下挽留，再看看秦闵眼中透露的期待，暗叹一口气，在秦闵上首处坐下。
原本秦闵就是不想离皇后太近，又怕选的位置离太远会让她心生不快而挑了下侧第二个位置，这么一来倒是正好，三个人若依照身份这座位也合了规矩。
“闵儿成年也是大事，等过两天，本宫遣了人先将皇子府给整顿整顿，将吃穿用度也合计一下，等闵儿过去也不用费多大心思了。倒是司职一事……琛儿可知如何安排？”
秦琛先是点了点头，皇子府邸侍从婢女自是由宫内拨出去，无须多谈，后一点却是需要皇帝安排的，“儿臣不敢妄猜圣意，父皇定有思量。”
韩皇后本也没打算问出什么，就着这个和乐的形式和两人闲扯了一番，才让他们退去。
等到离开老长一段距离，秦闵想着母后难得的温情，还是没合上嘴，一个劲的乐呵。秦琛见他这副模样，却是不安，不由问了几句：“闵儿，母后在殿内都跟你说什么了？可曾有提到今天一事？”
秦闵一顿，摇了摇头：“未曾提到，母后只是问了些寻常事物，关心了一下平时起居……皇兄，可有不妥？”
秦琛见秦闵顿时没了原本的开怀，只道他心思虽纯却也敏锐，忙抚慰：“不要想太多，母后没有责备与你便好。再过半月便是大年，多了个九皇弟与你一起，府邸用人还得多合计一番，到时候少不得得另请个皇子傅。”
这一说，秦闵也想到了还有众多事宜需要考虑，拉着秦琛便回东宫商议去了。
萧淑妃一事引起的风波，也就这样渐渐消弭了，只除了二皇子秦悠任职的刑部曾接了皇帝口谕，要再查探一番，以表不容轻视而将看见萧淑妃宫中人影和搜查亭宫的太监侍卫关押起来审讯。
说是说要清查，官场混迹多年的刑部尚书自然早看出皇帝那也只是说说，装个样子给人看。牵扯到了他国使节，是怎么都不能闹大的，更何况萧淑妃乃是远嫁而来，在天佑没有丝毫势力，充其量也就是个后宫争斗的牺牲品，若是为着个死人再将皇朝抽丝剥茧的关系网卷进去是不值得的。皇帝那口谕也就是看在两人十年情分，能不能真的查到，却是不怎么在意，何尚书也就理所当然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秦闵本来担心秦翎刚刚没了母妃，会有什么失态举动，悲伤过度，几天下来，除了爱粘了他一点，却也没什么大的异常。这么一来，秦闵光顾着安慰秦翎，东宫也不怎么去了。秦琛则忙着安排大年夜，也抽不出空，两人倒是难得的没有碰面。
虽然没有见面，秦琛倒也有其他消息来源。
“你说九皇子没有什么异常之处？”秦琛背着手，一脸的若有所思。
“是，除了爱粘着六皇子外，并无其他异常。”秦闵的随身太监常安躬着身子汇报。
“也罢，时间也不早了，你去吧。只是……”秦琛回转身，扫了他一眼， “该说什么做什么不需要我提醒吧？”
身边的灯芯“噼啪”一声，烛光跳了一跳，倒是将常安惊了一惊，忙道：“奴才省得，奴才这就告退！”常安退着出了门，匆匆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见周围都没人了，秦琛这才挥了挥手，示意隐藏在暗处之人出来：“你可曾发现什么？”
“属下夜探，无异！”那人半跪地上，赫然是之前被秦琛遣去护秦闵周全的天一。
“这就怪了……”秦琛皱了皱眉，想到自己之前萧淑妃刚出事便密令监视秦翎，他独自被关在亭宫之时却也不哭不闹，只一个人缩在一边不做声响。就是这不同常人的举动引了秦琛注意，这才继续派人监视。本来以为九皇弟突然丧母，年岁又已知事态，再怎么都会心生怨恨或是心有不甘，抑或惊心伤神，掩不住情绪的，不想这表现却让人诧异。而如今秦翎表现出一副受惊吓状，十二个时辰的缠着秦闵，反倒不自然。要理解为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提供安慰，现在有素来交好的皇兄陪伴，孩子心性回来也不是不可，只是跟前番表现相差太远，叫人不由起疑。
若不是生性懦弱亲情淡漠，就是掩藏得太深！秦翎与萧淑妃母子亲情素来深厚，平日里也是聪慧老成，想来也不可能是前者，但若是后者……以他这等年龄有如此心机，却是骇人了！
“你继续跟着他们，将他们每日的说话表情动作都一一汇报与我。”秦琛推开窗户，看着外面远处长廊挂着的盏盏灯笼透出的红光，顿了顿，下达了指令，身后一声轻响，人已经不见。
秦琛没有回头，似是喃喃自语了一句：“若是后者，只怕得重新思量能不能留你在闵儿身边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皇朝风云初起时（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