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之云飞》肸渊

1、祖庙战后，得见帝琴

　　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是啊，我已经死了”，华云飞叹道。那一日，羽化神朝遗迹内血雨纷飞，他终是没有逃脱那既定的命运，吞天魔功不过是在为不灭天功做嫁衣，多么讽刺。中州祖庙那一战，是他想涅槃重生的一战，也是他想寻求解脱的一战。他借叶凡之手寻到了解脱。他曾努力过，也曾挣扎过，却挣不开命运的枷锁。华云飞看着这一望无际的黑暗，静静的盘坐在虚空中。心道：或许，这就是死后的世界。他本以为神识已散，应消弭人间。却不想来到了这个特别的空间，以这种状态存在。
　　“痴儿。”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谁”华云飞望向前方的黑暗处。
　　“我还以为，你醒来后会怨恨。却没想到，你心境倒挺平静。”那个声音说道。
　　“有什么可怨恨的，不过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我只不过是悲哀地走上了一条无法选择的命运而已。”华云飞向着那个声音回道。
　　“说得好，世间如你这般想的通透的人也不多了。”
　　“你到底是谁？”华云飞莫名觉得说话的人很了解自己，这让他莫名颤栗。他感觉不到神识的波动，眼前只有一片虚无。
　　“你无须惧怕，我并不会害你。我乃伏羲琴，为伏羲大帝之器。”
　　华云飞向着一片黑暗处望去，那里有一丝光亮，且越来越亮，直至那个光点汇聚成一个人形，面目模糊，唯有一双眸子灿灿生辉，威震天地。他的出现，使黑暗褪去，显出了这方天地的面貌，却也似乎仅是一片虚无。华云飞感觉到自己的神识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护着，才避免了消散的威胁。他注意到他的神识中似乎还包含着一块血肉，散发着光辉，灵性十足。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此处？”华云飞望着那个光体。不知为何，那是古之大帝所有的兵器，他却在其上感觉不到一丝压力，甚至有一种亲近之感。修士的第六感是极准的，他觉得自己与此帝器有种莫名的联系，甚至他有种错觉，似乎自己长伴此帝器前。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伏羲琴看着华云飞。
　　“我已不再是我，对吗。”华云飞叹道。
　　“是，你应该庆幸你残存的神识在祖庙龙脉的最深处的入口处得以暂存，让我可以护你神识不散。”伏羲琴叹道。
　　“为何？”华云飞未曾欣喜。他明白大帝高高在上，不凌凡尘，大帝的兵器亦是如此，绝不可能无缘故的救自己。
　　伏羲琴将眼前的黑暗挥去，指着前方一块石壁说道：“此壁乃留影壁，它记载了一切。”随后一挥袖，华云飞看着眼前的石壁突然出现了一段影像。两个模糊的人影牵着一个小男孩漫步在一片雪海中，他未曾看到人影的模样，却仅从这影壁这影壁中就感受到了那种震慑九天十地的威慑。
　　伏羲琴眼眸中带着一丝眷念。“此二人你应听说过，是伏羲大帝与女娲大帝”。
　　北斗记载中，上古神话时代的大帝。同时李小曼亦说过，是地球神话中的人物。
　　“就是他们。”伏羲琴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心绪。“两位大帝手中牵着的是我族帝子---溯洄。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你不必言明，我会向你一一道明。”
　　“昔日，伏羲大帝证道成帝，举世皆庆。大帝知自己的妻子惊才绝艳，怕自己的道将妻子的道堵死。忍痛将女娲大帝封印在一片混沌圣地中，一人征战四野，却也只能孤独老去。他想要搏击出一条仙路，可当时仙路已断，大帝无奈，含恨而终。帝崩后，天地大变，女娲大帝破封而出。只是大帝已死，女娲大帝大悲，于极尽绝望中迈出那一步，证得帝果。大帝回到昆仑祖地中亲手解开了帝子的封印，带到身边悉心教导几年，后又忍痛与之分离，重将帝子封印于宇宙边荒。女娲大帝一生甚少出手，仅与晚年时镇杀了一尊作乱的圣灵。她一生历红尘事，仙台空明，不染尘埃。又几百万年，成仙路又启，人世间再遭黑暗动乱，大地生灵涂炭。天地共唤大帝归来，生灵悲嚎，我族帝子应运而出。解天下之乱，以未成帝之身硬撼至尊，于战争中极尽升华。帝子一生都在为生灵而战。那场激战终是留下了暗疾。帝子在位仅一万年，在破军星与至尊一战中暗疾爆发，随将对方击败。自己的血气却也已干涸。帝子已一己之力解决了黑暗动乱。最后投身于石棺中，葬自己于无尽宇宙。他以一己之力还了宇宙众生一个清宁，独自上路，消失在宇宙中，可是……”华云飞看着石壁上战争的片段，即使隔了上百万年，那些片段依然震撼人心。
　　华云飞转头看向伏羲琴，等待着他的下文，也注意到了伏羲琴眼中的杀意，似是要透体而出。
　　伏羲琴眸子中闪过万般思绪，终化为一声悲叹。“羽化小儿研不死法，竟从星空中寻来了我族帝子之棺。我族帝子本有复生之机，仙台内蕴一点仙精，却被羽化小儿剥夺。是他也该死，未曾汲取即灭亡。”华云飞想问羽化大帝的死因。因此大帝传说甚多，却未曾被证实。见其目光悲切，似不欲深谈，也就放弃了。
　　伏羲琴看着积聚华云飞神识中的血肉，目光悲凉。“此不朽之精被纳于帝子的血肉中，被我保下，因此才有了你的到来。”
　　“我若不愿呢。我这一生无抉择之力，我怎会还想过此人生呢”华云飞看着那一片虚无，目光无喜无悲。
　　“我为了修补你的神识，你已沉睡了很长时间。你想不想看一下外面的状况”未等华云飞回答，伏羲琴已触动了影壁。
　　外界宇宙崩塌，山河破碎。他看到一个个生灵倒下，惨绝人寰。他的家——太玄，在黑暗动乱中毁去。他看到自己的爷爷、父亲、母亲、师兄师妹，一瞬白头，就那样在绝望中死去。
　　“够了，我不要再看”华云飞双目赤红，紧盯着那块石碑，似随时要上去拼命。
　　伏羲琴说道：“这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留影壁记下了当年的境况。”伏羲琴看着他，听他最后的抉择。
　　华云飞盯着那块投射出各种影像的石壁问道：“若是我同意，那我的此生是一场空吗？”
　　“你若不愿遗忘，你的此生就不会是空，但它却也只能是你的记忆。我非大帝的帝器，虽长伴大帝身边，却也只是大帝年少时的兵器，交织了大帝的道纹与理才得以长存。因此并无法以大帝的逆天之力为你重塑神识。”
　　“我没有选择，不是吗？”华云飞目中含泪。他不孝，未能护佑太玄一世平安，祖父、父亲、母亲在其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他却陷进了狠人传承的泥沼中，一世不得逃脱。他想挣脱，却一次次被命运所欺。他所练的功法，只是徒为他人做嫁衣。他恨、他不甘，却更想解脱。中州祖庙一战，是他想搏出一世长生一战，更是他想解脱一战。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过是让自己不留遗憾罢了。
　　伏羲琴眸中万般情绪转过。“你的神识已碎，虽有帝子神识相合，却仍不能救你神识之伤。我族帝子名曰溯洄，其所创一种秘法，洄游时间。我会将你送到一切未开始之前，此后的一切选择全在你自己手中。”
　　“前辈，那你呢。这样的逆天之术应是有代价的吧。”华云飞急道。
　　伏羲琴目含留恋，欣慰道：“难为你有这份心了。尘归尘，土归土，我虽是大帝之器，却非帝器，因材质之限，本就不能长存世间，不过是借龙脉之力而长存罢了。此术一施，我也当归天地间。”
　　在这时，华云飞才看清了伏羲琴的模样，那是一个极其英伟的男子。眸若寒星，剑眉入鬓。此刻，他却以柔和的目光看着自己，不，应该是看着他体内的那一块血肉，眸子中含着一丝悲伤，似不舍，似眷念。
　　“你也应该离去了。记住莫急莫燥，别让执念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华云飞看着光明褪去，黑暗袭来，像是浓郁的液体将其包围。在那一片虚无中，他似乎听到一声叹息。“一世修仙万古空，红尘辗转仙不明。”
　　“洄游时间，万法归一。”他似乎看到刚刚那完整的光体刹那间分解成无数光点，构筑成一道莫名的光门，将他吸入了进去。随之，他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境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