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wliet》Tingi

4、Chapter 4

　　转眼盛春，四月，乍暖还寒。

　　华尔密兴致勃勃冲进厨房，瞥见L很没形象地蹲在椅子上虎视眈眈制作中的焦糖炖蛋，旁边的梅罗冷傲地瞅他一眼，饶不耐烦的别开头去。

　　——一大清早看见碍眼的东西当心消化不良。华尔密第四千五百次诅咒L和梅罗英年早逝後，俊脸一沉，狠狠大咳一声。「早安，华尔密。」绘琍纱甜甜一笑，他便跟著傻笑——对对，美好的早晨应配美好的笑容才适合。「早安啊，绘琍纱…早安！L、梅罗！」美中不足是两条不识趣的贴身哈巴狗驱之不去。

　　金发小孩继续忽视他的存在，绘琍纱柔声叫他回应人家，他才懒洋洋挑起半边秀眉，叼著巧克力的嘴吐出拼凑起来像“早安”的音节。绘琍纱淡笑著亲吻他的额发，称赞梅罗好乖。华尔密费尽气力把“我可不怎麽觉得”的真心话吞回去，露出一副要把梅罗的头发拔光的狰狞脸色。

　　「早安，华尔密。」接过第一份新鲜出炉美味甜品，L抬头道：「不要在意我们，我们来吃早餐而已，你有话跟绘琍纱说便尽管说。」

　　真是好样的，一句“不要在意我们”便大剌剌留守现场把他和绘琍纱的缠绵情话统统听去吗？你好样的！L！「这样子啊？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然而他华尔密不是好打发的角色，既然前者不介意，他亦无须太小家。当下摆出完全漠视L和梅罗的姿态，摸出球赛入场券，笑吟吟地塞进绘琍纱手里，道：「明天下午是网球青年赛的总决赛，你来替我加油的话，我定如虎添翼、战无不胜。」

　　「咦…真巧，青年赛吗？」L凑过身去看，嘴里还叼著小胶叉，捉起她手上的入场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箱，道：「绘琍纱用不著。」

　　「L你这混蛋在做甚麽？！」仪态全失地怒吼，华尔密揪起L的衣领咆哮，L不徐不疾扯开他的手，道：「门券我已经送给绘琍纱了。」

　　「说谎！你怎麽会有门券？这是参赛者才有的特等席！」推翻垃圾箱拾起皱巴巴的入场券，顺道擦净黏在上面的蛋汁——那个没心没肝的万年嚐糖魔，到底知不知道他花了多少气力才晋级总决赛！

　　梅罗咔喳一声咬掉最後半格巧克力，道：「白痴，他当然有票，L是你下一场的对手。」

　　「不可能！我查看过选手名单, 是个叫龙崎的家伙！」继续烫平入场券。

　　「呃…华尔密，L就是龙崎……」尴尬地咧齿一笑，绘琍纱掏出L给她的决赛入场券。L木无表情吃完早餐，空洞的大黑瞳牢牢盯著他，微笑的弧度浅得不能再浅，华尔密看在眼里顿觉毛骨悚然。「多多指教，华尔密。」

　　对手的名字叫龙崎，华尔密猛地醒悟，L从来不以L的名讳进行私人活动，网球赛也是同等道理。

　　L在孤儿院打网球仅限於被小孩子抓住一起玩乐，他拿著网球拍神游太虚，十球接不到一球。偶尔跟路过的绘琍纱相视一笑，伊人叫著吃茶点了，孩子们便一哄而散，蜂群似的冲上去抢甜食。无论如何，L总会得到最大最甜的一份——绘琍纱特意留下的。

　　两人临风坐著，和谐平静的气氛让华尔密气得牙痒痒。

　　他没有见过L认真打网球，可是他的球技备受国际认同，他用不著太担心。

　　华尔密擦乾手掌的汗迹，换上球衣，出场前对镜子整拨整拨浏海，握著球拍大力挥动两下……不用担心，即使对手是L，不见得他永远高高在上，不见得他的运动才能特别出众……他要趁这个比赛打败L，夺得绘琍纱的欢心。

　　没错…没有甚麽可怕的…

　　场外阳光猛烈刺眼，绘琍纱坐在第一席，同时跟吊儿郎当的L和精神焕发的华尔密打招呼。华尔密稳忍满腔怒火，牙齿咬得格格响，道：「你看不起我吗？L。」

　　「为甚麽这样说呢？我可是很尊重华尔密的。」

　　「你的衣著跟你的说话完全不一致。」

　　「啊…这个吗？请不要介意，我习惯了这样，否则手脚不灵活。」

　　事实证明，华密之家史上最年轻的天才并非浪得虚名，L的打扮跟他的能力没有挂勾，他毫不费力挫败了未嚐败仗的华尔密。

　　L挟著冠军金杯跟他握手，苍青灰白的脸没有一点胜利者欢快的表情，彷佛宣告这样的结局，他早已料到。「跟华尔密打网球，真是很快乐的经验。」

　　保持微笑，他是华密之家的白马王子，绘琍纱又在旁边看著，他输也必须输得一副虽败犹荣的大方态度，才不致让她瞧扁。於是他竭力忍耐握碎L的手骨的冲动，拉动抽搐的嘴梢，勉强扯出一个像笑容的难看表情，道：「我也觉得很快乐，意想不到，原来L在孤儿院打球没有发挥实力。」

　　「噢…那些时候吗？我在看绘琍纱。」

　　咔叽，不要断不要断不要断——华尔密严厉警告濒临崩解的理智线继续正常运作，虽然笑容有下拽的趋势，但还算大方得体。「L……你这样对小孩子很不尊重，他们是真心真意跟你打球的。」先生，你真的不发现自己的手越掐越紧吗？

　　「可是，我不想挫败他们。而且绘琍纱也在看我…我不回看过去好像更不尊重。」无辜地眨眨欠插的金鱼眼，十六岁的L装可怜扮天真的技术可谓独步古今……然而骗不过怒火中烧愤妒交集的手下败将。他趾高气扬昂起尖挺的下巴，怒火蒙眼，看不见绘琍纱正远远走来，道：「L，说谎得打草稿，绘琍纱没有偷看你的理由。」

　　「我没有说偷啊。」好奇地纠正，L吮著姆指欣赏华尔密晶莹的浅棕眼珠变成烈焰洪洪的火场。「华尔密，很抱歉，请你放手好吗？我得去冲澡了……跟绘琍纱约好，赢了的话她要请我去蛋糕店吃到饱。」

　　「哦？我倒没有听说过！」怒气上扬，俊脸凶狠如鬼。

　　「讨厌啦，华尔密。」是的，他的脸确确实实写著讨打讨打讨打讨打，可是你不能打下去的，冷静点，华尔密，不要为一条丑陋的哈巴狗失礼人前，你不能为这个天煞的痞子摧毁好不容易营造的王子风度。「我还以为华尔密这麽受欢迎的人物，当然明白情侣间的对话不可能随便告诉别人，尤其是绘琍纱这样腼覥的类型。」

　　清脆俐落的咔叽声……理智退下阵线，冷静全盘失败，华尔密感到铺天盖地的屈辱和震怒。「混蛋家伙！你说谁跟你是情侣！」威力无匹的右勾拳，L像纸鸢般飞了出去，奖杯当当当一路跌到很远，紧接著是全场哗然和绘琍纱的失声尖叫。

　　她抢上前抱起L半边身子，又是惊慌又是痛心的喊道:「你怎麽了！流血了…！痛不痛？痛不痛？」然後含著小泡眼泪恨恨地回头, 道:「你干啥打他！」

　　「我说绘琍纱要请我吃蛋糕，他便生气了…华尔密，你想吃的话大可以一起来，不要用这麽激进的方法好不好？很痛的……」很好，绘琍纱看不到他偷笑的角度，L肆无忌惮回赠胜利的微笑——想跟他抢白雪公主，你想得美啦。

　　华尔密气极咆哮：「听他在放屁！他是故意讨打的！刚才明明说…说绘琍纱跟他是情侣！我是因为他污蔑你才揍他！你、你还敢躺在她身上！你这家伙想装死装到甚麽时候？你压根儿在博取绘琍纱的同情！」伸手要拉起L的衣领，绘琍纱紧紧搂著他，叫道：「你不要碰他！」

　　「绘琍纱你竟然维护他？他这样说，难道你不生气吗？！我是为了保护你的名誉！」

　　「甚麽嘛！这种小事才犯不著生气！我一直以为华尔密是温温君子，我…我错看你了！」小心翼翼扶住L的肩膀，一边问他：「站得起来吗？」一边抛弃严重受创化为灰烬的华尔密，跟联络人一起慢慢把他扶上车子。

　　我错看你了我错看你了我错看你了我错看你了

　　真是动听的绝句，可惜来不及回头看华尔密重受打击的表情，L对他的芒果奶冻发誓，那模样一定跟栗子甜饼同等滋味。

　　胜利者L舒舒服服躺在豪华大房车的软皮椅上，左手举著金奖杯细细打量，眼珠子滚碌碌一转，投在替他擦药的绘琍纱脸上，如童话的公主一样明艳娇美。绘琍纱只道他痛的要紧，笼眉浅攒，指尖扫过他下巴的伤口，轻声安慰道：「是不是很痛？忍耐点…擦了消毒药水就没关系了。」

　　她真的很担心难过……因为这点小伤。L不敢告诉她其实华尔密说得没错，他是故意讨打博取同情。

　　出卖一点□□伤痛换来软玉在怀，绘琍纱的甜香在车厢飘回。

　　L喜欢的蛋糕店位置偏僻，跟绘琍纱独个儿坐在木造的小阁楼观赏夕阳西下，金光从缝隙洒在她柔嫩的脸上，她叠著臂从窗户看街景，微风搂起她的头发，一缕一缕一缕，在L眼前慢慢扬动，像纫纺的幼丝，漆黑发著亮光。他看著，忘了要放进嘴里的蛋糕。

　　「怎麽盯著我？」俏脸盪红，她水盈盈的黑瞳浅浅映著L目瞪口呆的傻相，绘琍纱容易在L的注视下不知所措，这次也不例外。她托著桃腮，指甲尖轻轻剔著木桌面的小坑纹，然後时间悠缓地渐渐流逝。跟绘琍纱一起应验了“快乐的时光过得特别快”的俗语，他恨不得打碎上帝的沙漏，让她和他平平静静坐在温馨的小阁楼吃蛋糕吃到天荒地老。
　　两者他都不会恹。

　　他放下叉子，再次挽起绘琍纱的头发，她微吃一惊，却也没有抬头，依然凝神望著桌面，由他一绺绺把玩。那黑如檀木的柔顺的芬芳的润丝，从L的指缝往下泻，又凉又滑。

　　「为甚麽绘琍纱在这个时候…不敢看我呢？」多少次、多少次想宣之於口的问题，为甚麽每每他触及她的身体，她总是眼看别方，佯装她的眼里载不下他。

　　L不喜欢。她的眼神她的心灵她的身体她的思想她的一切一切…乃至於一个微弱的目光，他都希望全盘占有，仅仅属於他一人…他的绘琍纱。

　　绘琍纱扬起眼睛, 水晶似的璀璨到底, 黑白分明, 没有半点杂质……唯一存在的是L沾著奶油的脸。她噗嗤一笑，道：「你满嘴都是奶油。」伸指拭去，放在离嘴巴一寸之位，她的手指和她的心跳悬在半空，久久没有著落。

　　她习惯吃梅罗嘴边的巧克力奶油，甜甜笑他一句贪馋鬼, 然後又浑然无事忙她的工作。可是他不是梅罗，他是L，他的出现本来让她神魂颠倒崇拜爱慕，那疯魔的程度连跪下来亲吻他的足尖都嫌表达太少，因为绘琍纱是为遇见L而生的。

　　那小小的奶油傲立在她的指头上，和L的目光一起，终於让她吃进嘴巴。

　　她的眼睛载满他苍白的容颜，绘琍纱受不住似地关起双眼，像两年前的晚上默允容许——L的手沿著她的头发爬上脸庞…这些年来多少次他做梦捧住的精致脸蛋，这一刻实实在在被围裹在他的掌心。那双手很冷，绘琍纱握著他的，瑰唇一动，他便压了上来。

　　一吻定情。

　　他从中世纪时代渴望吻她到这个世代，从第一次遇见白雪公主在小木屋翩然起舞，注定位极人群的L沦落为寻常少年，跟大众男子一样贪图美色眷恋女人，他做梦都要梦见她在他的掌心插翼难飞。然而他又跟别人不同，他是L，他的爱情犯不著依靠虚幻的绮梦满足实现。他要的女人在中世纪时代开始爱他，直到今天他要爱她他要吻她他要抱她，她无法反抗……那是他的童话，狂妄、幼稚、自私。

　　绘琍纱的脸贴在他残破的白色衬衣里，大口大口呼吸著L的味道，世界蓦地在L的一吻下颠倒崩塌。她如愿以偿被他抱在怀内，却没有想像的惊喜甜蜜，这些年来梦寐以求的一旦轻易得到，反而害怕的惶惶颤抖，唯恐下一秒这些美好的幻境全部湮灭灰飞。

　　L舐舐嘴唇，道：「还是香草味呢，绘琍纱。」

　　绘琍纱、绘琍纱，她渴望著他多叫几回，温柔的轻挑的恳求的她都愿意听，他却不知道这个名字出自他的嘴巴落在她的耳朵，有多麽盪气回肠。她的双手缠著他的腰，仰起头颈，明眸犹如秋水捎雾，迷迷蒙蒙地情迷意乱，在朦胧的尽头是L的面影，孤清像在水一方的伊人。

　　「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追求白雪公主大行动”最终回合，在优劣分明诡计使尽的形势下，完美报捷。

　　tbc

　　喜欢L的大大们在会客室留下一言半语吧~~~~~
　　L宝宝万万岁！！

　　话说我近来终於领略到宁雏在鲜网的疯魔程度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