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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离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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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便知不妥。
陆泊言何其聪明,从这句话回溯上去,今天下午的整个行程说不定就要暴露。
夏星湖脑子飞速运转,正想着该用什么理由来找补,陆泊言直接拨了通电话,低声吩咐了几句,挂断后,对她说:“晚上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
他目光有几分无奈,摇摇头,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宠溺表情,令夏星湖暗自冷笑不已。
温柔有九分,九分全是假的。
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负责她生活起居的陈红拿了药来,她借起身去吃药的动作避开眼前令她不自在的亲近。
药水气味大,陆泊言还在吃饭,打着怕影响对方食欲的借口,夏星湖顺理成章地直接避到了另一个房间。
药水气味辛辣,闻起来都呛人,要在从前,夏星湖必得做足了心理准备,一口咽下,然后用茉莉花香味的漱口水含在嘴中十秒,并在第一时间把整套沾柒了药水气味的衣服都换掉。
但现在她觉得,药水的味道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药苦,不如心苦。
将药水瓶子搁在一边,夏星湖隔着一扇门回望餐厅里的那个人。
陆家的餐厅不似兰琳家浮夸,没有璀璨的水晶灯,简洁的灯饰,透着点后现代的利落,雪亮的灯光,将一切事物照得明晰。
都说人在吃东西的时候最难看,不管多美的人,吃东西的时候,总免不了脸部走形,汁水淋漓。
但陆泊言,显然不在此列。
他吃饭的动作看似慢条斯理,实际速度却并不慢。
需要关心的妻子离开饭桌之后,眼前的杯盘碗碟里的内容物,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下去。
她看了一会儿,调开视线,从另一个出口走出去,回到房间。
等她泡过澡出来,陆泊言已经吃过饭,又接了助理送过来的文件,正坐在卧室边自带的小起居室伏案工作。
夏星湖弄干头发,走到隔门外,轻叩彩窗。
陆泊言应声转头:“嗯?”
夏星湖定定看了他一眼,软声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想早点睡。你这灯……”
陆泊言看了看她的脸——今天经过那么大一场打击,又在兰琳那儿偷哭过一场,夏星湖的面色苍白,眼皮还有点肿,头发蓬松柔软披在两肩,看着怪可怜的——也柔声说:“我这还要一会儿,要不,你去隔壁睡吧。”
翻翻资料,打打字,总有些声音,平常听着还好,毕竟隔着一道镂空彩玻璃门,咔哒咔哒,权当是催眠,可在大病初愈,又很可能中暑了的娇妻耳朵里,恐怕就成了不容忽视的噪音了。
“好。你也不要太晚。”夏星湖略带歉意地,极快极浅地笑了笑,却半点没有犹豫地转身走出主卧,去隔壁睡。
凭心而论,陆泊言真的是个不错的丈夫。
年轻、英俊、多金,更重要的是还温柔体贴。
为了她一句话,就大晚上差人把工作资料从公司火速送到家,只为了能陪她,又为了她一句话,便把“陪她”的安排都推翻,宁可今晚的一切安排都白费,只为了让她能够睡个安稳觉。
夏星湖在今天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在下午看到那些之后,她认定了陆泊言是个虚伪小人,所有的温柔皆是伪善。现在的她,只一门心思地想着离婚。
但离婚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离婚,其实离的是财产关系。普通夫妻尚且离婚不易,更不用说在他们两家还有着商业合作关系的前提下了。
夏星湖躺在套间的小床上,长长舒了口气。
她身体不舒服的事,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
在陆家旗下的私家医院的高级病房里住了一年,回到跟陆泊言的小家后,处处都得重新习惯。
今天是她自出院后第一次独自出门,又经历了这么大的打击,难免精力不济。
这一场大病,病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还把她的社会关系都病酥了。
工作还好说,她名下经营着几间艺术品画廊,这些是她在婚前就做熟了的,慢慢拾起来就好,关键是朋友。
黑暗中,她轻轻皱眉,想到住院期间,陆泊言借口她需要绝对静养,连手机都不让她多使用,只在他来的时候能用半个小时。这半小时,她联系一下父母,最多加上最好的闺蜜兰琳,或是玩几局小游戏,很快就过去了。
从前并不觉得,如今想来,处处都是端倪。
她又翻了个身。
凭她现在的样子,拿什么跟人争?论身体,身体不健康,讲社会地位,她连自己名下的产业都快忘记门朝哪儿开了,便是人脉舆论支持……谁又记得她这个早早嫁作他人妇后因病消失在社交场合的陆太太曾是夏家风风光光的千金大小姐呢?
越想越是头疼,脑海里像有烧红的针,细细密密的扎。
夏星湖眉头又皱紧了些,不由伸出手去揉发疼的额际。
身后传来放得极轻的脚步声,她的手一顿,转瞬就落到一具温暖滚烫的胸怀里。
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如大提琴低吟:“我吵到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
她揉酸的手被拿下,他用自己的手指取而代之,力度恰到好处,温热指尖时轻时重揉摁着她漂亮的额角:“这样行么?”
夏星湖因他的亲密靠近而浑身僵硬,他越揉,她越是觉得不自在,终是轻轻一挣,脱了他怀抱。
她半支起上半身看他:“你事做完了?”
黑暗中,他眸光幽沉:“嗯。”
“那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夏星湖说完这话,就滑下身躯,当着他的面闭上眼:“晚安。”
陆泊言喉头微动,终是轻轻摸了摸她脸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