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誓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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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血。
一个面色苍白的黄衣少女坐在轮椅上，在如血的夕阳中，有份说不出的悲哀。
十年了，平静的过了十年，该庆幸，还是悲哀？
十年前那个不死妖女已经葬身崖底了，只是，她还活着！
会不会重复十年前的悲剧？
她是不是也会成为众人口中的不死妖女？
少女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笑容出现在脸上，她——不是妖孽！！！
“小絮，你原来在这里啊！”温柔的声音中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一个青衣男子缓步走来，那是一个笑起来很温柔的男子，五官并不出众，勉强只算清秀而已，但是却出奇的给人安心的感觉。
“席大哥。”黄衣少女飞絮低下头，掩饰住眼底不应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感情。
“香茵在找你，我们回去吧！”席离轻轻地推起飞絮的轮椅，向来时的路走去。
飞絮沉默不语，任由席离推着。
看着低垂着头的飞絮，席离无奈的笑了笑。十年来她都是这个样子的，安静得让人心疼，从未大笑过也从未哭过。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无人知晓。
“小絮！”远远的，一个白衣少女飞奔而至，纯白的的衣裙飞扬，如同一片飘落在花丛之间的纯白云朵。
那少女有着世间最纯净的笑容，精致的五官组成了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脸庞，像是不小心掉落人间的仙子。
“小絮，鸿凌带了名医，也许你可以再次走路！”白衣少女香茵绽露出纯净的笑容，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我不要。”飞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足，一抹冷笑出现在嘴角，随后迅速淹没在出口的话语中。这是那些所谓英雄狭义留给她的“纪念品”，她要好好留着。
“为什么？”香茵惊讶得张大漂亮的眼睛，“难道小絮不想再次站起来吗？”
“已经不可能了吧！毕竟已经过了十年！”飞絮抬起头，微微笑了笑，“谢谢你，香茵。”
“也是啊！”香茵满脸的失望，然后转头看向一直在她身后的藏蓝衣少年，“鸿凌，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藏蓝衣少年裴鸿凌是一个只要看一眼就能记住的存在，英俊的五官，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虽然现在的他还有些稚嫩，但是无人会怀疑，用不了多久，他绝对会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香茵，你先回去，我和小絮单独谈谈。”裴鸿凌看着香茵，满眼温柔。
“那你们快点啊！”香茵扬起纯净的笑容，快步走向花海尽头的小竹楼。
“席离，去保护香茵。”裴鸿凌对站在飞絮身后的青衣男子命令道。
“是。”席离轻轻的几个跃起便出现在白衣少女的身侧。
看着远远离去的一白一青两个身影，裴鸿凌久久未语。香茵是他的珍宝，他不准许有任何人伤害她一分，无论是谁！
“你很放肆。”裴鸿凌慢慢的说道，冷冷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现在的他只是霜天楼的楼主。
飞絮低着头，注视着脚边一朵浅黄色的小花，沉默不语。
“当年是席离救你回来，香茵留下你，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裴鸿凌的声音不大语速也不是很快，听起来像是随意而说，但是其中的命令成分毋庸置疑。
“我知道了。”飞絮依旧低着头，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裴鸿凌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安静的女孩，她让他看不透，也许把她留在香茵身边太危险了……
“回去吧，香茵在等着。”再看了一眼飞絮，裴鸿凌大步离开。
抬起头，看着裴鸿凌离开离去的背影，飞絮轻轻的扯动嘴角，勾画出一抹复杂的弧度。
裴鸿凌，你到底能守护这朵不染尘世的花多久？你珍爱的女子是会被这个世间污染，还是带着这份纯净被毁灭？不过，无论结果如何，只要失去了这朵纯净的花，你都会疯狂！到时候会有谁能阻止你的疯狂？如果没有，那么是不是要让这个世间来承受你的怒气？
低低的笑着，无力而悲哀，飞絮扬着头，想要阻止眼底慢慢聚集的水雾。
香茵有倾尽所有都要护其周全得人，而自己呢？还有什么，还剩下什么……
一手支撑着头，坐于轮椅上的少女，双肩微微颤抖着，垂下的黑发如同她没有流出的泪水，透着浓浓的伤痛和冰冷的恨意。
没过多久，再次抬头，飞絮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双漆黑如墨的眼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二人。
白色的身影戏于花间，如世间最纯净的花盛开在百花之中，而身旁的藏蓝衣的少年眼中的柔情一直缠绕在那身白衣之上。整个画面唯美温馨得让人不忍破坏，只期望时间就此停止。
看着这眼前的画面，飞絮很轻很轻的笑了笑，恍惚而复杂。
如果一直都是这么平静得几乎平淡，是不是可以放下仇恨，平平静静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可以吗？
转动轮椅一点一点向前，飞絮的脸色一点一点的苍白下来，紧紧抿着唇，漆黑的双眸开始颤抖。
上天迟早会夺走自己平静的生活，所以，不能依赖他们，不能对花谷的任何东西产生感情，这里不属于自己，自己也不属于这里！不可以妄想可以快快乐乐生活在这样一个世间，上天是残忍的，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就得到幸福的！所以，不要妄想！
一阵清风吹来，扬起片片花瓣围绕在飞絮的身旁。
飞絮看着满天花雨，忽然如释重负的笑了，脸上露出略显孩子气的笑容，伸出双手让花瓣落于掌心。
在这个世间，自己并非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不是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他是一缕幽魂，在这个世间也只有自己能看到他，所以，他是只属于她的！
“谢谢你，飞絮！”她对着花雨中的他微笑，其实飞絮是他的名字，自己这十年一直都和他用同一个名字。
“飞絮，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她伸手去抓他，却只握住飘扬的花瓣，他只是幽魂而已！
愣愣的看着满手的花瓣，她愣了一下，笑容中染上说不出的悲哀。
到头来，只会是一个幽魂陪着自己！可笑亦可悲！
看着她悲哀的笑容，他不止一次厌恶身为幽魂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伸出手什么也抓不到，这样的自己有什么用？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不要哭。”他抬手想擦掉她不知何时流出来的泪，却是徒劳，他只是幽魂！在世间飘荡了那么多年的幽魂！
曾经被称为武林奇迹的他，竟会变得如此无用？以前那傲视天下的武功有何用？惊世骇俗的才华有何用？现在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对不起，我什么也做不了。”他垂着头看着无用的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厌恶身为幽魂的自己。
“不是，”她擦干眼泪，对着他微笑，“你教了我很多东西----武功、谋略、星象、阵法、卜卦、医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我所学的一切皆是师承于你，你怎么说你什么也做不了？如果不是你，我的双足早就废了，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会继续消沉下去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继续活下来的，所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但是，身为幽魂的我，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却什么也做不了，即使是找人求救也办不到！”他痛苦的低吟，身为幽魂他什么也做不了！如果他不是幽魂，就不会……
他为什么是幽魂？为什么！？
如果像以前没有人看得到他，一个人寂寞的飘荡，也是好的，可是，为什么当她能看得到他，而他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为什么！？这样比独自寂寞的飘荡还痛苦啊！
“飞絮，你可不可以借尸还魂？”她忽然问道，心里早知道不可能，如果可以，聪明如他怎会想不到？只是不想看他这么痛苦，为了她这么痛苦。
“办不到的，我并没有彻底的死亡，所以不算一个真正的魂魄，只能游荡天地之间，不能投胎转世，也回不去原来的身体里。”他知道他永远只能做幽魂，飘荡于天地间，孤独无人相伴。
“飞絮，”她认真地看着他，“也许你可以回得去，只要找到你的身体。”
“找？”他苦笑道，“谈何容易？都几十年了！”
“既然你还没有彻底的死亡，那就证明你的尸身肯定完好无损，所以你一定可以回去的！”她一脸肯定，即使回不去，她也不会让他再独自飘荡！
他怔怔的看着满眼坚定的她，心在瞬间被温暖，也许真的可以的！
“谢谢你，小碧天！”他温柔的笑道。
她愣了一下，已经好久都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了----碧天，江碧天。
是啊，也许真的会幸福也说不定，也许上天并不是真的残忍的，也许她真的能忘记仇恨快快乐乐的生活！
风吹过，扬起小小的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誓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