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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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王家的大门口，那个半人半鬼的妖怪给大门口下了禁制，早春始终迈不过最后一道门槛。
“你要去寻仇，首先还是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半人半鬼的妖怪在油灯重新亮了起来之后，她的身影也渐渐出现在烛火前。女人勾着唇角，冷眼旁观。
早春回头瞪了那个女人一眼，没有反驳。她屏气凝神，望着眼前敞开的大门口。
这不是她第一次强闯大门了。那一次浑身被烧着了的疼痛之感还记忆尤深。然而，这一次她势在必行。
早春鼓足一口气，再次抬步往前迈去，却是慢慢地加快步伐，最后变成小跑。她浑身撞上了大门口边上的光丈，浑身被雷电劈到般，冒出“滋滋”作响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声音是她身上衣裳的破碎，皮肉的绽开。
饶是如此，偏生激起了早春的逆反心理，不给她出去，她偏偏要闯给她看！
无数回的重复烧焦受伤，最终，早春还是成功逃脱了。
女人站在早春的身后，默默地看着她离去。
早春的身影在雨中渐渐地涣散开了，开始没那么清晰了。
……
王珞宁回来的那日，是一个冬雨缠绵不断的清晨。
王珞宁虽然撑着一把油纸伞，但是身上衣摆处却微微沾湿了。他淡漠的脸上隐约带着一股欢喜。他正在指挥着仆人将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且还要小心翼翼，不要碰撞到一点儿边角。
在确认仆人将东西搬至了前厅，王珞宁这才安心了。
“早春，我回来了。”
王珞宁一边喊着，一边朝屋内走去。
往日，早春有的时候会在房内偷懒睡大觉。今个儿天色不大好，他又回来得早，怕是还没起床吧。
王珞宁推开了房门，白玉的两侧耳朵微微染红了些。他怕瞅见了早春衣衫不整的模样，那样倒显得他们之间的亲昵了。
这么一想，王珞宁又忍不住低声笑了笑。
然而，等他入了屋内，很快便察觉到屋内的怪异。
王珞宁的手僵硬地垂放在身体两侧，他的视线在整间屋子里来回搜寻着，却是找不到早春的身影。
屋内空无一人。
“早春？”
王珞宁呢喃地喊了几声，转过身，又朝回廊那边走去。
也许是在凉亭那里歇着吧。
王珞宁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了，他身下的脚步越发沉重却又快速地前进着，最后快靠近凉亭之处，他几近跑了起来，没有了一贯的大家公子的优雅贵气。
凉亭之处的风很大。凉风吹乱了王珞宁垂放于身后的墨发，也扰乱了他的视线。他几乎是狼狈而惶恐地抓着凉亭的白玉扶手。他抬高着脑袋，白皙优美的脖颈仰得高高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凉亭。
凉亭与他们的寝室一样，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了。
心底没由来地后怕。
这是王珞宁第二次这般惊慌失措。他的母亲过世的那一日，他依旧像平常那番镇定自若，更似冷血，神情淡漠而有序地处理着母亲的身后事。然而，当听闻早春的死讯后，他却觉得内心有一块东西，被硬生生剐走了，空空荡荡的，格外不舒爽，却无力发泄出来。
王珞宁扶着扶手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白皙的脸庞在阴郁的清晨显得格外青白青白，面如死灰。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长长的墨色睫毛带着颤抖。
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疼痛难忍，那种活生生被挖心的疼痛又席卷了他全身。
早春，你去哪里了？
王珞宁重新睁开眼，咬着牙齿，恨恨地转过身，往凉亭的另一个方位快速地走去。
直到来到后院，王珞宁这个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消失了。
他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门户大敞的后院。
“术言，你出来！”
王珞宁声音冷淡，声调平静不起一丝波澜，他的眼睛却恨恨地瞪着大门。
被喊术言的人很快便出现了。
拿着一盏灯，笑嘻嘻地出现在王珞宁的面前。
“干嘛？等不及要把命给我了吗？”
王珞宁眼皮抬都不抬，径直指着大门，冷淡地问道。
“这是早春打开的？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
被叫术言的妖怪女人却是皮笑肉不笑地抬起了手，摸上了王珞宁的脸，手指冰冷，王珞宁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又移开了。
“那个女人要找死，我怎么拦都拦不住的。几日前，她已经出府去找了那两个人了。估计……快回来了吧。那两个人我看看也是活不久了，等他们死了，我便去要了他们的尸首回来，像当初那样保存你喜欢的那个女人那样，可好？”
女人说罢，刚要靠近，却被王珞宁抬手挥开了。
“你说什么？”
王珞宁一双好看的眉眼皱了皱。
女人叫术言，是三年前王珞宁在这个荒废的府邸发现的。一个半人半鬼的邪道，专门以收集死人的尸首为乐趣。而早春的尸首就是被这个妖道从乱葬岗里挖出来，放在这个宅子里的。
王珞宁一贯讨厌这种邪道，但在三年前见到早春的尸首，他便知晓，这辈子是与邪道无法撇得一干二净了。
王珞宁内心还震惊着刚才从术言口中得知的消息。
他慌忙转过身，出门了。
然而，王珞宁在镇子里却四处找不到早春。
……
两日后，早春回来了，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王珞宁是在睡梦中挣扎着醒来的。
他望着床侧的人，眉头微微皱起。
“醒了？”
早春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意，就那么站在床侧，笑吟吟地望着王珞宁。
“你去哪里了？”
王珞宁刚挣扎着起身，早春已经伸手扶住了他。
“别急，慢慢来吧。”
早春的声音透着一股平和的情绪，却让王珞宁的眉头越皱越深。
王珞宁的眼底带着一丝茫然困惑，还有一丝惶恐。
“你回来了就好。”
然而，王珞宁却什么都没有再问了。
早春笑着望着王珞宁，觉得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呢。
“你长得真好看。”
她一直都觉得王珞宁长相不错，在与他的相处之中却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俊呢。她忍不住倾身，在王珞宁光洁白皙的额前落下一吻。
被吻了一下额头的人却傻了。他呆愣地瞅着早春。
王珞宁知道自己长得挺好看的，但是这个女人却不止一遍夸过他了。每一日每一日，这个女人都会感慨上这一句。明明该觉得厌烦不耐的，然而王珞宁却忍不住雀跃起来。
“对不起。”
在王珞宁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的时候，他耳畔边突然听到面前的女人这么说道。
“恩？”
早春看着王珞宁困惑地抬头看着她，到了嘴边的话，她无法轻易地说出了。
她轻轻抚摸着王珞宁的眉眼，手指指腹磨蹭着这个人高挺俊美的鼻子，狭长的墨瞳，心底越发不舍得。
可惜了，这个男人不是她娶的那个人呢。为什么一开始遇见的人不是他呢？
一切都迟了。
“对不起，我玷污了你的名声了。委屈你一个清白的身子糟蹋在我身上了。以后，你还能嫁人吗？”
早春苦涩地吐出了这些话。
“你说什么？”
眼前的人突然收敛刚才羞涩的神情，变得异常冷淡。
“你不喜欢我吗？”
王珞宁抓着早春的手，手却从早春身上横穿了过去。
“你……”
王珞宁瞪大了一双美眸，无法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人。
早春带着歉意，朝王珞宁笑了笑。
“很抱歉，我要走了啊。所以……所以你还是找其他人嫁了吧。”
早春在当初睁开眼的时候，以为自己会长长久久地活着。在大仇未报之时，她苦苦挣扎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守着那个屋子，无数次地诅咒她的仇人，她甚至绝望地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暗无天日地躲在那个角落里，悲哀地消失在大家的记忆里。
然而，这个男人却将她从那个地方拉了出来。
她啊，记得这个男人的手是如何给她做羹汤，煮的东西很美味，很符合她的口味啊。他的性子虽然不好，可是对她千依百顺啊。
她啊，甚至还知道这个男人是深爱着她的，深爱到将自己的命许诺给了那个妖怪。
早春半闭着眸子，努力朝面前这个已经惊慌失措的男人笑了笑。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一身轻松了。
杀了那个女人，让那个男人一辈子活在恐惧之中，以此补偿她那昏暗的三年。
她可能会入地狱吧。
早春是这么想的，可是内心从未像此刻这般，这么平静。
再见了，王珞宁。
如果……如果有来世的话，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早春带着笑，慢慢地消失在王珞宁面前。
有些事情，一开始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早春！”
王珞宁想要抓住早春的衣角，却扑空了，直接从床上跌落到地上。
什么叫玷污了他的名声？
你个混蛋！
王珞宁掩着面，咬着下唇，无声地落泪。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