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街·灯火阑珊》梅三有语

28、Three big families 28

　　比利将写了几个人名的白纸递了过去，柯里费满意地朝他笑了笑，将那张纸揣进怀里。
　　“这样就足够了吗？”
　　柯里弗靠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Billy，做你该做的事，其他的……不要多问。”
　　“对，我当然记得。”比利抿唇强笑，喃喃低语，“可我不记得，我们这些人……除了要出卖自己的□□，还得出卖自己的灵魂。”他丢开手里的签字笔，深吸了口气，站起身。
　　“Billy……”
　　“我没有抱怨，真的，柯里弗，艾温斯没有更多的要求，而我也只能做到这些，并且这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没有利益上的损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是想知道……”他的笑容里充满了苦涩，掺杂着对自己无比的嘲弄，“柯里弗，告诉我，我们这些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灰色的烟圈在两个人的面前慢慢浮散开来，有那么一瞬间，柯里弗仿佛看到了比利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凛冽的神色，可待他看清，发现那里面只有盈盈闪烁着的水光。
　　“Billy……”柯里弗夹着雪茄的手在空中看似随意划了两下，像是想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他想起了一个人说过的话，“为了信仰，我们可以抛开一切。”
　　比利噗嗤一声笑了，就连眼里的泪光也随之颤动，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对，你说得对，柯里弗，我们的信仰就是本杰明.富兰克林，为了他我们当然可以抛弃一切。”他苦笑着，看向柯里弗，“那么请问，我现在可以为了我的信仰回来工作了吗？”
　　“怎么？在雷纳德那里呆得不好吗？”柯里弗愣了一下。
　　“不，很好。”比利摇头，“可我不能因此而忘了自己是谁。”
　　雷纳德待他固然很好，但是他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束缚，他们的期限只有一个星期，即便是雷纳德为此付出了三千万，但那是他与艾温斯之间的交易，与他比利无关，他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感动得惊天动地。
　　时间到了，魔法失效，他还得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穿上彩装，笑面迎人……
　　“可以把我的名字放回去了吗？我想，会有很多老朋友想念我的。”比利盯着着柯里弗，露出迷人的微笑。
　　午夜梦徊，缤纷时刻，比利的身影再次出现在King's Castle里，自从竞拍会结束以后，他便成了俱乐部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身价翻了百倍，层次突升，够不上台面的小人物自然没必要再接待。
　　圈子小了，工作也比较轻闲，他知道这是柯里弗和艾温斯的特意炒作和安排，因为他们还没傻到不去顾及雷纳德的感受。
　　无事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呆在柯里弗的办公室里，和他一起站在窗前看着出入俱乐部的各类人群，那些政客、商人、各大方势力的头面在他们俯瞰的视线里经过，体会高高在上的感觉，竟是如此舒服。
　　有时候，他也会同那些人，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佩恩先生！”
　　莱维特·佩恩听到比利的召唤不由地一愣，“哦！Billy！”他放开怀里那个新面孔的俊美男孩，朝比利走过来。
　　“咱们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佩恩先生！”
　　“那还不是因为……”莱维特隐晦地笑了笑，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比利笑道。
　　“哦，当然当然！”莱维特有点心痒难耐，他始终忘不了把眼前这个尤物抱在怀里的滋味。
　　比利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这个莱维特对他一直念念不忘，可又不敢太放肆。
　　谁知道雷纳德是什么心思呢？这些人不得不小心。
　　他们走进包房，开了两瓶最贵的酒，刚开始的时候莱维特还能知道分寸，可越到后来那双手就越不老实，整个人都靠在比利身上。
　　“小Billy，这才……多长时间，我可真……真想你！”
　　“佩恩先生如果想我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比利撩人似地在莱维特的胸口上摸了一把，一下子就把他的火给点着了。莱维特急忙抓住他的手，嘴也跟着凑了上去。
　　“Billy……让我亲亲，快点，我想抱你……”莱维特再也不顾及包房里还有其他人，开始对比利上下其手。
　　比利左挡右挡，呵呵低笑，“佩恩先生，佩恩先生还是这么性急，可您这样冷落了那个孩子，好像不太好。”
　　莱维特把头抬起来，瞄了一眼坐在另一侧早被他忽略了的那个男孩，实际上那孩子并不比比利差，甚至比比利更年轻更俊俏，可不知怎么，自从抱过了比利之后他就像是上了瘾，换了不少男孩女孩，但哪一个都不如他。
　　要不是顾及到雷纳德，他恨不得天天来上他……
　　雷纳德，雷纳德……
　　莱维特终于回复了一点理智，慢慢地从比利身上爬起来。
　　对，他现在还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想想布兰森·诺里斯，费尔顿为了自己的利益都可以把他牺牲掉，那么他对雷纳德到底又有多重要？
　　所以，比利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一颗美味的毒药，碰了的话，下场也许会比布兰森更惨。
　　对，不能碰，不能碰……
　　他握紧了拳头向后撤了一步，挑着眉看着比利，伸手招来那个新来的孩子。
　　“你说得对，Billy！呵呵，下次吧！下次我会好好疼你！呵呵！”他搂过那个俊俏的男孩，扭过那个孩子的脸，狠狠地亲了上去，但是他的眼睛却透过肩膀一直盯着比利，眼神恶狠得像是要把他拆骨入肚。
　　比利笑看这一切，端起酒杯，独饮摇头。
　　“告诉前台，把今天包房的账全都算在那个新来的孩子身上。”
　　加比看了眼比利走出来的那间包房，冲他点了点头，“好的！”
　　时间一点点在过，一天又一天，他继续游走在这些人中间，和范尼欧猜猜拳，和海格讲黄色笑话，路易森还是总喜欢拍他的屁股，马丁照样喜欢跟他玩暧昧却从来不敢真动他一根手指头。
　　这就是他的世界，他的生活，只有这样，他才能体会到，自己依然是活着的。
　　站在梦幻与现实的交界，站在爱与痛的边缘，一次次地剖开自己，却看不到鲜红的血液与心脏的跳动。
　　当他看清包房里的来客，也终于知道了自己命运的走向。
　　帕瓦兹朝他伸出手，“Billy，我来找你……”
　　******
　　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城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七世纪，经历了数代王朝。
　　哥特战争时，曾被东哥德国侵占，后又被拜占庭所统治，八世纪时完全独立，成为公国，到了十一世纪，却落入了诺曼人的手中，成为了西西里王国的一部分，可没想到西西里晚祷事件后，这个王国再次一分为二，安茹王朝的那不勒斯王国辖有意大利半岛南部，而西西里岛属于阿拉贡王朝的西西里王国。
　　当然，历史是条长河，这座城市所经历的波折还远远没有结束，在神圣罗马帝国和罗马教廷的分庭抗争中，意大利的统一大业，任重而道远。
　　“人的潜在能力是无可限量的，正如你一个人永远也无法掌握所有，但是却可以拢聚人心，人心所向，便可……无所不能。”
　　阳光下，沙滩边，远处是豪华客轮与重载货轮的鸣笛声。
　　一位头发半白手持拐杖的老人，身边跟着一位着装庄重的中年男人，正走在沙滩上，望着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市，在逐渐点亮的灯火中，变得悄然璀璨。
　　老人慢慢地走着，与跟在他身旁的中年男人侃侃而谈，时而，又发出朗朗的笑声。
　　“雷纳德，人若是想成功其实也不难，但首先你得热爱你所想要掌握的和你已经的掌握的，权力，金钱，地位，然后利用这些，享受这些，去达到你想要达到的目的。”
　　雷纳德微微笑着，点头回应，“是这样，您说得对，爸爸！”
　　老人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像对待兄弟般那样，搂过了他的肩膀，用力地拍两下。
　　“雷纳德，我就知道，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没看错你。”
　　风吹散了他黑色的头发，却没有遮住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他已步入花甲，却仿佛有着年轻人永远也无法超越的旺盛精力，野心，还有霸气。
　　而他，就是目前意大利南部最大的黑势力头目，埃德蒙多的父亲，老莫里蒂，整个家族的掌舵人。
　　十年前，当他第一眼见到雷纳德的时候，就看出了这个人的不简单，后来又调查了他的家世，果然，没令他失望。
　　“雷纳德，你对那不勒斯这座城市怎么看？”
　　雷纳德遥望码头岸边，海中的那片恢宏的倒影，低声说道，“繁华，厚重，权力的中心，贸易的枢纽。”
　　他看了看莫里蒂，莫里蒂则回以淡淡的笑意，“对，没错，这是你们商人对这里第一眼笼统的评价，但是我看到的，远远不只这些。”他面对着这座城市，用手杖冲着它横扫了一下，“我爱这里，雷纳德，我爱这座城市，不仅仅是因为它是意大利整个南部的灵魂和心脏，而是因为这里，它，是属于我的王国……”
　　他哼哼笑着，沿着海边继续往前走。
　　“所有人都说我莫里蒂是意大利□□头子，但我想问问……什么是黑，什么是白？我莫里蒂家在整个意大利南部几十座个城市里都建了药厂，设立了基金会，学校和康复中心的赞助我们一样没少，难道就因为我做了和别人不一样的买卖，所以就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两个人说到这，对视一笑。
　　“强大的力量向来被人惧怕，被人仰视，不是坏事。”
　　“哈哈哈……”莫里蒂听到雷纳德说得话忍不住大笑，“你说得没错，雷纳德，莫里蒂家现在掌握着半个欧洲百分之六十的军火供应，我们还有自己的雇佣军，听起来确实挺吓人，但我们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他挨近雷纳德低声说道，“我告诉你，历代的统治者其实都做过强盗，但不代表每个强盗都懂得统治和管理，莫里蒂家已经背了这么多年黑锅，无所谓了。”
　　黑与白无所谓，主要是看，如何懂得操控。
　　“唉……我老了，想看到更长远的事，可惜时间不等人，埃德蒙多这个孩子成长了不少，这里面有你的功劳，我是知道的，谢谢你！雷纳德！”
　　“那孩子很出色！”
　　“对，像年轻时候的我，哈哈哈！”莫里蒂开怀大笑，“我很期待这个孩子能为莫里蒂家带来更辉煌的时代，雷纳德，不管怎么样，替我好好帮他。”
　　“那是当然，他是卡罗桑妮的弟弟，我当然会帮他。”
　　“不！”莫里蒂摇头，“雷纳德，我希望你不止是拿他当成是卡罗桑妮的弟弟，我更希望你能摒弃这些复杂的关系，只站在欣赏和肯定的角度去帮他，不管今后如何，希望莫里蒂家能成为你永远的盟友。”
　　莫里蒂的眼睛里闪动着精明的光芒，似乎早已看透了一切，预知未来。
　　雷纳德不动声色，浅笑回应，“那是当然，爸爸！”
　　海边的风越来越大，呼呼震耳，两个人返身走上公路，路边有几辆轿车一直在慢慢地跟着他们行驶着，他们上了车，一路朝山顶开去。
　　莫里蒂家虽然一直被标注了黑势力的标签，但却是意大利众多党派中的一员，他们规避其雄厚的势力，可又想要依靠这股力量，所以没人敢小觑，更不敢孤立。
　　老莫里蒂的六十岁生日办得可谓是空前胜况，奢华无比，除了本土的各方势力代表人物且先不说，由北美以及周边国家来的客人也不少，光是往来的直升机就占据了礼堂的上空。
　　入场道贺的嘉宾一波接着一波，老莫里蒂的身边始终人群不断，保镖们里三层外三层将这些人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埃德蒙多和卡罗桑妮做为他的子女一直跟在他身后，同时接待各路来的宾客。
　　就在宴会正式开场的前一刻，一架带着家族族徽的直升从天而降，一位身着火红色晚礼服的中年女人，从直升机上走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本杰明.富兰克林：100美元上的人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