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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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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怜花很惊讶的发现,封凌最近像是有些郁闷,时常一个人对着天边的夕阳发呆,连话都少了。
微风吹过淡绿色的草地,夕阳只剩一抹余晖,像一团火焰烧穿了云彩做的棉花。
封凌又坐在草地上,对着天边,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
他坐到他身边,拍了拍封凌的肩膀,道:“想她?”
封凌不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王怜花劝道:”与其一次次的回味,倒不如将它变成故事,埋藏在心底。”
封凌瞪大了眼睛瞧着他,王怜花道:“就算你想的发疯,回不来的也不会回来。”
他从草地上爬起来,张开臂膀享受迎面吹来的风,道:“最容易得到的,往往也最容易失去。”
封凌回过头,看着他与沈浪,这经历了许多磨难的两个人,此时的脸上,正诠释着那被称作幸福的笑容。
“命运看起来残酷,但不会对你不管不顾,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依旧会有人爱着你。”
封凌觉得王怜花这句话说的真有哲理——也许他说的每句话都很有哲理。
斜阳夕下,草长莺飞,水光潋滟中,一江绵延,反照着天际火红的晚霞。
当缠绵悱恻只剩下孤单寂寥,除了对宿命发出慨叹,也许能做的只有遗忘……
王怜花用胳膊肘蹭了蹭沈浪,道:“哎,你有没有发现这小子不太对劲啊?”
沈浪道:“人家心爱的女人离他而去,换作是你,心里会不会舒服?”
王怜花笑道:“我的女人可永远都不会弃我而去。”
沈浪挑眉看着他,王怜花道:“难得沈大侠会将自己比喻成女人。”
沈浪无奈的笑了笑,又听王怜花道:“我是说这小子一开始就不太对,死皮赖脸的跟了咱们一路,中间遇到个女人,虽说是相伴走了一程,但最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你说这些事加在一起怪不怪?”
“最令我不解的还是他如何救的姓朱那小子,又怎会‘刚好’在祁连山与咱们相遇,所说这是误打误撞,那么也太巧了一些吧!”
沈浪道:“你既有这许多疑惑,当真从未问过他?”
王怜花道:“怎会没问过,但那……那……若不是真的,便是他演技太好,连我都骗了过去。”
沈浪安慰道:“你莫要想太多了,也许不过是顺路罢了。”
王怜花摇摇头道:“顺路也没有这样顺的,如今我们早已入关,再往前过了黄河后便是洛阳地界,他早已没必要一直跟着我们了。”
沈浪道:“他若是想耍什么把戏,你还怕他不成么?”
王怜花笑道:“呦,呦,瞧瞧,沈浪最近有些骄傲自满啊,这可不像原来的你。”
沈浪长舒一口气,微笑道:“你若是一直在,我宁愿永远是现在的样子。”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这两人似乎已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交换甚至契合。
似乎爱情里面所有的迁就都是甘心情愿,甚至了无痕迹的。有时候,并不是你喜欢的东西我刚好全都喜欢,而是你喜欢的,我也愿意去喜欢,然后就真的喜欢了。
“师父……”封凌眼巴巴的望着他。
王怜花开始有些不理解自己了,因为他已经无意识的走过去,然后对封凌道:“ 你所想的总有一天都会到来,但在这期间,你要学会忍耐。 ”
封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王怜花才道:“乖孩子,这样才对么。”
夜晚总是悄悄的来临,也会给一些人带来惶恐和不安。
王怜花喜欢月亮,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透过窗户抬头就能看见明晃晃的月亮悬挂在天空,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起他的母亲以及算不得父亲的爹。
漆黑的夜晚,没有星光的时候,就只有一轮月亮,月光洒下来,撒到他身上,从头到脚,爬上了鬓发,度上一层霜花。
这种静谧的时刻,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厌烦了灯火阑珊,反而愈加向往平淡的世界。
宇内虽然清冷,他却连蜡烛都没有点,纵然火焰再暗,也会破坏这片刻的宁静,这间屋子里唯一有温度的就只有他,唯一的声音也是他的呼吸声。
他就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动,若不是他的眼眸里有轮明月在闪动,也许没人以为他还活着。
他已经厌倦了江湖里的明争暗斗,也已经不想再插手江湖里的各种事情,只想做与这月亮一般的人。
——不与太阳争光辉,不与繁星夺荣耀。
沈浪站在床边,那轮倒映在他眼睛里的明月,仿佛比天上的更亮。
只有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回荡,没人忍心去打扰这样恬静的时刻。
就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突然响起了一阵萧声,王怜花迅速从床上坐起来,沈浪也仿佛被这萧声骇住了。
王怜花惊道:“是不是像那天晚上一样的曲调。”
沈浪道:“不但曲子一样,就连他吹奏的每个音符用的力度也都完全相同。”
王怜花道:“那为何会从祁连山一直到这里都是……”
未曾说完,便已闭嘴,因为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已想明白了一件事,若这吹箫之人真的是跟随自己而来,敌明我暗,又能如何;若是凑巧碰上,可世上有哪有那样多的凑巧?
萧声只持续了盏茶时分,便戛然而止,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沈浪将王怜花箍在胸前,道:“莫要想的太多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