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沈王同人］花轻似梦》泉一

17、（十五）

　　一间门户连接两个世界，一条线索决定两种人生。
　　有时候面前看似有许多条路，可真真正正能踏上的，却一条也没有。
　　沈浪是一定要出来的，至少现在在他面前有条路，尽管他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些什么，有什么危险正在前方，但他必须要走出去。
　　走出去之后呢，去哪？
　　路的尽头又在哪？
　　朱七七如何了，熊猫儿怎么样了，他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可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别人都道沈浪少年聪慧，可有时候这种理智，这种聪明真的有说不出的酸楚，他的情绪发作不得，所有事情都不能率性为之，他要遵守仁义道德，他是江湖后辈的榜样，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是侠义的，他很多时候甚至连真实的自己都不敢面对。
　　此刻他跟着面前的少年，他也不知道王怜花要到哪里，或许连王怜花自己都不知道。
　　沈浪顺着火把的光看到面前只有一条路，火把是王怜花刚刚从墙洞里拿出来的，用沈浪刚才剩余火折子点了来。
　　密道里顿时明亮了许多，王怜花望着沈浪，许久都没有说话。
　　沈浪道：“王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王怜花顿了顿，终究问道：“在下实在想不出，沈兄是如何识破在下身份？”
　　沈浪微笑道：“你不知道？”
　　王怜花道：“还望沈兄想告。”
　　沈浪半开玩笑道：“王公子都猜不透的事在下如何知道？”
　　王怜花微怒道：“此次算你沈大侠赢了。”
　　沈浪却又道：“纵然再危险，金无望也断然不会丢下他曾经的兄弟自己走的。”
　　王怜花不再说话，只顾自行前进。
　　很多时候，我们都需要一个能患难与共的朋友，他可能出身卑微，或者根本不是名门正派，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堂堂正正就好，做什么与谁指使的又有什么重要的？
　　人类最喜欢听奉承的话，就算他听了以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谁又会知道他心底是如何想的？从古至今，上至天子，下到黎民，似乎从来没有人能逃的过这一关。
　　但是在讲奉承话的时候也要注意技巧，既不能太假，让人觉得你非常虚伪，又不能太过离谱，让他们觉得你在刻意编造。
　　所以在王怜花面前，沈浪从来都不会奉承，也许是觉得这个少年太敏锐，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
　　但不论讲的多么好，实话总还是伤人的。
　　王怜花虽不大方，但总归还是不小气的。如若不然，现在沈浪面前站着的恐怕就是无尽的黑夜了。
　　王怜花垂首道：“沈兄有什么遗言？”
　　沈浪亦如此，道：“王兄为何如此问？”
　　王怜花哭笑道：“难道沈兄真的没看见？”
　　方才他二人一路走来，密道两旁森森白骨，头颅、躯干不计其数。
　　沈浪道：“王兄觉得这些人都是与你我一般遭遇，所以才死在这里？”
　　王怜花道：“难道沈兄另有思索？”
　　沈浪俯下身，用他两根手指夹起一根断骨道：“这里尸骸虽多，却杂乱无章，显然是有人仓促间行事，将本非死在这里的尸骸运送到此，所以才会如此凌乱，况且瞧这断骨，没有刀枪剑戟留下的刺痕，却留有相互摩擦产生的痕迹，而且这些人骨骨质仍然坚硬，却无半点腐烂的臭气，显然是尸身腐烂干燥以后用马车从远处运送而来，是谁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他如此做又为了什么？”
　　王怜花俯首称赞道：“沈兄果然厉害，在下佩服，佩服。”
　　沈浪亦道：“在下观察到的这些，想必王兄也早已猜到了吧。”
　　王怜花道：“人间自有不平事，多一事到不如少一事，如今我们没有水，也没有干粮，若是在这鬼地方呆上个十七八天，人都死了，谁还来管什么破事？”
　　沈浪道：“在下只是觉得此事蹊跷至极，若非要查清楚，也要等出去之后再说。”
　　说话间，王怜花已举起手中火把，大步向前走去，沈浪无奈，只得快步追上。
　　密道曲折，绕来绕去已不知走了多少圈子。
　　二人都已饥渴难耐，却仍在坚持谁也不肯事先倒下。
　　又走了许久，王怜花才有气无力道：“沈浪，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一直都是在兜圈子？”
　　沈浪道：“王兄再坚持一会，我们总会出去的。”
　　王怜花昂首笑道：“你这话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沈浪不愿意说出已经萦绕在他们心中许久的问题，他不想心底唯一的一点希冀都消失殆尽。
　　可现实不会给你半点包容，现实就是现实，冷酷、无情、残忍的现实。
　　王怜花又道：“我们在临死前，总归还是剩一点时间的。”
　　沈浪道：“我不能死，你也不能死，我们要活下去，我还要去找七七，七七一定在等我。”
　　王怜花嘲笑道：“你总归还有朱七七，不管怎么样，总是还有人想着你、念着你，可我呢？有谁在乎过我？”他似在对沈浪说，又似嘲讽自己。
　　沈浪的嘴唇已经干裂，多天未进食水让他们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仅凭一股毅力强撑着走过一步又一步。
　　黑暗无边的路似乎没有尽头，即便知道自己是在兜圈子，也没人敢停下，也许他们都怕一坐下就再也起不来，也许之前路过的白骨中亦有如他们这般死去的人。
　　沈浪突然转头对王怜花道：“你是不是饿极了？”
　　“是”王怜花的声音也已沙哑，他也是在用最后一口气强撑着自己不倒下去而已。
　　“你是不是也渴极了？”沈浪又继续问道。
　　“是”
　　“你身上是不是还有一把匕首？”
　　“是”
　　“我有一个能够使你不再忍受饥饿的法子，你想不想试一试？”沈浪似乎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但他仍然微笑着对他道。
　　王怜花却突然怒斥他道：“多说些废话浪费体力，还不如抓紧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