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光诺言》尔之远

5、等待是最初的苍老

　　“这不是那谁吗？对了，我想起来了，司马青青！你好，我叫张回，给你唱的歌点一百个赞。那嗓音，那台风，明星都没几个能和你比的。你要是开演唱会啊，我一准去捧场。”张回见气氛不对，对着司马青青一阵猛夸。司马青青被这没来由的一段搞得倒是有些尴尬，不知该以何种脸色才能恰到好处的应对贱人“默”和亢奋“回”。可惜的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注意到张回举在半空中的手。最后，张回只能无趣地抓了抓头。这殷勤献的，那叫一个失败。
　　要不现在就转身走开？那不是又平白无故被许默调戏了一回？待在这，难道还指望能把他调戏回来？司马青青内心纠结着，一双手不停地扯着另一双手的手指。
　　“青青，这两位帅哥谁啊？也不介绍下，想自己独揽下不成？”司马青青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位清丽可人的女子。她一听，娇羞地将其中一位轻轻推了一把，难掩羞愤的神色。心里一心想着别再给许默这臭小子逮到羞辱自己的把柄。
　　“这又多出了两位美女，今儿个想请不如偶遇了。大伙别站着了，都坐下吧。反正我们点的东西多，吃不完，大家一起得了。不够你们再点，随便点。你说是不是，许默？”张回故意朝许默那看了一眼，最后一句也是提高了音调问出来的。许默没有搭理他，目光全在身边的书上。
　　“好啊，好啊。”两位美女难掩脸上的兴奋，一把就拉着司马青青坐了下来，两人更是一个劲地往许默这边靠。
　　“嗨，我们是青青的朋友，帅哥怎么称呼啊？”两个人的目光在许默身上打转。他一听，也合上了书，抬起头看了她俩一眼，正要开口。
　　“他啊，你们都不认识？许默，许仙的许，沉默的默。”张回感觉受到了冷落，自我存在感直线下降，立马接过了话茬。
　　“哦！你啊！就是那个救了青青的男人吧？”原本很正常的一句话，从这二位嘴里说出来听着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司马青青一听，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
　　“我们早知道你了，不就是青青给你写情书的那个人嘛。”司马青青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一口水扑的一声喷溅了出来。恰巧，喷到了对面端坐着的许默脸上。许默的脸色立马阴郁了下来。对他来说，这么粗俗又恶心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但也总要耐着点性子，周围这么多人，总不能将形象全丢了去不是。许默极其嫌弃的看了司马青青一眼，身边的两位美女一个劲的递来纸巾。许默接过纸巾擦了一遍又一遍，中途还去了次卫生间。张回一边坐着，一边捂着嘴猛笑。
　　“癌症晚期，洁癖狂。”司马青青不仅没有赔礼道歉，还讽刺了一句。说实话，她极少看到许默这般狼狈的模样，虽说是自己造成的，但没一点负罪感，反而在心里暗爽了一把。
　　“别人我也许不擦这么多遍了，你？怕你有艾滋。”许默一遍又一遍擦着，不过该还的还是得还，亏待谁也不能便宜了司马青青。
　　“你！你，你是不是生物没学好，艾滋会这样传播吗？”许默这张嘴真不是白长的，刚才还沾沾自喜的司马青青立刻尝到了苦头。好一阵后悔，怪自己先去忍他。
　　“哦？看来你很了解？那你说怎么传播的？我生物是没学好，还请您指教？”许默一脸的坏笑，嘲弄着司马青青。张回和她的小姐妹早就乐坏了。司马青青又猛喝了一口水，权当压惊了。不然真有种掀翻桌子拂袖而去的冲动，但毕竟女汉子不是一天练成的。
　　“青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看把人家弄的。”司马青青一听，瞪了一眼身旁的两位发小。虽说重色轻友一点没错，但也不带叛变这么快，这么明显的。
　　“许帅哥，我还听说我们青青扇了你一巴掌，你没事吧？”许默一听，脸色一僵，这是许默的痛处。想想自己七尺男儿，竟然被个小女子狠扇了一个耳刮子，想着就憋闷。许默顺势狠狠瞪了司马青青一眼。心里还泛着嘀咕，司马青青，你说你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三个人的智商加起来还不如一只猪。幸好，许默面上还是克制住了，暗暗喝了口杯中的咖啡。
　　“两位美女，你们看，从开始到现在，你们都没搭理过我。我这小心情还真有点失落，难道我不帅吗？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张回对着前面这两位挤眉弄眼，嘴里蹦出了几句恶心死人的言语。
　　“张回的张，张回的回。”其中一位美女捂着嘴一边笑一边回答道。这一笑，张回觉得整个秋天都灿烂了。你们，终于注意到我了……
　　“咦？你们怎么知道的？原来我这么大名鼎鼎啊？哈哈哈。”
　　“你自己都忘了？刚才你向青青介绍过自己了。”
　　“啊，是啊。不过美女就是美女，不仅人长得漂亮，记忆力也是一流的。”张回变着法哄着眼前这几位，连带着些酒气的言语酥酥的飘进耳朵里，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晕晕的，却又乐在其中。许默实在受不了这么恶心人的对话，又低头翻看起手边的书来。
　　许默和司马青青都相对保持沉默，没有人想去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要不是有张回和司马青青的两位朋友在，气氛准会冷到冰点。也不对，那样，许默和司马青青还能这么安静的坐在一起？夜色拢住了月光，司马青青看向窗外，除了越来越密集的人流，窗里分明还有另一个自己。每一天，我们都不知道会和世界中并行存在的多少个你或者他相遇，但遇见自己，最美好的那个自己，分明只能在荒芜的岁月里，静静等待。若有幸，等得一缕清风，才能诉尽一世情殇。
　　“我为那件事道歉。”原本嘈嘈杂杂的方桌，被司马青青的一句话划归短暂的平静。
　　“哦？道歉？我没听错？不过你要道歉的事多了，你指的是哪件？”许默依旧看着书，还是满脸的戏谑表情。
　　“许默，差不多得了。”张回立马打起了圆场，许默慢慢将咖啡举到半空，示意了一下，抿了半口，没说一句话。司马青青倒是将杯中的果汁一口气就灌了下去，也没多大气氛，大概是习惯了许默贱兮兮的脾气。
　　司马青青在许默面前的弱势是显而易见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司马青青便一直扮演着被许默言语戏弄的角色。她想逃，却发现每次一逃就撞了个满怀。她也许只能将每一次的遇见都归咎于命运，也许前一世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仇，今世才会这么纠缠不休。另一边，两位美女倒是已经和张回打得火热了。笑声一刻不间断的传来，完全没有顾忌到情绪低落的司马青青。
　　“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去街上逛逛？”张回看了下手表，使了个眼色，示意许默去买单。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点都没淡下去，只等她们点头应允。
　　“其实......”司马青青自然是不愿意再多待下去的，对着一个嫌弃自己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被讽刺两句。这样赔本的买卖做不得，况且她也不傻。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事，好久都没逛过街了。你说是不是，青青？”对于司马青青来说，今天最大的失误就是带来这么两个拖油瓶。“其实”两个字刚出口，司马青青的两位战友接接过了话茬，一口气就应了下来。一边说还一边猛的点头，意思是再好也不过了，目光还时不时朝许默那瞟一眼。然后，两人朝张回那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咱就这么定了。这下司马青青有点蒙圈了，强硬推脱也不是个事。不过，好在，那个人走了过来。
　　“许默，来的正好。我们商量着去街上逛逛，一起吗？”张回看着许默，有些神色复杂。
　　“恩。”许默看了一眼大家，竟是“恩”了一声。现在，有两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许默。司马青青眼神灼灼的，原本心里还打着小算盘。料想以许默这寡淡的性子必然是不会喜欢一群人在街上像疯子一样乱晃的。原本想着，只要许默说个“不”字，司马青青便也可以顺水推舟，就这么散了岂不是更好？难道这家伙又想着什么损招来虐待自己？司马青青的后背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另一个人？自然是张回。今天难得这么多美女在抱，许默你小子要是说个“不”字，那我张回岂不是一人可以独享三个美女。你为什么要应允？你怎么能应允？可惜了张回心里的小九九打得那么精，到头来一场春梦消散得了无痕。这边的两个人还在暗自伤感着，一边的两位美女也是兴奋的不行，完全是另一种心情。看这情况，今晚是谁都逃不掉了？
　　夜，脱了八点的青涩，去了九点的迷离，恰好进入十点的开场舞。轰的一声，在众人的期待和惊讶中，一束耀人的火光飞向了夜的黑幕。一刻，整条街都敞亮了起来。有人开始鼓掌，有人开始举着酒杯欢呼，从酒吧里传出来的音乐声明显跳动得更加欢脱了。街和人，那么一瞬间，又全都醒了过来，那么欢腾的享受着烟火沐浴下的生活。灯，树，影斑驳交错着，看不清，理不顺，也只有随它们任性的纠缠到天荒地老。
　　“又快到年底了。”许默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只不过立刻被嘈杂的欢呼声所掩盖，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看，看，那边有卖糖人的。许默，陪我们去买两个好吗？”两位美女和张回一路闹腾，这会又嚷嚷着要去挤人堆。照理说，人家都这么热情的邀请了，许默难道还好意思拒绝？只是，他确实厌烦极了在人堆中挤来挤去，有种被揉面团的感觉。
　　“今儿个是许大少请客的，我也不能总闲着。这种累活还是我来，成吗？两位美女？”她们一听，嗤的一笑，倒也没有拒绝，还偏要一起去挑个喜欢的样式。三个傻子就这么欢脱脱的离开了大部队，没多久便被人流掩埋。只留下了一脸无所谓的许默和怎么看都别扭的司马青青。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许默朝着司马青青的方向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和你难道有什么好说的吗？”司马青青一惊，心想着还和你说话，你小子哪次和本姑娘好好说话了。你除了会损我两句还会什么。和你说话，除非你先变成哑巴。
　　“你不会真看上我了，才这么拘束吧？”
　　“你说什么？你看街上这么多人，我随便扔块砖砸中个人也肯定比你强。还看上你，我犯得着？”司马青青立马从脖子红到了脸，话说的断断续续，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砸中谁都比我强？万一砸中个女的呢？”
　　“那也比你强！”司马青青听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心想着这家伙怎么那么能耐，总能在她说的话里挑点骨头出来。司马青青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面对眼前的这位，能不搭理还是最好别搭理，不然吃亏的铁定是自己。
　　“司马青青，可以啊。看不出来你还好这口？对了，忘了提醒你，随便往街上扔砖不道德。就算没砸到人，砸到个花花草草也总是不好。”司马青青微合下眼睛，将脸别到一边，免得再受骚扰。
　　一片叶子恰巧落到了司马青青的头发上，她一抬手正准备去摘掉。没想到她举到半空的手竟被另一只宽厚的多的手掌一把握住了。司马青青的心颤的都快到了嗓子眼。他想干什么？那么多人在，难不成还想当中动手？还是想？无数奇怪的念头浮上了司马青青的脑海，背后又冒出了些冷汗。光怪陆离的想像随着许默拿起她头上那片叶子而告终。刚才虚构的那么多情节竟然一个都没发生？这时候，司马青青才发现，许默就站在她的面前，从来没有过的面对面。司马青青瞧着他温柔的帮自己拂去头上的落叶，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部线条，以及那双能把少女的心思全部偷了去的眼睛。一时竟然着了道，要是他能永远像现在这么温柔该有多好。
　　“别动。”许默轻柔的唤了一声，这句话司马青青听在耳朵里，仿佛中了魔咒一般，当真遵命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眼神愣愣地盯着许默俊朗的脸颊，感觉越贴越近，慢慢的，几乎到了眼门前。许默口中呼出的热气一口接一口扑在了司马青青的脸颊上，烫烫的，火烧一般。她怎么了？动不了还是不想动？四目对视，她就任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肆虐般的扫视，看尽眼里，看透心里，然后将她整个人都俘虏了去。这一刻，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负隅顽抗，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席卷着脸颊，炽热着新房。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开始在青春的漩涡里沦陷，降落。一秒，两秒，时间慢慢过去，等待确实是最初的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