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 乱入射雕·呆到深处天然黑(9) ...
-
所以我该跟着吃也跟着吃,但是点评只有一句不咸不淡的还可以,更从不打下手,他却仿佛无所察觉。
想起来洪七公说郭靖吃黄蓉的菜是牛嚼牡丹就觉得这一点上他跟他闺女还是挺有父女相的,连烹饪都散发着下里巴人不明觉厉的孤芳自赏。
那些日子江湖一直有古怪的传言,说时常能见一青衣人骑着黑马在各大官道,自南向北方狂奔,旁边跟着慢悠悠走着却半步也不落下的,另一个青衣人,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奇,令人无法直视。
其实我们也不是每天都在狂奔,有些地方风物人情都还不错,就会多逗留些时日。只是我两个都不是会在乎无关紧要的旁人什么感受的性子,没错,那个无关紧要的旁人指的就是我们彼此。相处也就说不上有多愉快,倒因此很是自在无拘束,再大不了一言不合就飙车,反正凭我的马速是甩不掉他的,他也甩不掉我的GPS定位系统。甚至能把我气到打马狂奔,他每次走在旁边都是大笑不止的,那得意劲儿,满脸的迷之成就感。
每当这时的我,那是什么都不想说的,一声大黄就怼过去了。
黄药师:“……”
五月端午,我们两边几乎是同时抵达济南。
龙舟会上人潮熙攘,一把抓住那只偷粽子的小脏手,我笑:“我就没见你干过一件好事。”
小乞儿双眼喷火:“怎么又是你!?”
我嫌弃的丢开她:“谁想管你了。”
她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她在想办法惹我恼火了,果然她抓了一串粽子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对我做鬼脸,然后就一头扎她爹怀里了。
我给了小贩一块碎银子,远远看着黄药师叹着气,微微红了眼眶,抱紧怀中呆住的小乞儿,他的脸上是我此生已不可求的爱若珍宝。
我笑笑,转身慢悠悠晃进拥挤的人流,去看赛龙舟。
这年冬天,郭靖会骑着他的汗血马,穿着他的黑貂背心,离开铁木真汗的部落南下嘉兴,一切都没有大的改变,唯一的不同是,郭靖的母亲李萍会以祭奠亡夫为由请求随行,去趟临安牛家村。
江南六怪已经把那年她被段天德劫持之后牛家村发生的事情,大略的告知她了,我也没有多余做些什么,只在请她帮忙裁制衣裳时候说起郭靖去往中原的历练。说他会路过郭啸天的老家山东,也会路过临安,最终到嘉兴醉仙楼去,此间事了他回到蒙古,大约就不会再离开了。然后问一声江南六怪有否告知她郭啸天的坟墓何在,这趟或可让郭靖祭拜亡父。
我有私心,十几年长在蒙古草原,对部落没有热爱也有眷恋了,我既知情,自是不愿她为了那所谓的大义自尽而亡的,至少不能是夹在我部落和南朝赵宋之间不想让郭靖左右为难而死。她要觉得郭靖翅膀硬了没母亲也无所谓,那也没什么,她大可死在她亡夫坟前殉情,做什么十几年热忱相待,到最后搞得好像我部落竟无情无义了?
这颗种子埋下,李萍就会开始不由的心心念念起十几年生死两茫茫的郭啸天,许多个夜里潸然泪落。近日终于提出要和郭靖同走这一趟中原之行,郭靖问明原由,哪里还有不应的。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人在大金国都北京,正隐在一圈观看街头卖艺的人群里嗑瓜子,十六七岁的舞刀少女,红色衣摆猎猎生风,我大声叫好,早就兑好的一袋子铜板,大把大把往看台上撒,充分享受挥金如土的快感。
我无意插手她和完颜康的孽缘。谁年轻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这话没毛病,可要是就此瞎了眼一条道走到黑的妹子,我真懒得跟她掺和。然而百无聊赖太也闲适,我就是想知道那位白白嫩嫩的小世子,他到底是不是个受!他长成那样怎么能不是受呢!
小明冷笑一声:“你就是不想面对杨过。”
我……操了!
没吃完的半纸包葵瓜子往地上一摔,我冷着脸:[你他吗有完没完!]
小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追着她父女二人看了一个多月的街头卖艺,天天都是那一套你还天天看。你是无聊,可你没这么无聊!你巴不能把兜里钱一口气全给了他们,让他们远远离开那些污糟事情,你敢说不是?”
我:[我且不说是不是,你敢不敢说有何不可?]
小明:“……救世主你变了啊,你以前明明是无可无不可,那就无。你现在怎么变成无可无不可,那便可了?”
她说的是事实,可事实太直接了,直的刺眼,直的一点都不符合我这个救世主的毁灭美学。
我叹:[明明啊,我长大了,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小明:“……欺人太甚!=口=”
时间不咸不淡又过了几日,这一天铅云密布,眼看是要下雪,我在询问郭靖近况时候才发现,我又被她绝交了。然而我的内心十分平静,就跟黄蓉这次看到我时候一样,我们都已经习惯。
过午不久,街心开了场地比武招亲,因为今天是官二代调戏江湖女子的戏码,混在人群中视野不好,我特地在旁边茶馆临街的露天楼台买了个座,摆上几碟坚果,煮上一炉浊酒,伏在栏杆上舒舒服服的等着看大戏,瓜子皮磕的满天飞。
黄药师坐在屋檐上,玉箫敲敲瓦片:“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我回身瞧了他一眼,笑着斟酒相邀:“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一杯热酒下肚,从胃暖遍全身,我舒服的眯了眯眼睛,指下面的热闹:“你女儿不肯跟你和好?怎么同行不同路?”
比武招亲现场,完颜康已经上台,黄蓉拉着郭靖,又推又搡的往前面挤,后面并没有被她耍弄的沙通天那群人,只有更远处江南六怪和李萍几个老人家七嘴八舌,浩浩荡荡的往这边来。想来也是,大黄一出,那些个跟江南六怪同等级的杂鱼,大概立时就只有咸鱼的份了。
黄药师嫌恶的皱眉:“人太多了,懒于应酬。”
我笑着走到栏杆边往下看:“今日虽然人多,却也不失为一场好戏。”
黄药师放下酒碗也走过来:“连你都说是一场好戏,那我可要瞧好了。”
郭靖正皱着眉十分不耐的想挣脱黄蓉的拉扯,一抬头便见我二人并肩,一个执箫,一个背手,脸上均带着要笑不笑的神情瞅他。他有点懵圈,一个认识,另一个也认识,但全然不解这二人怎会也互相认识的表情。
黄蓉也是这个时候瞧见我的,就那么平静但深处汹涌着敌意的瞧着我。她已经是女孩儿装扮,身上还穿着郭靖相赠的黑貂背心。
我问黄药师:“你有女婿了?”
他一脸郁闷:“那蠢小子说自己心有所属,只当蓉儿是个妹妹。”
我凉凉一笑:“妹妹?你是何等样人物,你女儿会稀得他这么一个塞外初来乍到,不名一文的哥哥?”
黄药师叹气:“女大不中留了。”
“华筝!”郭靖突然大叫一声,跺脚平地拔高,踩着下面一众人的肩膀,在各种叫骂声中不管不顾的攀上了我面前的栏杆。
我未退却,只在他收不住来势,向前倾身时,抓住他胳臂提了进来。
“黄伯伯。”郭靖先礼貌的打了招呼,然后问我:“华筝,你不是说要在醉仙楼等我?怎么这会儿了才走到京城?莫不是迷路了罢?”
我:“……”
黄蓉轻功明显比他好,落在黄药师身边轻飘飘的。
我眯了眯眼睛:“这背心不错。”
黄蓉恶声恶气:“怎么老是你!”
我腆着脸坏笑:“缘分。”
黄蓉看黄药师:“爹爹!我说过我不喜欢她,有我没她!”
黄药师皱眉。
我转身摆手下楼:“bye了大黄。”
郭靖拱手:“二位告辞,后会有期。”
黄蓉立时带了哭腔:“靖哥哥!”
我没有回头,但仍能听到黄药师在阻止她跟来。
黄蓉又急又气:“爹爹,你放开我呀,靖哥哥跟她走啦!”
黄药师:“此处有你没她不是甚好?你又追去做甚么。”
我无声笑着,噔噔噔跑下楼梯。
出了茶楼,正听到李萍一声嘹亮的:“铁心兄弟!是铁心兄弟罢?”
杨铁心看了她好一会儿:“郭大嫂。”
李萍哇的一声哭了。
这边一场相见欢,那边官二代留下被刀锋削去的半片衣袖,大笑而走。
郭靖大叫:“你赢了人家姑娘,怎么能就走了!”
见他要追,我白眼,腿一伸绊了他一个大马趴。
郭靖懵逼脸:“华筝,你要拦我,也不用这样罢。”
我不搭理他,捡起那飘落地上的半片袖子,语重心长:“穆姑娘,他这是在委婉的告诉你,他不能和你成亲啊,因为他是个断袖,而且他是被你弄断的。”
众:“……”
正要上来给精神赔偿费的赵王府亲兵:“……”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好方,要不要站出来大声维护小王爷的性取向?
面对全场质疑,我镇定自若,愈发诚挚的望着穆念慈,连我自己都信了我的胡诌。
杨铁心望着我,眼神复杂,走上前来对我行礼:“谢过这位公子数月以来,日日慷慨解囊,周济我父女二人,实则今日这比武招亲,是冲着公子来的。”
……我好像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