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玉露金风

33、相约

　　应青黍等待着雷霆风暴的来临，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菁儿的情绪失控，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他已经做好了被打得体无完肤的准备，紧紧闭起了双眼，抿起嘴唇，上下两排牙齿狠狠地切合。应青黍等了好久也不见得有什么反应，他缓缓地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没有看到料想中菁儿要发狂的迹象，却看到了菁儿的笑颜，连带着还有一丝羞赧的意味。应青黍懵了，他彻底懵了，这不是他想象到的情况呀。难道根本没有任何关于清语的图片与消息？李菁儿马上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她慢慢地将手机调转过来，让应青黍看清手机屏幕。应青黍看到照片的时候，面露尴尬，照片上是菁儿蓬头乱发的模样，应该是早晨刚起来还没有梳洗的时候拍的。应青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菁儿不会凭这一张照片多想了吧，想着他对她……不过事情还没有完，李菁儿用纤长的手指滑动着屏幕，一张照片，两张照片，足足有好十几张呢。全都是菁儿的不雅面貌，要不就是手指扣着眼屎，要不就是用手挠着胳肢窝等等。应青黍的面色愈显尴尬了，这都纯属于偷拍的性质了，还被主人家发现了。他有理由相信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李菁儿放下了手机，站起身来，两手不断地交叠着，慢慢向着应青黍走来。应青黍闭紧了双眼，暴风雨就要来了，虽然菁儿表现得不是生气的模样，但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呢？搞不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不同于以往的暴风雨。
　　李菁儿不再交叠着双手，她用两只手臂拉住了应青黍的左胳膊，并以一种轻柔的语气道：“应大哥，你闭着眼睛干什么？”在李菁儿拽住应青黍胳膊的时候，他打了个哆嗦，再听到菁儿那快要软化的声音，他的眼睛闭得更紧了，同时开口道：“闭着眼睛舒服，对，舒服。”似乎是为他自己找到了理由。李菁儿猜想到他可能以为自己要找一个宣泄的地方，而恰恰相反，她感到高兴、满足。在最初看到照片的时候，她确实想着要将他臭揍一顿的，拍什么不好，却偏偏要拍自己出糗的时候。不过看到后面一张张照片的时候，她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虽然说这些出糗的一幕幕都是自己不完美的一面，但另一方面不正显示出应大哥是在乎她的吗？她是尤其看重这一点的，看到一张张本应该恨得咬牙切齿的照片，她却好像看到了幸福在向她招手。那也许就用不着自己那个冒牌男友了。
　　李菁儿将脑袋凑到应青黍的跟前，以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应大哥，你把眼睛睁开呀！”应青黍的骨头都快要酥了，菁儿离得这么近，还用这样的声音与他说话，他把眼睛闭得更紧了，内心越来越难以平静。李菁儿看到他还是不肯睁开眼睛，她想到了办法。她将脑袋收了回来，拽着应青黍的手臂也松了开来，在原地静静地站着，等着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应青黍见好久都没有动静，菁儿可能走了吧，可是他又没有听到脚步的声音，菁儿可能敲敲地走了。再说，他一直闭着眼睛也不是个事呀。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静静站立在一旁的菁儿，马上又闭上了眼睛，以一种受不了的口吻说道：“菁儿，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吧，别这样折磨我了。”李菁儿终于明白了他的病根，敢情准备着英勇就义呢，她可不给他这个机会。
　　“应大哥，你是说刚才那些照片吧，其实也没什么，拍得挺好的。”李菁儿又将脑袋凑了过来。应青黍总算是放下了所有的负担，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菁儿偌大的脑袋凑到自己的跟前，鲜艳的红唇近在咫尺。在应青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菁儿温热的嘴唇已经吻在了他的脸颊上也，一触即分。应青黍目瞪口呆，不晓得菁儿这是干什么。“应大哥，这是奖励你的。”李菁儿已经小步跑到了门口，“应大哥，我今天晚上去我叔叔那里，到时候就不回来了。你照顾好自己。”李菁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应青黍过去将门关了，重新又坐到床上。今天这件事情该不会给他和菁儿的关系埋下隐患吧？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下菁儿这样照片的，却没有删除，反倒让菁儿好像对在自己的感情上有了一种信心，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如果这样的话，清语又怎么办呢？可是这样一种信心已经在菁儿那里建立了起来，他也要顾及到菁儿的感受。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的即使再多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滴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应青黍拿过手机，是花清语的短信发了过来，他的心跳变快了。“你今天晚上有事吗？陪我去外面转转。”他是很乐意陪她出去转的，今天晚上菁儿正好不在，不会让她多想的。他马上就回了短信。“非常乐意，去那里？”
　　“颖儿，你别闹了，这样会让他多想的。”花清语气鼓鼓地看着将她的手机举得很高的谢颖。“别急别急，让我看看信息。”原来谢颖站在只容一人的高处，怪不得花清语够不着她的手臂。“你瞧，他都已经多想了，他问你去哪里？”谢颖瞄了一眼被她举在高处的手机，幸灾乐祸道。“颖儿，你再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会让你享受一下从天上到地下的感觉。”花清语叉着腰，宛如一个复仇战士般。“得得得，我下来还不行嘛。我可不想让你把我从这样的高度推下来。”谢颖屈着腿慢慢从高处下来，待两脚都结实地踩在地面上，她原先的高度优势已经没有了。她跟花清语的身高差不多，甚至可以说花清语可能还要高她两三厘米。谢颖仍旧不放弃抵抗，花清语把手伸过来的时候，她一个劲地摇着手臂，不让花清语抓紧。可是抵抗到底是无谓的，她从高处落地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她很快就被花清语捉住手臂，将手机拿了下来。谢颖这时候也换了模样，不再是刚才那般刁蛮，反倒一脸邀功的模样。“清语，你要怎么感谢我呀？”“感谢你？我不臭骂你一顿就是对你最好的感谢了，还想着让我怎么感谢你？”花清语嘟囔着埋怨到。“行行行，你说怎么地就怎么地。人家都把短信发过来了，你也得把短信回过去吧。”谢颖又撺掇到。“你你你，让我怎么说你。现在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难不成说刚才那短信是你发的？”花清语不无责备。“你直接成全他不就行了嘛。既然木已成舟，何必难以抉择，他不是说他今天刚出院吗？你就借着慰藉他烦恼苦闷的医院生活告别的由头，‘一亲芳泽’如何？”谢颖没心没肺地催促着她。“‘一亲芳泽’？你会不会说话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你说去哪里？”花清语觉得问题的实质并没有解决，继续问道。“瞧瞧瞧，刚才还一副上刑场的样子，转眼间就变了样子，准备引颈受戮了？”见谢颖并不说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花清语将脑袋撇向了别处。“我觉得还是去玉带桥吧，那里风景好，晚上人们三三两两的，不会如白天那样游人如织。去那里的情侣挺多的，随之就能将你们俩带入那样的意境，感染感染你们，那还不是最简单的事？”花清语又将脑袋拧了回来，不追究谢颖后半句话语中的含义。“那为什么不去荷园，步行街呢？”“我只不过是提个建议而已，去哪不去哪还不是你一句话。”谢颖这会说起话来可就一本正经了。
　　应青黍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短信过来，想着打个电话过去，却想着再多等一会儿，也许短信待会就过来。正在应青黍等的急不可耐的时候，短信姗姗来迟。“玉带桥，八点。”如此简单的话语，没有多一丝赘言。玉带桥在他刚来临湖的时候听那个司机说过，玉带桥全桥长305.2米，桥孔51孔，全桥是由金山石筑成，在整个中国都是享誉盛名的。据说玉带桥是由古时候一个刺史在营建桥梁的时候为凑齐桥梁的建设资金将自己的玉带捐献了出来，人们为他这一善举取此桥名为玉带桥，如此才有了玉带桥的今天。而且玉带桥也是桥如其名，那51个孔洞就像古时官吏腰腹处佩戴的玉带一样，玉带桥上的51孔就像是镶嵌在整个桥上面似的，让人越看越是感觉到如自然的一般，浑然天成。他在当时听说的时候就想着有一天能够去玉带桥上领略一下它的风姿，如今正好得偿所愿。
　　“应大哥……”应青黍一听到菁儿叫他就起身开门去了。“菁儿，怎么了？”他一开门就开口问道。“应大哥，我先走了。我本想着在门口给你说一下就走的，没想到你把门还给打开了。”菁儿的脸部顺着耳畔处还有小片的红晕。“嗯，那你路上小心。”应青黍叮嘱到。“我记住了，我先走了。”李菁儿挥了挥手，向着应青黍告别。应青黍也挥动着自己的手臂。“要不我把你送一下吧。”他又说道。“好呀好呀，应大哥，走吧。”李菁儿正巴不得他把自己送一下呢，过去拽住应青黍的胳膊。应青黍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他去把门关了，二人才下楼了。
　　应青黍把李菁儿送上了车才一步步又往回走。他走到湖边停了下来，他还真没有如此近的接近一个湖泊，因为在他们那里，是没有湖泊的，就像是深处内陆的人，是少有机会看到大海一样，他没有见到过湖泊。难怪人们说，常处的地方是没有风景的，他刚来到这没有时间注意到湖中的风景，若不是刚才在上边看这片湖畔，还指不定他什么时候会注意到它的。在湖面跟前看的时候和在上面看的时候感觉是不一样的，在这里看能确切体会到它是跟自己处在一个平面的。湖面的涟漪总是一波接一波的，但不会使人感到有眼花缭乱之感，反倒有一种心旷神怡的体味。应青黍看了看表，马上就起身回去了。长长的身影在夕阳的照射下移动着，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