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番外——水千重》忆昔时

3、长留山巅

　　白子画转过头去，看着花千骨肩头上的糖宝，见它挤眉弄眼、弯腰鞠躬和自己打招呼，不由觉得有点好笑。花千骨见他看着糖宝，开口介绍道：“白……白神仙……这个是糖宝。”
　　开口不觉有些别扭，花千骨有些脸红，觉得这样的称呼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你称我尊上就行了。”白子画微微颔首，与此同时一道银光闪过，断念剑便悬在半空。
　　花千骨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子画纵身一跃便立于剑上，见他看着自己这才回过神来也跳上了剑。白子画等她站稳，便施法令剑飞起，花千骨顿时觉得耳畔的清风嗖嗖而过，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往下看。从空中俯瞰地下果然是不一样的感觉，仿佛世间一切都了然于目，剑飞的极快，但花千骨还是能够看得清楚地下的一切，心道这便是法术？好神奇！
　　毕竟是第一次飞于空中，不一会儿花千骨便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也不敢看底下，因为一看便觉得万物都如光一般飞过，皆是一片白雾，只好紧紧闭上眼睛努力清醒着头脑。
　　“骨头，骨头？”糖宝见她闭上眼睛，出声叫唤，谁料断念剑飞得太快，又是逆风而行，再加上花千骨本就头晕目眩的所以没听见糖宝的话，依旧紧紧闭着双眼。
　　糖宝这下可急了，以为花千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忙大声叫唤白子画，“尊上！尊上，你看骨头怎么了？”
　　白子画回过头来，见花千骨闭着双眼，试探地唤了一声：“小骨——”
　　声音并不大，只是方才糖宝那么大声的叫唤花千骨没有听到，也许是因为白子画的声音太过冰冷，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却阻挡不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白子画只是轻声唤了一下花千骨便立马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白子画。
　　糖宝满脸不满，还没有拜师呢就把我给忘了，到时候拜了师还管不管自己的死活了！
　　“尊上，你叫我？”花千骨没有注意到糖宝的不满，看着白子画依旧淡漠的神色，还是忍不住裹了裹身上有些破烂的衣服。
　　“可是身子不适？”白子画问道。
　　花千骨立刻明白了，原来尊上看她刚才闭着眼睛才叫她的啊，花千骨顿时觉得心中发热，有些傻乎乎地笑道：“尊上，我没事！就是剑飞的太快了，头有点晕。”
　　白子画淡淡应了一声，没有说话。也不再回头看她，一直站在剑上看着前方。
　　花千骨愣愣的，她明显感觉到剑飞行的速度好像慢了一点，尊上这是关心她吗？但是尊上为什么总是这样冷漠的模样，高洁而又出尘，宛如清澈的池水上亭亭而立的一朵水芙蓉，不染半分尘埃，可是尊上明明是关心自己，却为何不言不语？
　　看着白子画的背影，花千骨心中既有对他方才体谅的感动也有对他淡漠的不解。那样的高高在上，明明是近在咫尺，却让花千骨觉得白子画身处云端而她不过只能在地面抬头仰望。
　　哪怕是仙人，应该也会寂寞的吧？花千骨忽然想到。
　　她记得东方彧卿说仙人也有七情六欲，可是为何她见白子画那样高傲淡漠的背影竟有种“尊上没有七情六欲”的感觉。
　　花千骨正在胡思乱想，糖宝却耐不出找话题说：“尊上，长留山离这儿远么？”
　　“我们现在在极西的昆仑，长留山在东海之东，还是有点远的。”况且他还不是御风而行，云上又还多了件“行李”。
　　白子画似乎微微转头瞥了花千骨一眼，花千骨恰好能够看见他的侧脸，仅仅是看一眼都会让人觉得是亵渎，花千骨竟觉得浑身有点发冷。
　　“我记得古籍上记载，长留山原本应在西边。”
　　“几千年前，被整个移到东海上了。”
　　“原来如此！”糖宝这么说着，忽然便兴奋了起来，“那尊上，我能不能一直留在骨头娘亲的身边啊？”
　　骨头娘亲？白子画看了花千骨一眼，花千骨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去。看着花千骨窘迫的模样，白子画竟觉得有些好笑。
　　“可以。”
　　没想到白子画居然同意了，糖宝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谢谢尊上！太好了，以后我可以一直在骨头娘亲身边了。”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本来担心如果自己去仙山那些弟子不满怎么办，这下总算不用害怕了，这可是尊上亲自批准的！
　　“尊上，还有多久才到啊？”花千骨看着这么久都还没到长留不禁开口问了一句。
　　白子画看着前方，语气听不出一丝感情，“大概两个时辰。”
　　花千骨只觉得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还有这么久啊！反正也闲着没事干，花千骨干脆盘腿坐在剑上，一会儿戳戳糖宝肥肥的身子，一会儿又从经过身边的云彩扯下一块扔在糖宝身上，那云彩变为滴滴甘露淋了糖宝一身，花千骨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尊上，骨头娘亲她欺负我！”糖宝挣脱花千骨的手，赶紧爬到白子画身边不满地控诉。
　　白子画并未言语，只是听着身后二人的玩闹声颇觉好笑，又觉得花千骨这般孩童天性不知能否适应长留山上的种种规矩。
　　糖宝见白子画不理它不禁更加不服气，气呼呼地冲花千骨道：“臭骨头，你再欺负我，我、我就要告诉爹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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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千骨在和糖宝的玩弄下不禁也觉得有些疲惫，眼皮渐渐沉重起来，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了起来。糖宝心想着该怎么报复花千骨，但也困的不行，爬到花千骨耳朵里也打起盹儿来。
　　金乌渐沉，夕阳余晖洒在花千骨身上，感觉到一丝暖意，花千骨打着哈欠起身，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个目瞪口呆。
　　已然达到了东海，霞光照映在水面波光粼粼，清澈的湖面宛如镜面，到处都是水茫茫，深蓝一片。花千骨还来不及惊呼，抬头又看到了更令她震惊的一面——
　　主岛方圆千里，呈一个不规则的奇怪八卦形状，整个的漂浮在半空中。周围斜上方三座小岛，犹如日月星般将主岛环绕。同时三座小岛上，缎带一般垂下巨大的瀑布，以银河落九天的奔腾气势倾泻而下，流到主岛之上，然后再整个的由主岛四面八方每个边缘倾流入海，在半空中建起巨大而壮观的水帘幕。在夕阳残照下，唯美得犹如幻象。
　　而远处的空中，还散布着大大小小零星的仙岛和仙山。有的秀奇，有的逶迤，在一片海色天光的映衬下显得分外灵动。
　　被夕阳点缀的浅红色的天空飘忽着云彩，霞光透过一片云彩透露出丝丝金光，将整个仙山都照耀的如梦如幻，轻灵缥缈。
　　四周寂寥无比，只有瀑布倾泻而下的水声，沿着岩石如同从九天而下，气势磅礴；再看那仙山，四周都飘忽着一片白雾，似真似幻，说不尽的如诗如韵，细看似乎又看着桃花芳菲，芬芳的花香伴随着清冷的空气钻入花千骨的鼻腔，这样的清爽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哇，这个地方好漂亮……”花千骨瞪大眼睛说道，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长留仙山居然这么美，她还未攀上山巅便已感觉到长留的大气磅礴，高耸入云让她一眼望不到尽头。
　　白子画并未理会她的惊奇，淡淡开口：“中间的主岛是长留山，山上弟子八千。经过一年的初步修习后，会根据自身体质和能力，选择金木水火土五行中的一行集中修炼，仙剑大会后，才能正式拜师，由师傅亲授。那三座小岛上分别是贪婪殿，销魂殿，绝情殿，一般不让随便上去。岛上规矩甚多，以后自然会有人交你。”
　　花千骨被这一番话弄得有些混乱，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以后就要在长留生活了，听得五行修炼花千骨不禁问了一句：“你是属什么的？”
　　“水。”白子画淡淡开口，听得她一阵清冷入骨。
　　“哦。”下决心要好好学水系的法术，一年后的仙剑大会上好拜他为师。
　　隐隐可以看见三座小岛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笼罩主岛的光壁，随白子画穿过时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仙山？花千骨惊奇地打量四周，发现比在外观望更为壮丽磅礴。
　　乘剑来到山中，花千骨看见四周都是宫殿，看起来有些复杂，不少穿着各色袍子的人在广场上修炼还是习武，一看见白子画到来皆跪地道：“恭迎尊上回山……”
　　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花千骨小心翼翼地从剑上跳下来，显得微微有些拘谨，局促地看着白子画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白子画并未多言，直接朝大殿走去。花千骨连忙跟了上去，发现许多人都在打量着自己，感觉全身都有点不自在，赶紧快步走进了大殿。
　　来到大殿，花千骨好奇地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打量着：墙上的花纹繁复而华丽，层层华幔，殿四角都燃着贵重的沉香，整个大殿空旷而繁丽，清新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十一。”白子画唤道，清冷的声音仿佛在大殿萦绕。
　　“弟子在，尊上有什么吩咐？”
　　花千骨抬头看来人，发黑如墨，眼湛如丹，修长的身材衬托出不失高雅的青衫，俨然是温文尔雅的模样，眼眸中又透露出几分成熟，花千骨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这是新进师门的弟子，你帮她安排一下，有什么不妥之处再问我。”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却发现被什么拉住，转过头，看见花千骨眼中隐有不安的拽住自己衣角，眼神中带着分明的局促和紧张，透露出对陌生地方的拘谨。
　　“没事，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十一，他会带你先熟悉一下环境。从今天起，你就是长留门下正式的弟子了。”白子画的声音似乎温和了几分，他对着花千骨嘱咐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花千骨看着他没有回头的慢慢走远，远的她觉得自己别说一年，就是一世也追不到他的身边。
　　前面的青衣男子神色淡然，双手插在衣袖里，悠悠的踱着步子，细细打量了花千骨几眼，见她虽是一副少年的打扮，但衣裳破破烂烂，头发也有些繁乱，尽管如此，落十一看见她略带不安的眼神和有些稚嫩的脸蛋还是认出她是个女孩。
　　落十一看出她的紧张，开口道：“我叫落十一，是尊上师兄摩严的大弟子。”
　　“我，我叫花千骨。”花千骨虽然觉得面前的少年很好相处，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不仅还是微微拘谨了起来。
　　“我叫糖宝。”糖宝从花千骨耳朵里悄悄探出头来，果然它法力还是太弱啊，连在瑶池都没事，一来到这长留山却头晕的不行。
　　落十一听见声音起先微微疑惑，细看才发现花千骨肩膀上的糖宝，见它生得肥肥的又十分小巧，眼睛一亮，下一刻又将那份喜爱和惊讶深藏了起来，狭长的凤眼流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