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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皇后亲临 ...

  •   待他们走后,叶澜修一脑袋扎回屋打水洗脸。我屏退屋里的婢女后将刚才发生的事儿细细地讲给叶澜修听。我说起和国舅爷几番对话,心中忐忑不安,“这个云谨言,是不是已经识破我了?”

      叶澜修手拿布巾依旧蹭着脸颊,恨不得把脸搓下一层皮来,一筹莫展道:“他帮夏青芜安葬了老爹,夏青芜骂过他还把弟弟托付给他,你却一无所知,还把他忘了。这么明显的破绽,他肯定留意到了。”

      我叹了口气,托着脑袋越发愁眉不展,“这下穿帮了。”

      叶澜修安慰我,“如果他对你起疑,第一个询问的人肯定是我这个便宜外甥。他既然没有当场把对你的疑问告诉我,还让夏青城去陪你这个姐姐,说明即便他真的起了疑心,也暂时不会说出来。”

      想起他看我的眼神透着古怪,我心里仍是不踏实。

      叶澜修拍拍我,“别瞎想了,过一天算一天吧。不过这个便宜舅舅样子轻狂,又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像什么好人,以后还是尽量离他远点儿吧。”

      “我也这么觉得。”我随声附和,忽然想起来,“不过我要常见阿城,还是不要得罪云谨言为好。阿城还在他手底下呢。”

      叶澜修笑了一下,“怎么,你还真拿那个孩子当亲弟弟了?他是夏青芜的弟弟,可不是你弟弟。”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了,我不以为意,林越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他是不会明白这种手足之情。虽然我在主观意识里认为自己是杜蘅,只是借用了夏青芜的身体,但是夏青城身体流的血跟我这具身体是同一血脉,那种亲近感是不自由主的。

      下午时分,叶澜修又想去他的作坊里鼓捣新产品,府内仆役忽然来报,皇后前来太子府看望太子,仪仗已至内门,直奔太子居住的长熙阁而来。

      我们相顾一惊,本来一直拖着不敢进宫,没想到皇后亲自到了。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将皇后娘娘请到正厅,我只能紧手忙脚乱帮叶澜修脱去外裳,又拆掉他的发髻,推他躺到床上,低声向他道:“若是皇后问起,就说你还没好利索,上午刚见了国舅和三殿下,此刻累乏了。”

      刚把锦被盖在他身上,屋门就被推开了。扭头看到一宫装丽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屋来,我顺势跪在了太子床榻旁边。

      太子妃骆寒衣也匆匆赶了过来,向皇后见礼后垂首立于一边。

      叶澜修挣扎着起身,“不知母后驾到,儿子未出门恭迎,实在惭愧。”

      那宫装丽人紧走两步按住叶澜修的肩膀不让他起身,“我的儿,你伤成这样,母后心痛欲死,还说什么恭迎不恭迎的。”说着声音哽咽,落下泪来。

      我偷眼去看,早前听闻皇后娘娘直到二十多岁时才诞下了三皇子叶澜澈。按理她如今应是四十岁上下,但因保养得宜,看上去也就三十许人,面若银盘,观之可亲,一身绛紫色绣百鸟朝凤花纹的宫装,更是衬得她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此刻她双目含泪,愈发显出慈母心肠,“你这孩子,可知道此番让父皇和母后有多担心,母后早就想来太子府中探望你了,可你父皇本就龙体欠安,得知你遇刺,险些昏了过去,至今卧床不起,母后也就一直未敢离开你父皇。太医说圣上是忧心焦虑所致。偏他还不让人告诉你,说怕你知道后会不顾自己的伤势进宫。”

      一席话说得叶澜修都唏嘘不已,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必是思及林越自己的父母亲,感同身受。叶澜修情真意切道:“孩儿实在是不孝,让父皇和母后担心了。孩儿如今已经好了许多,上午还起来见了舅舅和三弟,想来这两天就能进宫探望父皇。”

      皇后慈爱地拍拍他,“傻孩子,进宫急不得。寒衣每次进宫都说你伤势渐愈,你父皇听闻非常欣慰,可如今若看到你这个样子只怕会病得更重了。还是等你行动自如了再去见你父皇。他看到你大好,必会宽心慰藉,自己的病也能好了。”

      叶澜修点头称是,却显见面带愧疚。

      皇后又细细问了太子的失忆症,“听太医说,你好多事儿都记不得了,如今可好些了?”

      叶澜修小心答道:“有劳母后挂念。当时孩儿受惊过度,醒来后竟然将以前的事儿忘了大半,太医说是一时的癔症,无药可医,说不定什么时候忽然想起前尘往事,也就不治而愈了。”

      皇后听闻略为宽慰,“见你神思敏捷,母后也就放心大半,既是一时的癔症,也不必太过担心,好生休养便是。”

      说着又命宫人将一大堆补品交给王府仆从,自己拉着骆寒衣的手,一样样地细细告诉她如何熬制,如何服用,待骆寒衣一一记下,方道:“这些都是各地进献的珍品,交待给旁人定是不放心的,补药用不好,于身体毫无裨益不说,甚至会有损于健康。你素来稳妥细心,又对太子着意,只有交代给你,本宫才最踏实。”

      骆寒衣点头称是,“寒衣明白,请母后放心。”

      皇后娘娘拍拍骆寒衣的手,“有你在,本宫自是放心太子的。”话锋一转,又问骆寒衣道:“这些日子,本宫在宫中照料圣上,未及顾及太子府中的诸人诸事,如今腾出手来了倒要问你一句,当日太子遇刺时的侍卫都处置了吗?”

      骆寒衣恭敬道:“回母后,那日在水榭当值的府中侍卫业已交刑部处置,其他侍卫降级一等,并扣罚半年俸禄。”

      皇后淡淡道:“侍卫失职致使太子遇刺,如此处罚太过轻纵。”

      骆寒衣一怔,“那母后的意思是?”

      “当日所有当值的太子府侍卫均交刑部审讯治罪。其他未当值之人逐出太子府,永不录用。”皇后说得斩钉截铁。

      “母后!”骆寒衣吃惊抬头,复又委婉劝道:“母后的美意寒衣明白,但府中的侍卫多是太子殿下的贴身近卫,追随殿下多年,忠心耿耿。可否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侍卫之责本就是守住太子府,保护太子的安全。而刺客竟然混入太子府如入无人之境,刺伤太子后又堂而皇之地离开,府中的侍卫竟然都是摆设吗?这样的侍卫要来何用?”皇后的声量并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骆寒衣微微一惊,但良好的礼仪让她很快恢复了面如止水,无懈可击的太子妃形象,只是她虽然低着头却脊背挺直,声音平缓道:“母后一片苦心,孩儿焉有不知之理。但府中侍卫一直由太子殿下亲自统管,生杀予夺还应由太子殿下决断。”

      皇后娘娘深深看了骆寒衣一眼,点头赞道:“很好,夫为妻纲,女子本就该如此知进退,守礼仪。尤其是天家女子,不越俎代庖,不干预政事,寒衣深蕴此道,做得极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太子可要做那惜福之人。”

      叶澜修神色尴尬,低声道:“儿子知道了。”

      “唉,但是你们这些孩子又哪里知道父母的苦心。”皇后叹了口气,“虽在天家,但疼爱孩子的心肠与天下的父母并无两样。孩儿受伤,为爹娘的,恨不得几倍加注于自己身上。再多的苦难也愿替孩子承担,只求自己的儿女能够一世无忧,健康平安。太子虽非本宫亲生,却从小养在本宫的身边,本宫疼爱你的心肠,比之澈儿有过之无不及。你父皇也是对你寄予厚望的,我们总想着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摆到你面前,生怕你受一点儿的委屈。侍卫之事,本宫与你父皇商议过了,从皇宫中调拨一百五十名羽林卫驻守太子府。”

      骆寒衣吃惊抬头道:“羽林卫素来是守卫皇宫安全的,况且一次就调拨出一百五十人,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太子妃是认为圣上和本宫的决定有失道之处吗?”皇后语气平平无波。

      骆寒衣赶紧跪下,“寒衣不敢质疑父皇和母后的决定,也明白父皇和母后对孩儿们舐犊情深。寒衣只是担忧调拨出如此多的羽林卫来会使皇宫防范减弱。如若因为太子的原因影响到整个皇宫的安全,孩儿们才是罪无可恕。”

      皇后扶起骆寒衣,一字一句道:“太子是国之储君,太子的安危就是整个天煜国的安危。”

      骆寒衣俯首,只能恭敬道:“寒衣明白。”

      皇后复又看向叶澜修,“父皇和母后的一片苦心,修儿可也能明了?”

      叶澜修赶紧道:“孩儿没齿难忘,但凭父皇和母后安排。”

      皇后笑道:“这就对了,你的安危才是父皇和母后最挂心的。只有把最信任的羽林卫调到你府上,护卫你的安全,父皇和母后才能在皇宫中高枕无忧。”

      因为我一直跪着,偷偷仰脸便看到骆寒衣脸色隐有忧色。

      皇后终于注意到一直跪在床榻边的我,语气颇为感伤,“青芜,多年不见,你已长成大姑娘了。”

      我想起叶澜澈说过,夏青芜的老妈是皇后娘娘的闺蜜,在夏青芜的老爹犯事儿前,皇后还曾多次召见夏青芜并留她在宫中小住,看来情分是非同寻常的。于是赶紧调整出一份思慕之情,“青芜拜见皇后娘娘。蒙娘娘厚爱,青芜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本宫听寒衣说了,那日是你救了太子,太子也因你舍身救主对你信任有加,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你贴身照料太子。” 皇后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你做得很好。”

      我本是低着头的,但是总感觉如芒在背,偷偷抬头,却见皇后娘娘正微笑着看着我。只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的目光别有深意。尤其是一双眼睛不带丝毫笑意,跟她雍容华贵,慈祥和蔼的脸庞一点儿也不想称,仿佛是从别人脸上移过来,硬安在她脸上的。

      我背上出了一层冷汗,赶紧又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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