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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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1992年11月29日。
克里夫基地。
今天一线队和预备队一起训练，可是队员们并没有早早开始热身，就连最刻苦的大内维尔都没有。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不时抬头看向门口，整个基地弥漫着紧张又兴奋地情绪。
克里斯蒂安娜和何塞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寻找最火爆的消息来源。今天是个大日子，他们可不想错过。
坎通纳要来了。那个法国人真的从死敌利兹联转会曼联了，简直不可思议。
两个小朋友耳朵里最近都被灌满了，人人都在说坎通纳。这个法国人刚满十七岁就踢上了法甲，不到十九岁就有顶级联赛进球，同时入选过法国国家队和法国国青队，还夺得过欧洲青年锦标赛冠军，第一次转会就创下了当时的法国记录。今年年初，他才和利兹联签约，登陆英超，这年利兹联就抢走了曼联的联赛冠军和利物浦的慈善盾杯。真真是个牛人啊。
场外的坎通纳同样精彩。利兹的球迷们制造了专属坎通纳的欢呼口号；埃兰路球场边上的馅饼店老板卖给坎通纳馅饼的时候，只会收最低价的一半；很多球迷守在利兹俱乐部的门口，就为了邀请坎通纳喝上一杯。当年加入新球队的第一天，坎通纳就和马赛队里的几个大佬打了一架。国家队里他公开说老帅米歇尔斯就是一堆屎，结果被驱逐出国家队。他用足球砸过裁判，在记者招待会上骂过法国足协官员是蠢货。对了，他还“退役”过！这个桀骜的法国人敢揍喝醉酒的队友，敢嘲笑队友懒惰，敢质疑教练的战术布置，简而言之，一个大刺头。
所以，收到报价之后，利兹的教练威尔金森急着催促主席福瑟尔答应，生怕曼联主席爱德华兹后悔。两队在24小时内光速成交，而成交价格仅为100万镑。
基德先生刚才笑言，“听说这个价格的时候，我都跳起来了！第一反应是坎通纳是不是身上缺了一条腿或者别的什么零件。”
队长罗布森参加了坎通纳加盟曼联的记者招待会，他描述着当时的情景。记者们不断提出无礼的问题，例如“从一个冠军球队离开，是否觉得自己被清洗、被背叛？”、“你会不会难以融入曼联，然后被证明彻底不适合英超？”、“你觉得自己在利兹的经历是一个失败么？”坎通纳对这些他口中的“白痴问题”完全不屑一顾，对于“你是否认为自己配得上曼联这样的豪门？”之类的脑残问题，坎通纳不打算忍耐，“不要问我配不配得上红魔，先问问这个俱乐部配不配得上我，值不值得我来为它拼杀！”弗格森先生则用一种如获至宝的态度高调宣称，“坎通纳是那种能够改变整个球队的球星，他配得上他的骄傲，他有理由那么特殊！”
众人默，果然够嚣张，而boss居然还不生气。
何塞摸摸自己的耳朵，“我倒觉得他挺对你们的脾气的。”
休斯作势去踢他，“说什么呢？我们有这么混账吗？”
预备队众位年轻人默默点头，有，很有，各位老大都有。被欺压的小伙子们谁没一本血泪账啊。
一辆朴素的小红车径直开到训练场边，高大的法国人从车里钻了出来。他的气场镇住了所有人，他大摇大摆走进训练场，挺起胸膛，高昂着骄傲的头颅，环顾四周，就好像在无声地质问着这个光荣的俱乐部，“我就是坎通纳，你够厉害吗？就凭你，能配得上我吗？”
鸦雀无声。所有的一线队和预备队队员都在坎通纳的注视下低下头来或者起码躲开他的直视。倒是两个小朋友，无所畏惧的的眨巴着眼睛，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卖萌的笑容。球员们在罗布森的带领下客气而又深有距离地欢迎了法国人。
虽然在联赛里领教过，坎通纳第一天在训练场上的表现还是震慑了所有人。分组对抗中，几乎都是坎通纳所在的队伍胜出，无论他的队友是谁、对手是谁。这个家伙除了个人能力令人高山仰止，他对于团队的作用更是惊人：他不仅自己可以破门得分，还能通过传球和接应，让队友更加舒服、让球队更加协调和富有效率。
这赛季的场上队长布鲁斯悄悄和老队长罗布森咬耳朵，“那个入队仪式？”罗布森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坎通纳也没让他们有机会送出下马威见面礼，训练结束，法国人直接钻进停在场边的小车里，一溜烟的走了。
何塞目瞪口呆，这样也行？他转头看向弗格森先生，boss最讨厌无组织无纪律的人了。可是boss他！在！笑！
三天之后，在为纪念“黑豹”尤西比奥五十岁生日而举行的曼联和本菲卡的友谊赛中，坎通纳首次为曼联出战，他身披10号的球衣，最终曼联以2：1小胜。12月6日，联赛中曼联对曼城，坎通纳正式登场。12月9日，他在曼联与切尔西队的比赛中攻入第一球，曼联1：1战平对手。12月26日，曼联客场挑战谢菲尔德星期三队，红魔半场落后0：3，下半场坎通纳带领着全队大举反击，麦克莱尔将比分扳成2：3，最后时刻坎通纳大发神威，在小禁区边上接横传拔脚怒射，虽然第一脚射门没有进，但坎通纳紧接着补射破门，帮助曼联将比分扳平。两天之后，曼联坐镇主场5：0血洗考文垂，坎通纳让对手心惊胆战——曼联五个进球，四个与坎通纳直接相关。
1993年1月9日是曼联关键一战——主场对阵强敌热刺。这是坎通纳来到曼联之后的第六场比赛，前三场比赛他轮轮进球、场场助攻，积分榜上曼联由其加盟前的排名第六位狂升至第二位。
第40分钟，曼联发动左路进攻，埃尔文和李夏普默契套边配合，下底后弧线传中，坎通纳就像早有预感一样，在禁区内闪出空当，完美包抄。头槌！他顶出的皮球高高飞向天空，而就在众人以为要打飞机了而发出一片叹息的时候，在接近出底线的那一刻球神奇地曲线下坠，弯进了门楣下沿。坎通纳凭借这一记怪异的冲顶打僵局。就在他进球的那一刹，看台上的叹息变成了不可思议的惊呼。紧接着，埃尔文在左路和坎通纳配合，他将球传给坎通纳之后毫不迟疑冲进禁区，而坎通纳在禁区边沿用外脚背轻轻一搓，皮球灵巧地划了一道轻巧的弧线，越过所有热刺球员落到了埃尔文脚下。左路天尊左脚踢出一记精准的弧线球破门，2：0。著名BBC评论员约翰莫特森为这脚传球惊呼，“他的脚就像使用手术刀的手那么精巧，这个男人主宰了这场比赛！”随后由麦克莱尔打进一记同样极其精彩的远射，帕克打进一记单刀，将比分最终锁定为4：1。这轮结束，诺维奇0∶1负于谢菲尔德星期三，曼联得以在三队同积41分的情况下，凭借净胜球优势排名第一，正式在联赛中领跑。
球童何塞站在场边，紧挨着坐在教练席最外侧的基德先生。整场比赛他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坎通纳，时而惊讶的张大嘴巴，时而发出惊呼。基德先生赞许的看着这孩子，“就是这样，何塞，你不要看全场，只要盯住和你相同位置的队员，仔细观察他们的表现就可以了。好好学，总有一天，你会取代他们的。”
何塞不敢置信的咽了一口唾沫，取代他们，取代坎通纳？“可是坎通纳太强了，他统治了比赛，他简直就是国王！”
基德先生意味深长，“再伟大的国王也有老去的那一天，那时候，我们需要新的国王。”
何塞颠着球走过训练场，克里斯蒂安娜在旁边絮絮叨叨，嘱咐明天何塞要陪她练琴，不可以偷跑。自从上演十八相送之后，何塞苦苦思索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那就是割地赔款：何塞许诺跟克里斯蒂安娜一起上钢琴课，并且在有时间的情况下尽可能的陪她练琴，还要想办法在周末的时候把克里斯蒂安娜偷渡到老特拉福德球场或者克里夫基地。
这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乌云压在基地外不远处的河畔。一线队早早结束训练回家了，预备队的几个加练狂人转移到室内体育场去了，整个室外球场空空荡荡的。
突然传来砰砰的击球声，两个小朋友抬眼望去，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对着墙壁练习。他不知疲倦的用左脚把球踢向墙壁，用身体各个部位精确的接球，换右脚来一次，然后再把球踢向天空，再接球，周而复始。
何塞看到那人竖起的衣领，“是坎通纳。他怎么还在练球？”
克里斯蒂安娜先跑一步，“过去看看。”
何塞捞起球，连忙跟上。
正在埋头苦练的坎通纳突然听到软软的童音，“你怎么不回家？”
坎通纳踩住球，顺手抹了一把汗，低头看到两个小朋友正一脸求解释的表情的看着他。哦，这是坎通纳最早记住的克里夫基地人员之一，被大家戏称为“弗格森双胞胎”的boss小女儿和她的小竹马。
法国人耸肩，他的英语比乌克兰人好多了，不过还是有明显的法国口音，“练球啊。”
克里斯蒂安娜不满的指出，“一线队训练结束了。预备队才要加练呢。”骗小朋友的坏人！
酷酷的法国人笑了，“谁规定的？在哪里都需要刻苦练习啊。”
克里斯蒂安娜糊涂了，一线队不都是很厉害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还需要刻苦练习？
何塞开口，“你为什么练习这个？”这是最基本的训练，也是最枯燥无味的。何塞和他的小队友们千方百计想要逃避这些基础练习，他们喜欢带着球奔跑过人，传出漂亮球，或者风骚的射门。
坎通纳注意到了何塞手里的足球，“这是最基本的，能让你的身体记住带球的感觉。”
看到何塞似懂非懂，法国人蹲下身来，细心解释，“球场上没有时间给你思考，越是对抗激烈的时候，踢球越近乎本能。只有不断地练习，让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记住这些感觉，形成条件反射，你才能从容的拿球。拿不住球，什么都干不了。”
何塞还是忍不住抗议了，“可是这些好无聊。不用每天都练吧？”
坎通纳好笑的摸了摸男孩滑顺的金发，说起来队里金毛小孩还真不少，贝克汉姆，萨维奇，巴特都是，不过似乎都比不上这孩子的漂亮，“有句话，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队友知道，三天不练对手知道。”
何塞嘟起嘴，“那我再练一会儿。”
看到这孩子不情不愿的样子，坎通纳忍不住又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今天算了，马上要下雨了。我也要回去了。”法国人拍拍小朋友的肩膀，“咱们明天再来。”
何塞的眼睛亮了，“可以吗？你明天还在这里？我来找你一起练！”
克里斯蒂安娜不满了，“说好了明天陪我练琴的。”
何塞豪迈的一挥手，“早点练完琴，我带你一起来。”
1992年12月至3月初这一段时间，曼联打出了一波的伟大战绩——十六场仅负一场，坎通纳的无所不能和红魔们的大爆发，让曼联不断地超越对手。曼联巩固了积分榜第一的位置，在联赛中保持了惊人的稳定，并将积分领先的优势一直保持到了形势明了，冠军即将水落石出的4月底。漫长赛季终于来到了收获季节，1993年5月3日，联赛倒数第二轮，曼联主场对阵布莱克本。老特拉福德的球迷完全沉浸在了夺冠的喜悦中。因为一天前，阿斯顿维拉主场负于奥尔德汉姆，再无赶超曼联的可能，这意味着曼联在主场的最后一场比赛已经无关痛痒，曼联已经提前成为了联赛冠军！英伦三岛见证了一个新王者的登基，曼联以24胜12平6负积80分的成绩，以领先对手阿斯顿维拉10分的优势，一举拿下自1967年以来的首个顶级联赛冠军。经历了二十六年漫长而痛苦的等待，红魔球迷们终于可以再一次庆祝球队成为联赛冠军了！
全场球迷掌声热烈，为弗格森先生献上了敬意，他们欢唱着“弗吉，你就是奇迹”，“弗吉，感谢你带来的冠军”，“弗吉，我们是冠军！”天空体育评论员马丁泰勒感慨着，“这是沸腾的夜晚，这是无上的荣光。”
何塞和克里斯蒂安娜一等比赛结束的哨音吹响，立刻奔向更衣室。他们到达的时候，更衣室大门敞开，门内门外一片欢腾。
一贯冷静的帕里斯特看起来激动万分。最后时刻，曼联获得了一个任意球，队友们把机会让给了巨人——他是本赛季除守门员外唯一一个没有进球的球员，大家都希望他能够有一个更加难忘的记忆。聪明的巨人将球冷静打入，然后他振臂高呼，球迷们跟着他一起嘶吼，“我们是冠军！”
两位队长布鲁斯和罗布森在互相开玩笑。布鲁斯嘲笑说，“都怪你昨天在家开庆功宴，这些家伙都喝高了，今天差点脚软的出不了场。要是没赢下这场球，你看老板怎么收拾你，他可不会给神奇队长留面子。” 就坐在两位队长旁边的弗格森先生好像没听到一样，只是不住的傻笑。在30码处进了一个漂亮的弧线任意球的吉格斯偷着乐，被大佬不轻不重的拍了脑袋，“我看瑞恩没少喝酒，脚头也还挺硬的。”同样有进球的因斯不住摆弄着夺冠纪念的帽子，雪白的帽子衬得他分外脸黑。丹麦人舒梅切尔激动地鼻头通红，看上去真像一只大丹犬。李夏普正忙着穿衣服，比赛结束后他疯狂地庆祝，冲进了同样热情的球迷堆里，结果差点被剥成光猪——球迷们疯抢他身上的衣物做纪念品。那时候电视上正在插播李夏普代言公司的广告，等观众看完了耍帅的李夏普，镜头转回球场后差点被裸男闪瞎了眼。坎通纳没有众人那么激动，但是他的说法也很有趣，“拜托你们能不能帮我把自己弄得更帅一点？我是英格兰甲级联赛最后一个冠军、英超联赛第一个冠军——一会儿那些记者肯定会这么问我吧？”巴斯比爵士也来到更衣室，他快乐的笑脸让每个人都感觉到温暖，他就像个看着孙儿撒欢的慈祥祖父。终于又一次看到了曼联获得联赛冠军，这样欢庆的场面是最让他开心的了。刚才比赛中，电视镜头也很多次给了贵宾席上84岁高龄的巴斯比爵士大特写,他是那么快乐，那么欣慰，那么骄傲。
两个小朋友刚一进门就被不知道谁抱了起来，然后他们一直骑在队员头上被传递，“看看是谁？我们的幸运小福星！”
布鲁斯接到何塞的时候悄悄跟他说，“下一场你跟在队长旁边，他肯定首发。到时候你跟着队长，也一起摸一摸冠军奖杯！”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