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关（GL）》长清短清

84、一波未平

　　月白知道那人是行伍出身，怕自己一人擒不住他左思右想还是去请徐少爷帮忙才行，又麻烦柳叶转告彩云一定要设法留住床上那人等到自己回来。

　　月白找到徐子清大致说了前因后果，徐子清即刻便叫了司机和两个看门的下人随自己一起去帮月白。此时芷兰正好也在徐子清家里，原是被请来贺一贺新鲜出炉的四小坤旦榜上有名，她眼见月白慌里慌张怕再出什么乱子，放心不下也一定要跟着一同去，月白和徐子清素知她的脾气，明白劝也无用，两人虽然暗地里都不想她跟着却谁也没敢开口只好由着她。

　　正如林翠薇所料，路上芷兰问清了来龙去脉，对月白不免又是好一顿教训，怪她什么人都沾惹，也不问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便要帮着这个接济那个，到头来害人害己。月白知她气自己办事糊涂，自己也常常为了这个懊恼自己，她说得句句在理，自己如芒在背也只能不住点头称是。芷兰说了一阵心中郁气渐消，见月白看也不敢看自己，怕是自己说得太重让她失了面子，一时心疼也不忍再说下去，只恨眼前这人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让身边的人跟着白操心。

　　众人到了云吉班，三下五除二便捆了床上宿醉未醒那人，徐家下人又从他口袋里翻出手枪一把交道徐子清手上。

　　月白上前问了半天他却耍横说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六姨太，众人好生疑惑也担心是绑错了人。月白听他声音却正是那一日在徐子清家花园里与六姨太说话的人，断断没有错，只是他一味不认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眼见他倒理直气壮嚷嚷得愈发大声，芷兰急中生智便想吓他一吓，忽然从徐子清手里拿过枪指着那人道，“不认也罢，六姨太我们也不找了，就只当她已被你害了。我平生最恨负心之人，你便给她陪葬吧！”

　　那人神色一变语气也软了下来，直说自己并没有负她，是那一日两人商量好一起去山间别墅里再拿些值钱的东西再走，拿了东西又不敢走大路，山间小路本就难行那日又下着雨湿滑得很，六姨太没留神自己便跌下山去。

　　月白听他轻描淡写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忙追问道，“你不知她怀着你的骨肉？她跌下去你难道就不去救她？还在这里花天酒地！”

　　“那是她说的，她的男人又不只我一个，怎知就是我的？”

　　芷兰见他一副无赖模样哪里还要再听下去，伸手便是一巴掌，直打得那人跌坐地上，又厉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此刻便带我们去找！若找不到，你也没命活着回来！”

　　众人找到他说的跌落处，月白从小惯在山里行走也不管那么多顺着崖壁就要往下找，她怕徐子清和芷兰走不了这样的路，又指点着他们从不远处的缓坡慢慢向下走，果然不多时在半山腰在一堆荒草间发现了六姨太血色全无、气息奄奄倒在那里，腿上、额头上都留着血迹。月白从自己长衫扯下两块布帮她简单包扎上，又请徐子清的下人小心将她抬了上去。

　　等她方一苏醒，芷兰便拽过那男人到她面前问她到底是自己跌下去还是被那男人害了。六姨太半句也不肯讲兀自闭起眼睛流泪，芷兰瞧那男人恨恨地说，这等始乱终弃的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若是他推你下山不顾你的性命，你便告诉我，我也打折他的腿踹他下山替你出了这口气。

　　那男人忽然扑通一下跪在六姨太面前喊道，“云笙！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是我鬼迷心窍推你下山，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让他们放了我吧，你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吧！……”

　　顾云笙听罢转头含着泪对月白耳语了几句，月白答应着替她跟徐子清和芷兰商量把人放了，芷兰见是她的意思也只好放人。

　　“云笙，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日后再来看你，你好生养着吧……”那男人说完连滚带爬头也不回下了山。

　　月白瞧她可怜，遭此大难惊魂未定，只好先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养好身子再做打算。

　　折腾到家已是傍晚。

　　林翠薇早前与六姨太在潭柘寺见过一面，此时见月白带她回来，又见她此番境况不必多问已了然于心，一边让月白带众人到厅里坐，一边让梅香收拾客房又准备了换洗衣服，自己亲自帮顾云笙洗了身子换衣裳。

　　月白三人在厅里说着话才想起来顾云笙腹中还怀着孩子，也不知这番折腾孩子如何了，徐子清自告奋勇去请大夫。房内便只剩了月白和芷兰。

　　这客厅芷兰之前已来过一次，是三间打通的一个大厅，布置上倒是中西结合，沙发、茶几、壁炉、留声机，比起中式家具的规矩多了几分随意，人在其中也放松自在些，角角落落处放着的又是哥窑梅瓶、掐丝珐琅的炉瓶三事、和田玉山子等古物，墙上挂着的立轴也是林翠薇自己用章草写就的“人间有味是清欢”七个字，古韵十足。

　　月白招呼芷兰喝过茶水又吃了两块点心，芷兰见她在这里已如主人一般自在安适，心里禁不住一阵伤感，又见她剥了花生要给自己吃，忽然回忆起那年除夕两人也曾一起吃花生，何等恩爱缠绵，记忆中那一夜的烟火亮如白昼，却奈何烟花易冷，哪曾想绚烂过后便是这永日永夜般的黯然神伤，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芷兰想到这里不由冷笑道，“我一直以为她的大度都是做给你看的，原来是我小看她了。你就这么带回个人来，她问也不问一句！”

　　月白忙解释说，“借钱的事我之前已跟她讲过了，六姨太她也认得，自然不必多解释。再说碧筠姐向来体贴人意！”

　　芷兰见她替林翠薇说话，心中更是不快，冷冷道，“容得下你的风流债便是体贴人意？我方才在云吉班里瞧着那位彩云姑娘看你的眼神也是万种风情，若是体贴人意不是应该接了她来给你作伴？”

　　“在你眼里我就是登徒浪子？”月白直直盯着芷兰，见芷兰故意别过头去不看自己，便叹道，“你明知我不是，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来戳我的心！如今报上捕风捉影写些有的没的，不少人便真以为我同师叔一样是个风流性情，暗送款曲大有人在，我避之尚且不及又把哪个放在心上了？我承认我贪心，有了你还要她。可我又能舍得了哪个呢？一个青梅竹马，一个情深意重，一个恬淡若水，一个刚烈如火，一个江南碧玉，一个北国胭脂。我这一辈子只有安安稳稳守住你们两个才算圆满！”见芷兰按耐不住杏眼圆睁，月白忙安抚道，“你别急，我知道你又要说今生再无瓜葛，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怎么远着我，我都只想近着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芷兰听罢负气道，“你只管好自己吧，谁要你照顾！你就是这样，明明自己还一塌糊涂却还没完没了替这个操心替那个操心。你这心到底是有多大，容得下多少人！我的事不用别人替我操心。那一日师父又拿叔夜来说，我便明白告诉她，不管那人有多好，我不喜欢也是无用。我这辈子便就是这样了，我的心里只有一没有二，容不得第二个人。若再逼我，这师徒也做不成了！你以后也离我远点，没事少来惹我！”

　　说完便把花生扔回月白手里，头也不回走了。没想到一出客厅门便撞见林翠薇，也不知她在门外站了多久。芷兰也不管仍是往外走，却听见林翠薇跟在自己身后说，“你那么了解她，却怎么不肯相信她呢，她对你的心何曾变过？她都肯为你舍了性命还有什么可怀疑？我知道你心里也只有她，怎么不能顺了自己的心意偏要执着着苦了自己也苦了她呢？你既然都肯与她共死，难道就不能同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