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小野人(七年之约）》养只草食狼

9、第五年夏

　　(一)
　　今年的夏天有点闷，烈阳高照，万里无云，良带着大白再次来到这片山，不过这回他背着吉他，吉他重得他快受不了，他在树荫下喘了口气，大喊：

　　“盛夏的小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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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沙声动，良心慌，因为半小时过去，他的呼唤并未得到回应。
　　………

　　“盛夏的小野人！听到了吗？你这野人..”

　　“盛夏的小野人！”终于，一声嘹亮的回答让漠良心安。 “良哥，我在这儿呢！”经过一年，两人再次相会，磊的五官愈发清秀，只是肤色似乎更加苍白了，白到让人心疼的那种，而良则长高了，眉目英气了些，因为经常运动，皮肤黑了不少，看起来很健康。

　　“..！”见面之后，良二话不说地把他环抱住，用强而有力的手臂挤压磊细盈的腰肢。

　　“疼..良哥，嘻嘻.”磊假意地用着力，然后漠良松手，他脱离怀抱后，却仍在回味着这粗暴的相拥。“良哥..你终于来了。.嘻嘻太好了。”

　　“想我了没？”

　　“当然！.”磊中气十足地回答着。

　　“汪.汪.”刚刚还赖在主人身旁的大白也兴奋地拍着狗爪子，热情地向司磊打招呼。

　　“大白你好，我也好想你..”磊青涩地抚摸着白色的大狗。

　　良与磊再次相会，两人一狗不知干嘛好，漫游在这片熟悉的山林中。走着走着，司磊好奇地摸着琴弦问道。“良哥，你背着大琵琶做什么？很重，不是么？”

　　“我去，什么琵琶，这是吉他，吉他，很浪漫的..哼，土包子，”良得意地翘着浓眉。“磊，我们找个干净的地方，我来给你演奏一曲吧。”

　　“..嗯。”磊带着良来到一个地方，这儿树林更茂盛，树荫拥簇，树林长得更茂盛了，密密层层的树叶挨在一起，几乎连树枝都看不见了，碧绿的树叶把天空都映绿了。浓密的树荫下，有几个年代久远的树桩屹立在地上。

　　“良哥，我们就坐这儿吧，以前我和姐姐经常坐在这儿，听外婆讲故事。”

　　“汪！”大白先人一步，嗅了嗅一个最大的木桩，便懒洋洋地趴在桩上，抖动着雪白的皮毛，伸着舌头嘿嘿嘿地散着体热。

　　“嗯。”良坐在树桩上，翘着二郎腿，把吉他安在腿上，他的神态专注中又带点潇洒不羁的味道，就像一个花花公子一样，磊看着这样的良哥，好想笑哦…

　　“唔..弹什么曲子好呢？磊，你来点歌吧。”

　　“哦..”磊期待地拍着掌。“那良哥，来一首《红梅赞》吧。你应该没问题吧？”

　　“哈.我是没问题啦..可是，《红梅赞》是多么有意蕴的歌曲啊。如果用吉他弹的话，恐怕就一点味道都没有了。所以..磊，我们换一首曲子吧。”

　　“这样啊！”

　　“汪.哈。”大白眯缝着嘴巴，似乎在讥笑着自己的主人。

　　“嗯..”为了掩饰自己技艺不精，良拂动着弦别过头，眨了眨眼睛。事实上，他弹吉他并不熟练，仅供现学现卖，会的曲子不到五首，要不是想讨小野人的欢心，他才不会去学这种花哨的乐器呢。

　　司磊依旧期待地拍着掌，“那良哥，你表演你擅长的曲子吧。”

　　“嗯，我最近学了一个很有趣的曲子，现在就弹给你听。”良拍了拍胸口稳了稳心绪后，便边弹吉他边自个歌唱。

　　“不够高，却不为权折腰。不够富，却有一点点酷。不够帅，桃花有点衰，我不是那些传说中的高~富~帅~”

　　“……”

　　“不够高，我可以撑杆跳。不够富，我可以更刻苦，不够帅，偶尔发点呆，我不贪那些传说中的高~富~帅.”

　　“…这。”磊长着嘴唇，露出一副愣然无语的表情。

　　“哈，我看这歌词特有意思，就抄下来自学自唱，怎么样，小野人，挺有意思的吧。”

　　“……或许吧。”司磊摸着后脑勺，艰难地说出。“我不太喜欢.”

　　“啊？为什么。”良放下吉他，吃惊地眼都瞪圆了。“我觉得这歌儿特有意思，特意学来为你演奏的，你居然不喜欢么？”

　　“唔，因为..“司磊难为情地舔了舔唇角。“这词儿跟你这个人，根本就对不上嘛..”虽然磊一直在住上，接触的男性很少。可在磊的心中，良哥一直都是又高又帅又富的.，像太阳一般的存在..

　　“啊..”良止住了怒气，“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来表演其他的曲子吧。”

　　“嗯，这次我会用心欣赏的.”

　　磊的眼神清亮而专注，那挽手拍掌的姿势，虽带着些孩子气，那感情却是真挚的。在良的眼中，他一直都那般纯洁可爱..

　　所以，良不能失去他，再也不想跟他分开了。这次上山，良是带着目的而来的，他想把磊带走，让他永远跟自己在一块儿。

　　“良哥..你怎么啦。”磊弯弯的眉毛不安地皱缩着。“如果你不愿意，就不弹了吧，我没事的。”

　　“没，你仔细听好。”良面带微笑，翘着二郎腿，潇洒地弹着吉他唱着歌。

　　“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这词儿像刺一样，触动着磊的心弦，他的胸口不安地发疼着。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我不能答应来，我是否会再回来..”

　　…司磊勉强听明白了，歌词讲述着一个人马上要离开了，虽然他不舍得与最好的朋友分别..但他还是出发去别的地方，永远不回来了。

　　吉他声悠扬，磊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良趁胜追击。“呐，小野人，爸爸跟我说了，让我到国外读书。”

　　“国外？”磊的嘴唇在颤抖。“那不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吗？良哥，你该不会..现在就要走了吧？”

　　磊的胸口发疼着，他不安地颤抖着，良看着很心疼，但他还是忍着苦楚，试探性地问道。“假如..今天过后，我就要出发..永远不回来，你会怎么样，小野人？”

　　风捎的树叶落在磊的手心上，那清秀的少年，在树荫下显得格外消瘦，他咬着牙，心疼得说不出话。

　　“小野人，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要怎么办呢？会想我吗？”

　　“…没”磊轻轻摇着头，良哥要走，他从来都是留不住的，也不必留。跟只住在山上，孤陋寡闻的自己不同。良哥的世界很广阔，他认识很多很多人，知道很多很多事。他的世界，不单单是属于他一个人。他的前途也无可限量，哪有为了一份友谊就停滞不前的道理。

　　他迟早会离开，磊是知道的。

　　“良哥..你临走之前，能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就去一小小...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嗯..一起去吧。”知道自己要离开后，磊本来就不健康的脸颊愈发苍白。良看着很难过，他心里偷偷嘀咕对不起，但为了说服倔强的司磊跟他一块儿下山，就必须这样用苦肉计让他的心动摇..

　　对不起，小野人。可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们一年只能见一天，太难受了.如果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二 ）
　　磊说要带良去一个地方，但迟迟不挪动脚步，反倒是一声不吭，偶尔眉头一皱，静静等到了夜晚来临。

　　“.良哥，我想在道别之前，再带你去一个地方，跟我走好么？”

　　“好的。”磊走在前头，良紧随其后。

　　夏日的夜晚，天空无云，风吹蝉鸣，缕缕月光散落在树与影之间，树干就像会发光一样。这时，一点点绿光游窜在草隙与树缝之间，一闪一闪的，夜晚都要被照亮了。

　　“这是，萤火虫？”正当良惊喜地感叹，一点绿光浮动，点落在他的手心，然后又飘飘乎飞走，绕著圈跟其他同伴团聚了。

　　“良哥，跟我来.”面前有一个山洞，内面隐约透着晶莹的光，让人好奇，磊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良跟在他后面唠叨。“..哼哼，原来还有个这么好玩的地方啊。小野人，这山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啊”

　　这是一个溶洞，到处都是嶙峋的怪石头，洞顶的钟乳石略显稀疏，大大小小的洞口漏着斑斑光圈，让洞穴不至于暗得无聊，反倒突显一种神秘感。

　　磊带着良前行，越是前进，洞穴就出乎意料的亮，漠良四周顾盼，才瞧见那些绿色发光的小东西，正藏在附近的钟乳石旁嬉戏呢。“这个洞穴，好多的萤火虫啊。”

　　“是的，这里是紫纱秋萤洞，萤火虫们喜欢聚集在这个地方。”磊手心托着几点绿光，然后那些萤火虫围着磊飞舞转悠几圈后，又躲在钟乳石后面干其他事儿去了。

　　“本来，外婆说不能带外人来这儿的。可良哥要走了，我想把这儿的美景献给你.”

　　“小野人..”良又是内疚又是感动地低着头，忽而一阵风吹，萤洞内那些绿光精灵随风飞舞，良的眼眸倒映如星河般灿烂的绿光，他如稚气孩子般，跳着挥手抓住那些萤火虫，
　　.“好漂亮..磊，”

　　“喜欢吧..以前一到夏天，姐姐和我就会到这儿来玩..外婆说，紫纱秋萤洞可不能让外人知道，她怕那些莽撞的人伤害了那些幼小的萤火虫..

　　“唔..“良听后，尴尬地放走了那几点绿光，让它们与家人团聚.
　　“可.为什么这儿要叫紫纱秋萤洞呢？”

　　“外婆说过了，这洞有它自己的故事。从前，有一只很怪的萤火虫，它不喜欢交朋友，只是每天靠在一颗梅树上栖息，围着梅枝打转圈..”

　　“梅树它很感谢萤火虫与自己作伴，它用灵力化作人形，出现在萤火虫面前。它自称是梅树的精灵，它希望萤火虫能陪他到冬天，看到自己红梅开满枝头的样子。”

　　“梅树的精灵！”良听到这词后异常兴奋。“之后呢..”

　　“可萤火虫遗憾地告诉它，自己寿命短，连这个夏天都活不过，别说等到冬日的漫天红梅了。”

　　“梅树的精灵听后，递给萤火虫一颗石头，说这是它的灵力石，你带着石头去洞穴修炼，即便不能活到冬天，也总会长命一些，这样你就能多陪陪我了。”

　　“之后，萤火虫在洞内得到了灵力，活到了秋天，寿命之长，惊动了同族，许多萤火虫也飞来这个洞穴汲取灵力，也希望自己能长命一些，多发点光亮再死。”

　　“哈哈，萤火虫也会像人一样跟风吗？梅树的精灵，它怎么样了？”

　　“后来，得到灵力的萤火虫一直陪伴在梅树身旁，彼此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可它虽然活到了秋天，可冬天来临时，它的身体渐渐虚弱，它很遗憾地告诉梅树精灵，自己能活过夏天已是奇迹，不奢望能一起熬到冬天，看到漫天的红梅。”

　　“啊！那怎么办？”

　　“于是，梅树的精灵又递给萤火虫一颗灵力石，再让他到洞穴中修炼，希望它能长命点，陪着自己多一点。这次，萤火虫修炼成了人形，他拾到了人类的紫纱衣，穿在了身上，碰巧被人看见了，山下的人都以紫纱仙人称呼他。”

　　“..嗯。”

　　“最后，萤火虫终于熬到了冬天，等到了自己与梅树精灵一同观赏红梅开放的季节。红色的岩石种着红梅树，红梅树的红梅花昂首怒放，香飘云天外。两人感叹地牵着手，希望时光永远等在此刻。”

　　“不幸的是，梅树的精灵失去两颗灵力石后，身体越来越差了，竟不能抗寒，严冬来袭，他冻得胸口发痛，正当他奄奄一息之际，他递给了萤火虫最后一颗灵力石，并嘱咐他带在身上，希望他永远不要忘记彼此快乐的那段日子。想他的时候，偶尔看看这颗石头就够了..”

　　“没啦？”良听着这悲伤的结局，有些不能接受。“就没有起死回生的法子么？”

　　“…好像故事还有后续..”磊摸着脑袋，怎么都想不起来。“后面还有些内容.外婆说过的，只是我当时困了，.快睡着了.就没听清..”

　　“切..真郁闷.”良很失望，他放眼一望，眼前有座溶岩，样子好似一棵梅树，枝桠伸展，栩栩如生。那石梅树旁，有一位男人的石像依偎在旁.梅树与男子，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啊！对了，我想起来，这座石像后面，刻着一首诗，”

　　梅树精灵冬日来，
　　紫纱秋萤七日拒。
　　勿忘流芳香消陨，
　　三生石用三生还。

　　“..啊！”磊的灵光一闪。“是月老，姐姐跟我说过，月老是红喜神，他很善良的，希望每个彼此相爱的人，都有彼此的好结果。所以最后，月老牵动姻缘线，让转世的紫纱仙人和梅树精灵在一块儿，哈哈，是个大团圆结局，良哥你满意么？”

　　“哼哼.这还差不多，如果结局不能圆满，我真的会揍死你，小野人。”良不爽地撅着眉。“不过，世界上真的会有好心的月老，让两个彼此喜欢的人，永远不分开么？”

　　“嗯，也许有吧，会有的，但愿如此。”磊带着良出了洞口，夜已深了，月光下的司磊脸色尤为苍白。“良哥，你要走了，我也希望你不要忘记以前快乐的日子，不管你以后去了哪，都要永远记得我..答应我好吗？”

　　“..嘻嘻，嗯.”良摸摸他的他，磊的身体发冷，眼圈红红的，恐怕是忍耐到极限了吧。

　　这种时候，邀请他跟自己一块儿下山，磊一定不会拒绝吧。毕竟，他跟我一样，不希望彼此分开.
　　（三 ）
　　两人出了萤洞，已是深夜，大白在洞口守候多时，一见到主人出来后，便嘿嘿嘿地伸着舌头蹭着主人的大腿。

　　“..小野人。”漠良抚摸着爱犬，语气中带点愧疚。“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是要去国外啦，但不是现在，爸爸说了会给我时间作心理准备的.”

　　“你..这都可以开玩笑的？”磊生气地用拳头捶着良的胸口。“良哥，当你说你要离开，再也不回来时，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这都可以骗人的..很好玩吗？”

　　“因为..我已经无法忍受了。”良隐忍的感情终于爆发，他用力地抓住磊的手腕，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睛。“我已经厌倦了..明明我们那么要好，每年却只能见一天..就算下一年我还能再来，可也只有一天..”

　　“……”磊看着良一脸委屈，他叹了一口气，怒气尽消。
　　“其实，我也想和良哥待久一点，..”
　　“我每天都爬上最高的树，看看良哥有没有来，我每天都在喊我们的暗号，希望能有人回应..回一声..盛夏的小野人..”

　　“我也是，我在被窝里都在想你呢，小野人..如果可以，我真想永远留在山上，跟你作伴。”

　　“……”漠良很激动，手抓得很紧，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磊背过头，半响后叹息着。“可良哥你是城里人..城里人该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总待在山上。即便一年只能见一天，我也很满足，我珍惜良哥与我共度的夏天。”
　　磊抿着嘴角微笑着，每当回味着昔日快乐而短暂的时光，他总是笑中又显得很苦涩。

　　“可我不满足..”

　　“……不满足，也没办法，我也想多跟良哥在一块儿.哪怕多一个下午..或者一分钟都好...”

　　良见时机已到，深吸了一口气，吐露了内心的想法。“磊，来我家住吧。”

　　！司磊听后，只是惊异地摇摇头。

　　“小野人，我家很大，客房几乎都是空着的，你爱住哪间就住哪间，还有蛋糕巧克力啊..你想吃啥我会让厨师替你准备的..你就吃好喝我睡好，安心跟着我就好了..”

　　“这..”磊尴尬地摇着头，他在山上逃避太久，已经不习惯被人养了。

　　“哈哈，我们还可以一块儿读书，我们还还可以一起去国外，这样，我们两人每天都可以作伴了…”

　　“………”
　　“磊，想你的时候，好苦啊..一起走好不好？”良伸出手臂，恨不得将眼前的清秀少年揉搓如怀。 “我们一起下山好不好？”

　　“…………………”
　　下山？跟那些城里人一块儿生活吗？
　　那些人....
　　总是找机会掐自己的新妈妈.
　　嘲笑自己是野种的少爷..
　　尖酸刻薄的仆人.
　　连饭都不给他吃的管家..
　　还有，知道自己有病后，就嫌弃自己的爸爸...
　　……

　　“..唔。”磊流着冷汗脸色惨白，绝望的回忆侵蚀着他的心灵，像蛀虫一样咬得心房黑得发疼。“我不下山..我不下山了。”

　　“ 我再也不……….”磊身体冰冷，嘴唇微张着颤抖，在噩梦般的回忆中，他脚跟都站不住了…

　　“喂！喂！喂！小野人，你怎么啦？”良急忙护住了他。“好冷的身体....”

　　“汪，汪。”见到司磊倒下，大白着急地绕着主人转圈圈。

　　“..也许是精神紧张昏倒吧..带磊去别墅吧，哎..我不该骗他的。”

　　今天的夜很静，除了良和大白的脚步声，蝉和鸟全都歇息闭嘴了，月光也是冷冷清清的，怀里的司磊，紧紧地拽着良的衣服，仿佛那是他的护身符。

　　（四 ）
　　第二天清晨,眩目的阳光刺痛着司磊的双眼，他扶着脑袋，昏昏沉沉地缓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睡在良哥家别墅的大床上。

　　“…唔。”磊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比昨天好多了，睡了一觉，吐气都顺畅了。

　　“没事吧，小野人。”良给他端了杯温水。“你突然晕倒，吓死我了，我好担心你。”

　　“..无妨。”磊微笑喝了温水，下了床。

　　昨天回忆起童年不幸的经历的后，便心里发慌，害怕得昏倒过去，“我.真没用.”他偷偷嘀咕责怪自己。“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

　　“好的，小野人，既然你没事了，那就跟我下山吧！”

　　“下山？”听着这个后，磊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竭力站稳身子，捂着胸口，眼睛直视着漠良。可良的眼神坚定，嘴角还扬起热切的弧度，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是啊，小野人，你赶紧收拾收拾，就搬到我家住吧，昨天不是说好了吗？”良热切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那手心传来的热度让磊心里发慌。
　　“..哈哈，以后我们天天都可以待在一块儿了呢，想想都兴奋呢。”

　　谁知磊的话却如一盆冷水硬生生地泼在了良身上。

　　“我不下山！”

　　“为什么啊？”良刚刚的好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急躁地加大了手臂的力度。“磊，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想和我作伴了吗？”

　　“……我不下山。”那清秀的少年，却掩饰地别过头。“我想陪着姐姐。”

　　“..啊？”良难以置信地抓着他。“可你，姐姐不是已经..”

　　“..如果我离开了，就没人给..给她扫墓地……没人陪伴，姐姐会寂寞的…”说着这话时，磊心虚地喘着气，两只手被良紧紧握着，让他更加心虚。

　　“你是白痴吗？你姐姐已经下土了，早成了白骨了，哪有活人被死人束缚的道理啊？”

　　“不许你这样说我姐姐..”司磊猛地挣扎，挣脱了良的掌控。“反正我不下山..”

　　“……”良先是愣了一愣，然后讨好似地向他靠近。“对不起，磊可能是我太急了..你会原谅我的吧？”

　　“嗯..良哥。”

　　“小野人，你想想看啊..你在山上吃也吃不好，睡也好睡不安.跟我回家，我们天天都见面，你还能在我家吃得白白胖胖的，总比在这当个山野人强吧？”

　　良一番诱惑，磊却不为所动。“外婆说过不能攀附有钱人，我不贪你们的好生活.”

　　“……”磊的倔强程度超出了良的预料，他忍着怒气，挤出笑脸。“那你有考虑过我吗？.每次回家后，我都好想你，想你的时候特别难受，你也在想我，你也在难受不是吗？小野人..”

　　这话却真的戳中了磊的心房。“是..良哥，是的.”

　　良以此为突破口趁胜追击。“那..跟我回家，天天就可以见面..不好吗？”

　　“..是很好，可还是不行.”

　　“唉..”良急躁的暴脾气上头了，他又再次抓住磊的手腕质问他。“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跟我回家啊..我们明明那么要好..”

　　“我不下山..”磊不敢再看他。“要我下山，我宁愿陪着姐姐..别再提下山，再提，我也是人，也会生气的.良哥。”

　　“你这家伙..”良恼羞成怒地,恨不得将他抱着，强行拽回家。“好吧，小野人，你竟然要听天由命，宁愿要陪着你那死去的姐姐，也不愿跟我一块儿下山的话，我以后再也不来了。我们绝交，我们再也不是朋友的，你的死活我也不在意了！你这样都无所谓吗？”

　　“..无所谓.”磊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 “我本以为良哥，跟他们不一样.能够理解我.”

　　“好！我走，我再也不来了。”良假意地离开，刚走两步，他本以为磊会念旧情回心转意。谁知他却绝情而倔强地咬着嘴角。

　　“良哥，我不稀罕你了！”

　　“好！”良差点哭出来，他不想在磊面前丢脸，恋恋不舍的脚步变得坚决。“这是你自己说的。我们绝交，小野人。”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汪..嗷呜？”今年的良是气鼓鼓地下山，大白不解地望着主人，它咬着主人的裤腿，希望他回山上给磊道个别再走.

　　“算了吧，好大白。”良抚摸着爱犬的下巴，不甘心地拽着它走。“我们走吧，你巴不得天天跟他在一起，人家已经不稀罕你了！”

　　“………” 嘭！重重的关门声，良走后，磊无力地靠在床边。“咳..咳..呼..”他喝着良为他倒的温水，可胸口还是疼得厉害..

　　“唔…”过了一会，良才缓了口气，勉强地站起来，出了别墅，黄昏来临，良哥却不知踪影了。

　　“………”磊茫然地望着整片山林，他攀上一棵最高的树，他竭力眺望着，大喊着.“盛夏的小野人！”

　　…没人回应

　　“也是呢，良哥，他很生气，应该早就走了吧。可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下山了..对不起，良哥。”

　　夕阳的余辉下，磊的面容显得格外憔悴。他抱着树干，手腕上残留着深深的红痕，是暴怒的良留给他的。司磊拼命地用脸颊蹭着红痕，希望能摸索到良哥残留的味道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