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放手》伪权

6、第 6 章

　　他不觉放柔了声音，又问：“发生了什么事？”
　　苏锦没有回答，而是扑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腹间，放声大哭了起来。
　　舒心瞬间黑线，搞什么？！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啊？！他不过是问了一句，怎么就成了她的发泄工具了？
　　“喂，我说……你放开我……喂！听见没有？叫你放手！……我说，四十多岁的人了！丢不丢脸你？啊——不要把眼泪鼻涕的都往我身上擦！！你恶不恶心你？！叫你放手啊——！听见没有？喂——！！！……”
　　听见动静从三楼书房下来的舒明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的画面。
　　愣了一愣，舒明华忙上前半蹲下来扶住苏锦的肩膀：“小锦，小锦……”
　　苏锦立刻反身扑进他怀里继续痛哭，舒心则是飞快地退开了好几步，生怕她再扑过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舒明华轻拍着她的背，心疼得很，“怎么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看我帮你揍他！别哭，别哭，乖哦……”
　　舒心一脸嫌恶地皱起眉，一半是因为自己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衬衫，一半是因为他爸那恶心巴拉的语气。
　　“我，我……”在舒明华的安慰下，苏锦渐渐缓下哭势，抽抽搭搭地说，“我见到他了……”
　　“……谁？”舒明华心下一沉，颇有些不是滋味，难不成是……？他知道苏锦之前结过一次婚，更知道那人是谁，能让苏锦哭成这样，这世上也就那么三个人……
　　“我、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我的达达……”说着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儿子……”舒明华想起每个月都会寄来的信中夹带的那些照片，脑子里也有些乱，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反倒是舒心反应巨大，声音都失控得有些走调了：“他是你儿子？！”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一个忘了哭一个忘了安慰，一起看过来。舒心觉察到自己的失误，懊恼地抿了抿嘴。
　　苏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摇晃：“舒心舒心，他说他是来找你的！你们认识是不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现在怎么样？好不好？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是不是像清寒说的一样？很善良很活泼又开朗？还很讨人喜欢是不是？……”
　　舒心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看着她一双满是期望与急切的眼睛，张了张嘴，说不说话来。难道要他告诉她：我是认识他，我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他昨天早上向我告白说喜欢我，他是不是很善良很活泼又开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要么是个无聊透顶的混蛋要么是个神经病！至于讨不讨人喜欢嘛——不好意思哦，我觉得他非、常、讨、厌！
　　舒明华看看他脸色不对，忙将苏锦搂回怀里，哄道：“不要急，不要急，慢慢说……”
　　舒心脸上阴晴不定了半天，最后硬邦邦地抛下一句：“我不认识他。”僵着一张脸上楼去了。
　　苏锦愣在原地，眼泪又流了下来。

　　郎达一路飞奔，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才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花坛上，喘着粗气，两眼发直地看着路面发傻。
　　他感觉自己在做梦，可快要炸开的肺和火辣辣的喉咙又在尽责地提醒他这不是梦。他知道自己有妈妈，也曾经想象过，总觉得应该和路明司的妈妈一样，不是很漂亮，但烧得一手好菜；有些圆滚滚的身材，可是很温暖；嗓门很亮，揍起儿子来绝不手软，但心情好时也会在他们脸上用力亲几下以示奖励；会大声地骂他们“小兔崽子”，声音震慑整个楼道，也会哈哈大笑地搂着他们叫“乖儿子诶”，再在屁股上用力拍几下……
　　而她，完全不同。
　　努力在一片混乱的头脑中回想着刚才与她相处的每一幅画面：她看起来还很年轻，一点都不像四十出头的人，皮肤白皙细腻，神情平和满足，只在眼角有两条淡淡的笑纹，这说明她过得很好。她的手很漂亮，晶莹纤长，大概都不会去做那些家事，对了，她家好像是有佣人的，她根本就用不着做那些。她很漂亮，言语行动间都透着浑然天成的优雅，大概是从来都不会大声说话的。她身上没有过多的配饰，长发简单地挽在脑后，打扮却是大方得体，显得很有品味，且不落时尚，像是随时都可以出现在杂志封面和新闻头版上的样子……
　　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妈妈……
　　妈妈，对于他来说，是个很陌生的词汇。大概是因为从小老爸和清寒叔给他的关爱和呵护绝不比别的小孩得到的少，而他又遗传了他爸的粗神经的缘故，所以他虽然也想象过如果妈妈在的话会怎么样，却也并没有怎么觉得遗憾或愤恨，况且有路妈妈这个例子在，即使被老爸打了屁股，他也不会想到要去找妈妈，而是会直接钻到清寒叔怀里寻求安慰和蔽护。最多也就是在过年收压岁钱的时候会想如果妈妈在的话应该还可以多收一份。然后就是想为什么妈妈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难道是因为他们搬了家所以找不到他们了吗？
　　想到这，却又疑惑了起来，如果这十九年来她都没有来看过自己，那她是怎么一眼就认出自己的？还是说她其实是有来过的，只是自己不知道？可是那样的话她又怎么会问了自己名字后才确定呢？还是自己跟老爸真的那么像，一看就知道？
　　越想脑袋里就越是一团乱，仰天大叫一声，惹来为数不多的几个路人带着些惊疑的白眼，他站起来，甩甩头，看看四周，黑线，居然没有一看起来比较眼熟的建筑，怔怔地站了半天，最后终于想起还是应该先回去，于是，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先回宿舍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