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我的半身是向导》锦鱼枕

70、第 70 章

　　苏万叶之所以会随身带两个鸡蛋是因为，苏方木昨天醒来之后几乎没有进食。

　　苏方木这次醒过来宛若成为一个不用进食凡间食物的修仙者辟谷，米饭是按粒数着吃进嘴里，一片肉都不想沾，只吃了几片菜叶子。

　　要是问她饿不饿，她会反应迟钝的微微点头，紧接着迅速摇头。她不了解自己究竟是饿还是不饿。

　　早上出发的时间太早，天还是昏黑一片，依稀能看见几颗星星。从家门出发捕鱼捉虾的渔民还在没有结束勤辛劳作，路边的灯火通明，行人稀少。这个时间，代咏冬能带从渔民手上带来一只大海龟来给病怏怏的苏方木摸一把沾沾福气确实难得。

　　按理来说，苏万叶和苏方木都不会在密闭的空间里吃鸡蛋。她们还在学校读书那会，班主任就曾经站在讲台上对每一个学生说，不允许带早餐进入教室食用，尤其是禁止早读时间在教室吃鸡蛋。

　　向来遵守规矩的苏方木和苏万叶从不在教室里吃东西，一次都没有。这一次……

　　苏方木拒绝苏万叶手里的另一个鸡蛋：“我不要。”

　　苏万叶：“一个就够了?”

　　苏方木点头。

　　“我吃了这个?”

　　苏方木继续点头。

　　苏方木瞥一眼对面座位上眼神不善且怨毒的院长，咔咔敲几下鸡蛋，抽出一张纸巾垫在大腿上装鸡蛋壳。

　　啊呜一口，苏方木和苏万叶都鸡蛋壳放进同一张纸巾里，动作整齐划一咬掉一半的热鸡蛋。

　　洁白的鸡蛋白和中间黄色的鸡蛋黄一起呈现在院长眼前，连带着鸡蛋的味道一起冒出来。

　　苏方木胡乱咀嚼几下，将剩下的鸡蛋一股脑塞进口中，拍拍双手就将大腿上的纸巾叠好。

　　她把纸巾和鸡蛋壳做成一个纸巾材质的小蘑菇，无聊时用“蘑菇”顶端戳一戳手背，盖章。

　　苏万叶把她手背伸过去，“我也想玩。”

　　苏方木犹豫一下，哒哒地在苏万叶手背上盖两次章。

　　苏方木坐在靠窗一侧，她忍不住朝窗外多看一眼。这一次她连姨妈和代咏冬的小黑点都看不见了。

　　“你要喝什么？”苏万叶咽下口中的鸡蛋，犹觉得干渴，决定去拿一杯饮料。

　　“牛奶？”苏方木想了想说，“有牛奶吗？”

　　“应该有。”苏万叶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起身去找乘务员拿一杯热牛奶，她路过院长身边问，“院长您需要喝什么？”

　　院长说：“祛除鸡蛋味道的饮料。”

　　“这种饮料不会有吧？”

　　“我不需要。”院长和善的外在形象维持不住，她支着脑袋说，“你管住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告状的小屁孩就够了。”

　　苏方木在一层苍白如雪的雾气中找寻两轮根一堆逐渐熄灭的燃烧木炭，闻言侧过头打量这一回连一双眼睛都不露出来的院长。

　　院长登上前往淼城的交通工具前，尚且还有一个尖下巴露出来，现在是一块行走的黑色布匹。“你看我做什么？我又说错了？”

　　院长的语气很冲，苏方木缓缓摇头。她在座位上乖巧的仰头对苏万叶说：“我想喝冷的。”

　　“不行。”苏万叶拒绝，“喝热的。”

　　苏方木没有再提出要求，向后靠在椅背上，表情冷淡。她用手指戳动前方空着的椅子背后，拿没来得及修剪的指甲去钻椅背上的充电口。

　　淼城的疗养塔管理比森城的疗养塔管理要轻松很多，能够使用光脑等电子产品，还能自己给自己做吃的开小灶。是以，苏方木现在手上有新旧两台光脑。

　　苏万叶去给苏方木拿热牛奶没有回来，乘务员不止一个。苏方木抠了一会充电口，缓缓解开安全带去找乘务员。

　　“你好。”苏方木的声音冷淡下沉，“这里有医药箱吗？”

　　“你好！”乘务员的声音元气满满，不见半点疲态。辛苦工作的她比苏方木要有精神得多，“请等一下，我这就给您拿过来。”

　　苏万叶正在等候加热的牛奶，立即看向苏方木：“你受伤了？”

　　“没有。”苏方木答道。她接过乘务员递上来的医药箱，低声说一句：“谢谢。”

　　“不客气。请问您需要我们为您提供帮助吗？”

　　“我不用。”

　　“好的，如果您有需要请找我们。”

　　苏方木拎起医药箱原路返回前与苏万叶对视一眼，抿嘴扶着椅背走动。

　　“做什么？”院长平放的大腿上多一个医药箱，“你要我替你保管？”

　　“给你的。”

　　院长分给苏方木一点注意力，一双如鹰一样的眼睛藏在墨镜背后。“为什么给我医药箱？”

　　“你不需要？”苏方木在苏万叶原本的位置坐下，没有分给院长一个眼神，“我以为你需要。”

　　“你在药里下毒了？”

　　“我又不是你们。”

　　院长重复问一遍：“为什么给我医药箱？”

　　一阵沉默后，苏方木说：“作为你帮苏万叶的答谢。”

　　“我要帮的人不是她。”院长拿起医药箱放置在脚下，停顿一会又继续说，“当然，我也不是帮你。”

　　“我不会自作多情认为你在帮我。”苏方木直觉认为院长推动一把，把她推到淼城肯定别有用心。她本不在意院长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付出了什么代价，又在苏万叶睡了一整晚还是很劳累的状态里猜想她们一行人为了让她离开森城做什了么。

　　院长可能是苏方木的敌人。可是她给予了苏方木在森城城外以及这一次流放到淼城两件事上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厚重香水味中盖不住若有若无的血气。苏方木不禁回想起自己偷窥到苏万叶精神世界里的一小块秘密，是院长将苏万叶扔到空旷的对方暴走，又是她将暴走的苏万叶压制住。

　　苏方木认为那个被压制的人就是苏万叶。她在用苏万叶的视角看世界。

　　“苏方木。”院长翘起一条腿问，“有没有人说你很容易被人骗?”

　　“……”苏方木不想回答，选择沉默。

　　“下次记得藏好你的好心。”院长的声音变得越发的缓慢，“我不需要。”

　　苏方木：“没有下次了。”

　　“苏方木，如果还想要你这条命，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院长闷哼一声，放下翘起来的二郎腿，拿起药箱又放下，“无论是谁都不要小心。”

　　苏方木嗅闻到的血腥气更加浓，她双臂交叉在胸前说：“无所谓，我没那么想要。”

　　“苏万叶你听到了？”院长解开安全带对拿着两纸质杯牛奶走回来的苏万叶说，“你想救的人不想活。”

　　苏方木往里侧的座位挪动，立即按下一个服务按钮。

　　乘务员：“你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乘务员的速度很快，下一秒立即闪到苏方木椅背后面。
　　苏方木：“两个鸡蛋，谢谢。”

　　“好。请稍等。”乘务员马上去给苏方木拿鸡蛋。

　　院长的身影剧烈一颤，磨动牙齿快步离开。

　　苏万叶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你什么时候发现院长受伤的？”

　　苏方木没有等到苏万叶的问责，绷紧的双肩慢慢放松下来说：“不确定。”

　　“喝牛奶。”苏万叶给苏方木递上一杯牛奶。

　　苏方木自知理亏，接过还温热的牛奶咕咚几下喝完。

　　“还有一杯。”苏万叶将另一杯牛奶递过去，“别急着喝，你还有两个鸡蛋。”

　　“吃不下。”

　　“那也得吃。”苏万叶不会为苏方木解决掉新来的两个鸡蛋，“你本来就没吃什么。”

　　“一下吃三个鸡蛋不好。”

　　“没关系，你就算是吃鸡蛋吃到死，我也会把你从死亡地狱里拽回来。”苏万叶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死几次，我拽几次。”

　　苏方木低头闷声喝牛奶。

　　“你最好喝得慢一点。等会渴了，你拿到手的饮料必须喝完。”

　　“我不喝，我不会吃完的。”苏方木抿掉嘴唇上的白胡子，“我就是这样烂。”

　　她一副我就是这样令人讨厌的姿态坐在那。

　　“那就留到晚上继续吃。”

　　“晚上也不吃。”

　　苏万叶十足地把握说：“你会吃的。”

　　院长拿着医药箱迟迟没有回来。坐在位置上的苏方木在去找院长询问对方需不需要帮助和继续坐在位置上纠结。
　　她一路纠结到抵达淼城。

　　院长本人姗姗来迟，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等待降落。

　　淼城，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城镇。
　　苏方木在天空上看到的一切均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一点绿色的植物都难以找到。

　　院长是第一个解开安全带的人，她率先向淼城内站在最前面的人走去。

　　苏万叶把苏方木没有剥开壳的鸡蛋装进口袋里，伸出手探一探纸杯中的牛奶温度。

　　苏方木还剩下半杯牛奶。

　　她拿起来准备替苏方木把剩余的半杯牛奶全部喝掉。下一刻，苏方木就着她的手把牛奶全部喝完，咽下。

　　苏万叶：“我说过，你会吃完的。”

　　苏方木撑着椅背跳到苏万叶前面，赶在后者之前呼吸淼城的空气。

　　院长：“这是二殿下。”

　　苏方木不记得大殿下长什么样子，那天晚上她压根看不清大殿下的外貌。

　　二殿下像一只没有脾气的温顺动物，不论摆出什么表情去见她，她依旧笑呵呵地和苏方木、苏万叶打招呼。
　　“欢迎你们来淼城，我让人去给你们拿行李。”

　　二殿下的态度很和善，苏方木放松调整一下脸部表情，生硬的说一句：“谢谢。”

　　苏万叶：“我们自己来。”

　　按照二殿下吩咐去拿行李的两个哨兵一声讥笑。“听说你是飓风队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