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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   我有意在南芷的必经之路逗留,坐在最醒目的位置喝茶。
      走过来的女人打探我几眼,不太满意的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不再踏入南芷的。”
      我淡淡说:“奔丧来的。”
      她问:“你的妻儿呢?”
      “没有。”
      “你骗我。”
      “对不起。”我是诚心的道歉。这个人长大不像阳苏,行为举止也不像,但总有一种让我想靠近的感觉,觉得她的某个地方很像阳苏。
      她也感受到我充满善意的眼神,并没有接受我的歉意:“那你还来南芷。”
      李珏已经从远处迎过来,笑脸在阳光下越发灿烂。
      徐娘屈膝下跪:“参见王爷。”
      李珏示意让她起身,立即走到我身边:“凤公子你还好吧。听说你生病了呢。”
      “我还好。就是特别想要这个人。”我指指徐娘。
      徐娘充满疑虑的看着我。
      李珏当然没有二话:“赐予你。”
      到了南芷之后我才说起丧礼的事情。李珏先是为炎柏的死表示震惊,最后僵硬的笑了笑:“咎由自取。”
      看到他的脸我心里一疼,比他笑的还要不自然。

      以南芷王爱人之名下葬,违背了常理,大多数人觊觎南芷的势力,也不得不参加。更何况南芷出入森严,这次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丧礼办得比她新婚之夜暴毙的新娘还要隆重,李珏乖乖的在灵堂呆了三天三夜,白日里滴水不进。
      晚上我给他送去汤羹,有些不满意的说:“你好歹也掉几滴泪水,演也要演的像一些。”
      关键是炎桦已经快到南芷了。
      李珏难为情的看看我,眼睛呼呼几转,眼泪成条的淌出来。这样看上去他还是有些天赋的,我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
      灵堂门口的裕王沉声呼了一声:“参见陛下。”
      明晃晃的一个身子闯进来,对着黑色的棺木一愣。金冠上落下一缕长发,凄凄漓漓,容颜悴美。
      我低着头跪在棺木旁边,不停地向火盆添纸。
      裕王站在炎桦一旁,表情十分沉痛:“是我擅做主张把炎柏殿下送到这里的。”
      李珏冲过去,狠狠的封住炎桦的领口,一边掉泪一边说:“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他。”
      炎桦一手将他丢开,重重的砸在门板上,语气冷的恐怖:“搞清楚你是什么东西再同朕讲话。”
      他走近黑棺,犹豫好久缓缓吐出两个字:“开棺。”
      声音不会是很高,隐隐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陛下,从叶城运到这里,已经……”裕王堵在他前面。
      炎桦将他拦到一旁,指着棺木说:“开棺。”
      好像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个词了。
      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我没有抬头看里面,手下不断往火里加纸。
      火焰升的很高,照在脸上烫烫的。除了火呼哧呼哧的烧着,灵堂里安静的可怕。
      “大哥……”炎桦哭噎着,扑进棺木。
      面对一个烂的鼻子眼睛化到一起的人还能紧紧抱住的人,我都觉得看不下去。他除了呜呜咽咽口齿不清的喊着大哥,愣是没有说出其他的话。
      炎桦……
      我并非对他完全不顾兄弟之情,只是我这么做也别无选择。他怀着悔恨遗憾的过一辈子,总比为了我放着大好的河山不管,疯狂的搜索寻觅,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要好。
      时间过得很慢,天子哭够了,扶着灵柩一抽一抽的。
      “将他带回去,在皇陵里选一处安静的位置安葬。”他最后决定。
      又有些失神,他摸着光滑的木板说:“到时候我也葬在你旁边,大哥。”
      年纪轻轻还说糊涂话,还安排自己的后事。我有些恼怒得瞪着火苗。
      “大哥,如果你还在世,是不是会怪我说些不吉利的话?”他苦着脸,“你好几年没有管我了。”
      是有很多年没有关心他了,我总觉得他长大后强大的坚不可摧,而我的关心对我和他都是一种分担。
      两个侍卫走过去托起棺木盖子,准备合上。
      “放手。”炎桦猛地一吼,转而温柔的说,“我还看最后一眼。”
      他闭上眼睛,泪滴在火盆里“呲”地一声响。
      “皇上。”我有些摇晃的站起身,酸软的脚踝使不上力,勉强撑住,说道,“殿下厌倦宫里的生活,死后能不能让他轻松一点。”
      冷清冷清的声音,脆脆的,他绝对听不出来是炎柏。
      炎桦这才正视一旁的我,红红的眼睛根本不想多看一眼,背过身:“不可以。”
      我也不能硬来,继续劝导:“殿下的身子已经这样了,再运来运去,路上颠簸,到了叶城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炎桦袖口沾着带着臭味的块状东西,恶心的味道一阵阵飘开。
      裕王赞成道:“天气炎热难耐,运到叶城只剩一副枯骨,到了叶城太后更觉得晦气,也会……”
      他恰到好处的停顿。
      炎桦看向李珏,思索着什么,然后说:“爱人之名?”
      “那你永远守着他。”他又凝视着棺木,轻轻的说,“别以为朕是为了舅舅你呢。”
      “舅舅”两个字强调徒然提高,对真正的虞明他不敢如此跋扈。
      这时候门口一暗,一柄带血的长剑顶在棺木上。
      她怒目而视:“谁敢带走我的儿子,我就让他喂饱我这把剑。”
      丝愿的皮肤比以前黯淡一些了,但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不想闹出大事就马上消失,永远不要出现,永远永远。”丝愿咬牙切齿。
      炎桦理亏,有些依恋的看向丝愿的脸,默不作声的带人走了。
      丝愿跌倒在棺木前面,眼看就要咆哮出声。
      我拉拉她的袖口:“夫人……”
      她惊讶片刻,眨眨眼睛。
      “走开,别对我拉拉扯扯。”她一掌将我推开。
      一转眼,丝愿一头撞在棺木上,双手不停的拍打,哭声通天彻地:“啊……我的儿子……”
      过后她精神百倍的对我说:“我哭得很得体对不对,不过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你下次死了我可不管。”
      我说:“阳苏的事……”
      “如果她骗了你呢?”丝愿变得严肃。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炎旭阳的死和炎桦没有关系,心里有点庆幸。
      丝愿说:“虞明最后一个见到的是阳苏,他们说了一会儿话,虞明脸色不是很好,急匆匆的离开皇宫。”
      这个消息确实给我一击,心跳突然滞住。
      丝愿见我惊的说不出话,她又说:“阳苏跟我那么多年,我不能随便的怀疑她,后来我一直观察她,也没觉得她想害你。而且我不认为虞明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离开你。”
      “直到我最后一次见到阳苏,她看上去有些疯癫,说什么最大的愿望是亲眼看到你登上皇位。”丝愿说,“还说是炎桦母子害死了炎旭阳。”
      现在阳苏死了,我无法对证当年的事,更不能责怪她。就像丝愿说的,阳苏从没没想过害我。
      等她说完,我才缓缓说道:“你当初是为了我好才没告诉我这些。那时你也觉得过个几年,十几年我会忘了虞明,然后找一个甚至是好几个正常的姑娘成婚,生一大堆儿女。”
      她没有避讳:“我是这样想的。”
      “所以这么多年你有意无意的避开我,不见我。”
      “站在母亲的角度,我早就对不起你了。从开始就是我辜负你。”
      愤而至静,我轻轻的说:“炎桦有母妃的庇护,我当时很羡慕。受到赏罚,没有人与我荣辱与共,阳苏教我不要埋怨。”
      丝愿脸色难看,孩子做错事一般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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