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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二章 辛苦经营辛苦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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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索性将徐斌一家安置在新铺子的阁楼上住下了,还特意为这家人整理出了一间屋子做厨房用。不过,一年的租金确实比外头少了四成。
二伯这人想得倒是周全,即便在我看来是躲懒,可终究是方便了许多。
二伯还说了,徐刘氏要是想做些家传手艺馒头饼子卖卖,可在铺子前卖,可以招揽顾客。至于铺子前的摊位租金,也一并算在房屋租金里。
对于二伯这样的想法,我无从辩驳。
亏他想得出在绣坊铺子前卖馒头饼子!
而二伯见我不太同意他这一想法,便道:“我与梅老爷商议过了,梅老爷倒十分看好。殷家也觉此举甚好。铺子卖的既是平民刺绣,以平民口腹招徕顾客,并无不妥。”
我只是觉得此举太过唐突,与刺绣实在大相径庭。如今听二伯说来,倒也有了几分新奇,便道:“且看看再说。”
因我与梅玖在乡里多住了些时日,二伯过来青州时便将陶萌萌与陆月念接了回来,由陶萌萌帮着他管理着绣房,绣女的绣品却是徐宛琦在把关。梅玖回来后,陶萌萌也是诸事问过梅玖后才执行,而梅玖信得过徐宛琦的绣艺,索性让她把关绣品。
回青州,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那便是向殷家说明结亲的意愿。此地,二伯要比我有威信,由他出面,殷家也会多给几分面子。殷老大常年不在家,年后便与殷世聪出海了,这儿女亲事倒是殷老大的正室殷华氏做主。
二伯找了媒人去殷家说了,两日后,殷家便有了回音,说是愿意与南阳赵家结为亲家。我倒不曾想这亲事这般容易成,心里始终没底,殷家约见面时,二伯不愿前去,我只得只身前往。殷家仆人将我引到偏厅,屋中只有殷华氏及两位侍女。见我前来,殷华氏便吩咐侍女退下,又吩咐我坐下。我因是后辈,躬身见礼后,只在下首坐了。
殷华氏俨然是一家主母的风范,威严端庄,说话总是不疾不徐。她直接与我道明了意图,随后,慢条斯理地问道:“这桩婚姻,顾老板可做得了主么?”
我道:“此事,晚辈做不得主。若贵府愿结两姓之好,晚辈也可请姑姑与表妹前来,两家彼此满意,也是喜事一桩。”
殷华氏缓缓而笑:“我殷家本与绣坊有故,顾老板的为人,妇人信得过。况且,妇人曾请顾先生做过贺寿图,对顾先生也是钦佩得紧。若是能结了这门亲,与南阳赵家与顾家也算是亲家了。”
我道:“夫人的意思是……”
殷华氏抿嘴笑道:“赵家姑娘的品行我自然信得过,这容貌还是得看看。”
我道:“夫人既然这般说了,晚辈便请姑姑与表妹前来。那时,再相看相看。”
殷华氏点头称道:“如此,最好不过。妇人静候佳音。”
老弟前来绣坊辞行时,说是要游学两年。我不曾想他会有此打算,内心十分不舍,便留他在绣坊盘桓数日。
几日后,六姑也带着赵晴前来青州。老弟倒还记得六姑与他赵晴表姊,见赵晴不爱说话,私下好奇地问我:“哥,晴表姊怎么连你也不愿亲近了?我记得,她之前可黏你了。”
我笑道:“如今都大了,何况多年未见,自然生疏了。此次与殷家的亲事若能成,日后倒可以常走动走动。”
老弟吐舌:“怕是愈发生疏了。我看,晴表姊是为你才愿嫁到青州来的。”
我叹道:“六姑姑与她在赵家受尽冷落,如今嫁得离我们近了,也有个照应。”
老弟直翻白眼:“哥,我有些不明白,你如此不解风情,嫂子当初为何愿跟着你?”
我不知他好端端地为何要取笑我,不予理会他,打发他去了。
与殷家商议妥当,明日便是男女双方会面的日子。此乃姻缘之事,自然不容小觑。而这段时日,我也多方打听了殷二公子的为人,街坊百姓只说这二公子为人倒还和气,也从不与人争气。至于媒人的说辞,我也没往心里去,只要仪表堂堂,值得托付终身便好。再说,我虽关心着赵晴日后的归处,这事却也不由我做主,一切还得看六姑的意思。
次日,梅玖为赵晴妆扮了一番,便陪着她在屋子里等男方来人。
殷世秀与殷华氏前来时,我在一旁暗自打量着他,确是一表人才,虽不如殷世峰那般好看,却比殷世峰多了几分温润之气,谈吐举止俨然是一代世家子弟。而六姑见了这般儿郎,已喜得合不拢嘴,与殷华氏客套几句,两人便说说笑笑地去了后院,我自然得留下来陪客。
二伯不喜这等事,一早便去了铺子那边,亏我还想着让他帮忙相看相看呢。
我随意与殷世秀交谈了几句,他并不是多话的人,总是问一句答一句。赵晴本就沉默寡言,这殷世秀又是腼腆木讷之人,这让我十分头疼。我倒不见他紧张,应该不会是拘于礼节而不愿多说话。
我与殷世秀相处甚是融洽,他即使寡言,偶尔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幽默诙谐。
殷世峰从门外进来时,直奔殷世秀:“二哥,小弟听闻你喜事将近,便从外地赶了回来。家里说你与娘在此处,我便赶着来给你贺喜了。”
殷世秀不动声色地笑道:“多谢三弟。”
殷世峰转而看向我,笑容灿烂:“顾老板,日后,咱们也攀上亲了。”
我笑而不语。
六姑与殷华氏返回时,看两人一脸喜色,显然此事已成。那母子三人走后,六姑便一个劲儿地向我道谢,又扯着我去了赵晴房里,却没想到老弟也在。
我见赵晴脸上似乎并无喜色,也不好多问,问着六姑:“姑姑,日子定下了么?”
六姑道:“殷家不久后便会前往邓州下聘,我与晴儿也得走了。此事能成,还多亏了二侄子从中周旋呢。”
我笑道:“姑姑说哪里话。我不过是替姑姑请了个媒人去说了媒而已,殷家愿结亲,还不是看中了晴晴的品貌。”
六姑点头,笑意盈盈地说:“我看殷家二公子也是才貌双全,与晴儿也算是郎才女貌。”
“好了,别干站着说话了。表妹上午也没怎么吃东西,大伙儿先去用饭吧。”
我闻声望去,却是梅玖站在门外提醒了大家。她如今的身子看上去有些笨重,行动也不方便,我出屋,在她面前嘀咕了一句:“不是让你一个人别乱跑么?”
梅玖笑道:“只是走了几步路,没事。”
我冷着脸道:“要是闷得慌,想随意走走,也不要一个人。”
梅玖失声笑道:“我知晓了。”
老弟凑过来,嬉皮笑脸地看着我:“哥,你就只关心嫂子。弟弟妹妹都饿坏了。”
我扶了梅玖欲走,六姑在我身后笑道:“晴儿想要一个人在屋里用饭。我去给她送来,你们自己先去吧。”
我向屋里看了看,不声不响地点了头。
至于赵晴正式被娶进殷家,那已是两月后的事了。
老弟又来信了,沉沉的信匣子里躺着两封信,及一些锦囊布袋和一些胭脂水粉。我拆开他给我的信,信中言及他写信时已到了何处,又闲扯了许多废话,并一再嘱咐我不准偷看给陆月念的信。
我嗤鼻,心里不屑一顾:给我看,我还不愿看呢。
我拨弄着信匣子里的锦囊布袋,确是他为我选来的花种子;至于那些胭脂水粉不用说也是为陆月念送来的。不得不说,老弟对于如何讨好姑娘也是颇有心得,我自叹弗如。
我将信匣子收好,只等绣坊收工时,再将陆月念的东西交给她。
上月月底,徐斌送来了上月的几册账本,我将这两月的账本看了,铺子的收益倒是增多了,想来已步入正轨;而这多少沾了不少铺子前的摊位的光。
想不到二伯突发奇想的想法,这么快就见效了。
我拿着账册去二伯屋子寻他,他又在作画。我因不愿他劳累,绣坊清闲时,我也不让他帮忙,只是不想他竟是一刻不停地作画。我进屋后,将账册给二伯看,便凑到案桌前去瞅那幅画,画上墨迹未干,影影绰绰一团人影,我依稀辨出那是一名女子的身形,却看不清容貌。我见二伯正翻看着账册,没有出声打扰他,便铺了纸在方桌上,沾墨欲下笔,不由得苦恼地皱起眉头。
我压根不会作画!
落笔时,脑中想的却是梅玖的面容。我正画得专注,二伯突然在我身后问道:“你在画什么?”
我应道:“梅玖。”
二伯却道:“这就不像是个人。梅玖要是知晓她在你心里是这副样子,怕是会伤心。”
我搁下手中的笔,不满地回了一句:“我这画得有鼻子有眼,比您那幅没脸的要好。”
二伯听了,走到案桌前吹了吹画上的墨迹,举到眼前认真地看着。我见他眼中有泪,不安地唤了声:“二伯?”
二伯扭头看我,落寞一笑:“这是你二娘。这么多年了,我也记不清她的容貌了。”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画作,坐到我面前,说:“阿守,你徐兄弟确实是人才。这账目做得如此细致周详,一切开支收入也预算得相差无几。”
我乐道:“侄儿看中的人,自然不会太差。”
二伯无奈地看我一眼,聊不到几句便赶我出门,我也只是给他看看账册,也不想打搅他。不过,被这样赶出来多没面子,我有些气愤,隔着门朝里道:“二伯,您是有多不待见侄儿。”
二伯在里面笑着说:“你还知晓我是你二伯。日后再没大没小,可不是赶你出门了。”
我惊问:“您还要打我不成?”
二伯从窗边探出头,道:“你爹娘不在身边管教你,我便来管教。”
我不敢再多说,二伯要是说教起来,也是够我受的。
在账房里坐了半天,梅玖寻过来时,我正整理着账目,梅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子一角。她安静得不说一句话,我觉着奇怪,随口问了问:“你来,只是看着我么?”
梅玖笑着乜我一眼:“你不是正忙着么,我不扰你。”
我放下手中的活,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道:“你就不该来。近来想吃什么?有没有不舒服?”
梅玖摇了摇头,掰开我的手:“你先去忙吧。”
“你有事?”
梅玖点头:“你忙完了,我再与你说。”
我也不再多说,回到桌前整理完账册后,已过了半个时辰。回头看梅玖时,她的目光飘忽不定,不知看向哪里,似是痛苦。我不知何事让她忧心至此,却十分心疼她这般模样。我挪了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握住她的手。她像是被惊醒般,茫然地对上我的目光。
我猛然想起在二伯屋子里的画,忙回到桌边,从抽屉里将那幅画取了出来,在她面前一点点展开。梅玖愕然地盯着画纸,满是不解地问我:“这是什么?”
我将画又放到自己眼前看了,觉着这画得也像个人,而且也有几分像梅玖啊,怎么二伯与梅玖见了都认不出呢?我有些沮丧,收了画作,无精打采地道:“是你啊。”
梅玖静默片刻,忽地噗嗤笑了,红着脸道:“我有那样难看么?”
我忙道:“不难看。我只是想画画你,我并非二伯,自然画不出你的样子。我看你不高兴,原想取悦你才拿出来给你看了。”
梅玖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我笑着将画塞到她手中,满是希冀地看着她:“那你收下。”
梅玖看着我,而后,没再说什么,便将其收在了怀里。我想起她心里有事,便轻唤了声:“梅玖,困扰你的事让你很为难么?”
梅玖痛苦地摇头:“我不知该如何与你说。也许,我一开始便信错了人,我却不愿信你,还将她……”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我更不知她所指。
“梅玖,发生什么事了?”
梅玖抬头看我,紧紧抓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守,若萌萌做了错事,你会原谅她么?”
我皱眉,思索她前后的话,隐约明白了什么。若不是发现了陶萌萌的可疑行径,梅玖又岂会与我说这些?然而,我不曾想到,她会这般在意陶萌萌。我与陶萌萌说过,我不管她先前做过什么,只要能重新改过,我依旧能好好待她;若她再有不干不净的行为,我也不会再视而不见。
我不知梅玖发现了什么,又怕她一心要维护陶萌萌,不愿与我说,我只得说:“我对她说过,过去的事,我不会追究。”
梅玖吃惊地说:“你早已知晓。”
“我并不知晓具体何事。”我转而握住梅玖的手,低声问,“梅玖,你知道了什么?”
“她当初进绣坊并非为学艺而来。”
“这个我知晓,她为小琦儿而来。”
梅玖点头:“确实如此。她曾被她爹卖给殷家,后来逃了出来,便求她爹不要再卖她;再后来,她便进了绣坊,想从宛琦那儿拿到什么东西。”
我只觉事情愈发复杂。陶萌萌对我隐瞒了太多的事,她为徐宛琦而来,又言及陶青对徐宛琦的特殊关心,我便觉得疑惑;不想却是为了徐宛琦手中的一件东西。
我理不清思绪,坐下来,问着梅玖:“小琦儿并不认识陶青与萌萌,她手中能有什么入得了陶青的眼?”
梅玖摇头:“我不知晓。这是我无意中从她与殷三公子那儿听来的消息,我不知晓她到底要做什么。阿守,你劝劝她,别再让她错下去了。”
我冷笑:“我与她提及多次,她只要心有悔意,便不会一错再错。若陶青欲对小琦儿不利,我绝不姑息!”
梅玖慌得拉住我的手,欲言又止。我知晓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毕竟她那样信任陶萌萌,即便陶萌萌真做了错事,她依旧会选择原谅。
只是,我当真不曾想过,陶萌萌与殷家也有过牵扯。她曾说过不堪的往事,也不知是否与殷家有关,与殷世峰有关。从陶萌萌那儿问不出任何话,徐宛琦对陶青更是一无所知,我也只能从殷世峰那儿寻求答案。
我并不想惊动陶萌萌,又担心梅玖会去找她,便千万叮嘱梅玖别与陶萌萌说及此事。梅玖思索良久,只在口头上应了。而我不曾想到,梅玖不去找陶萌萌说此事,却去找徐宛琦谈论此事。比起我,徐宛琦更亲近梅玖,倒与她说了许多过去的事。
梅玖与我说起时,我猜测,徐宛琦也许真不认识陶青,而小姑姑与陶青却是熟识的。
徐宛琦曾经不愿言及的身世,原是害怕再次回到那一方天地里。她从不知晓自己的所在,从不被允许出那座小院,无须忧虑吃穿用度,她心里太多疑问,问小姑姑,小姑姑只是不说。从小到大,与她朝夕相伴的人,与她说话的人,也只有小姑姑。小姑姑临死前,让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徐宛琦并不天真,她早已知晓她与小姑姑被人软禁于此,小姑姑的意思是让她逃离此地。那道院墙早已被小姑姑挖出了洞,那时,徐宛琦才知,她爹在青州。
这个世上,她还有一个爹。
我只想过小姑姑带着徐宛琦过日子定不容易,竟然是在他人的监/禁下过完了这一生。徐宛琦的身世让我难以平静,梅玖更是声泪俱下地讲述了一遍。我掏出一方帕子为她拭泪,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我安抚道:“梅玖,莫哭坏了身子。”
梅玖从我手中夺过帕子,恨恨地说:“宛琦真不容易。那人为何要那般对待孤母寡女?”
得知了徐宛琦的身世,我的心中反而有了前所未有的澄明。一切的一切,我已有了初步的猜测。我扶着梅玖的肩,欢快地道:“小琦儿如今自由了,也有了家,不会再受制于人了。”
梅玖欣慰地笑笑:“嗯。我想陶青便是幽禁宛琦的人,只是不知他想从宛琦那儿得到什么东西?也许萌萌……唉……”
我道:“萌萌并不知晓真相。陶青也是谨慎的人,监/禁了小琦儿多年,小琦儿却不知晓陶青其人,这份小心,必定有因。”
梅玖叹了一口气:“但愿如你所说的一般,萌萌只是被她爹蒙骗了。”
我这样说,只是为了安抚梅玖。对陶萌萌我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只是愿意去相信她,相信她是我最初认识的善良天真的姑娘,相信她愿意改过。
她既然与殷家有过一段渊源,自然会认识殷世峰,这也难怪每次见了殷世峰,她总是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
殷世峰前来拿货时,正逢我从徐斌那儿回来。他见了我,脸上立马堆起十二分的笑,向我抱拳作揖:“顾老板。”
我早见门前停了车,殷家的仆人正搬着货物,我笑着对殷世峰道:“货物可都清点好了?”
殷世峰点头:“清点好了。”
说着,他从衣襟内掏出一方手绢,递到我面前:“这是前几日我在宝地拾得的刺绣,不知出自哪位绣女之手,家母十分喜欢上面的词曲。顾老板看看?”
我接过,仔细瞧了瞧,手绢上的字绣深得徐宛琦手法,配上笔墨点染的青松明月,为这方小小的手绢也平添了几分清冷孤寂。而偏爱绣词曲的绣女,绣坊里只有陆月念。因词曲贴近平民百姓,陆月念的刺绣倒是深受百姓喜爱,民间多有效仿。
我收起手绢,并未还给殷世峰,殷世峰巴巴地望着,那眼神似在乞求。我笑笑:“这刺绣确是坊中绣女之物。不过,这毕竟是女儿之物,三公子携带多有不便。三公子若喜欢这般刺绣,改日我让她另做一份刺绣相送,如何?”
殷世峰无奈地点头,似是不死心地追问道:“顾老板不愿相告是哪位绣女么?想必这位绣女精通音律,家母还想着请她到家里坐坐呢。”
我恭恭敬敬地笑道:“下里巴人,怎入得了令堂的耳?”
殷世峰一再被我驳了面子,已是气得不轻,愤恨而去。
二伯一直在屋内听得分明,待殷世峰远去了,才出屋笑着说:“好歹是殷家人,你多少留几分情面给人家。”
我道:“我已给了他面子。他要是再敢打月念的主意,我一分情面也不会再留。”
二伯忙退回屋里:“好大的气。你这般护短,也难怪家里弟弟妹妹喜欢黏着你这个哥哥。”
我亦进屋,笑着打趣了一句:“谁要是欺负二伯,侄儿也替您出气?”
二伯给了我一记白眼,径直去了账房。
晚间,我找到陆月念,将那方手绢交还她。她慌乱地接过,不解地问我:“二哥哥,这怎么在你手里?”
我道:“自己的东西可记得收好了,别再乱扔了。”
陆月念满是不安地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收好。”
我对她笑了笑:“好了,早些歇息吧。”
我心里清楚,姑娘家的贴身之物不会轻易送人。陆月念能将此物送出,其意显而易见;而我并不当面拆穿她,也许是有自己的私心。她与老弟之间,到底是老弟多番献殷勤,才让人家对他有了好感。而陆月念并非见惯风月的戏子,她单纯,又有些不谙世事,轻易就被人的花言巧语哄骗。老弟的真心不假,殷世峰的动机我却十分怀疑。
与殷家,如今有太多牵扯,让我有些力不从心。我从来不希望生意上的合作人,在生活中有过多牵扯。
并非顾家人,我便无法做到十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