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SD 仙流 架空]》夜**士

2、二

　　SR军区位于日本神奈川，距有人的城镇四万八千里，培育特种兵三千五百多名——现如今仅剩三百来个。一个原因是老兵退役，一个原因是新兵减少，最大的原因是，上头的搞精简——“国家不能养着啊，这太平盛世，留就留精英！”

　　“这是扯蛋！”三井嘴角抽搐，一身破烂的衣服没脱，脸上的迷彩此时扭曲在一起，用樱木的话说就是一幅现代抽象画。红毛也跟着吼：“搞什么啊，撒泡尿回来接了一半的人走，还要不要爷爷玩儿了啊！……喂！大猩猩这种时候还就顾打我？上报啊，就说咱们抗议！”赤木黑着脸，没有答话。

　　刚在巴西执行完任务回来，疲惫不堪地下了飞机，就见大车拉了一批一批的人出军区。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上头精简，审批过程在他们前往巴西的时候结束，两位上校一致通过，就毫无悬念地下达了命令。被送谴的名单由田岗、安西两位确认，再由档案管理处审核，其实也就是个形式。名单上共计两百多名特种兵，各自被送往维和部队或者运气好的做个武警交警什么的。

　　赤木偶尔一想，或许这样的生活更好。

　　木暮抬了抬眼镜，仔细翻了一遍送谴名单，也挺无奈：“名单上的这些人，很大一部分并不适合当特种兵，至少不适合这里。”吵嚷的黑头发和红头发都静了静，事实也确实如此，SR军区实力大不如前，单单是十年前，从这里走出去的特种兵每一个都是在热带经历过十天野外生存的精英，野猪黑熊，两只以上五只一下不算记录。

　　然而十年后，首先愿意做特种兵的人不多，谁愿意出门一趟缺胳膊少腿的回来，没出门也是没日没夜地操练，为了还算丰厚的钱？命更重要吧！这年头要死要活也不敢来当兵，当了兵也不敢当特种兵，除了樱木这种这辈子都在寻求刺激，公平，正义，热血的疯子，谁还愿意连娶个老婆还担惊受怕的？

　　人心向外，队伍就不好带。上头就算是二郎天神，也不能让凡人变成天兵天将。

　　“这样也好，”彩子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宫城死拖活拖把她从电子技术部拖来帮着打战斗报告，没想到扯起了这档子事，“老爷子这么做肯定有道理。”停下手上的活，一瞥办公室里六七个衣着破烂，满身是虫味的爷们儿，她一敲桌子：“我说你们倒是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啊，还有二十四分钟，希望你们还有吃饭时间！”话音刚落，屋里半个人不剩。

　　五分钟后，公共澡堂传来各类难听到近乎恶心的歌声。

　　“樱木，别唱了……这是什么歌啊，难听死了！”宫城抱头痛叫。“死小宫，居然嫌弃本天才美妙的歌声，你怎么不去说小三啊！”说着一脚飞起，眼镜兄“啊”的一声被一块肥皂击中，“诶？不好意思啊，找错方向了！”红猴子没诚意地道歉，随后又是一片混乱。

　　“话说回来……你们有看到流川吗？回办公楼的时候就不见他人影了……”眼镜兄按着脑袋，弱弱地开口。半晌没人理他，眼镜叹了口气，做人越来越没存在感了……

　　流川起身关了窗户，原因无他，公共澡堂在宿舍的一楼。虽然挡不了全部，但比刚刚好多了。他拖着步子走到床边顺势就倒下，木板咯地撞上肩膀，有点疼，但他依旧面瘫。

　　累。他闭上眼。

　　左臂上的伤口在洗澡时简单地消毒包扎。不深的刀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发现的时候流了不少血，把飞机上的护士吓了一跳。他动了动嘴唇，从肩周散发开的酸痛催着他几乎睡着。黑白分明的眼阖了一半，他有气无力地转了转，发现四人间的宿舍，只剩下他和三井的床头放着被子。

　　“回来了……”他只是低语。空气中属于他的枕头有一种清爽的香味。流川睡着前想到，或许每一次生死，都是为了回家。

　　睡不了多久，似乎只有八分钟，被樱木比噪音高出十八分贝的吼声吵醒。流川低血压，受不了这种起床刺激，抬手就是一拳，不知是醒了还是梦游，足足有八成力。

　　樱木捂着眼睛，一路与宫城争吵，究竟一边的黑眼算是熊猫眼还是叫斑点狗眼。宫城当然支持后者，樱木则死也要死得像国宝！你一言我一语就差没在吉普车上打起来。

　　但还有心情打闹的似乎就他们俩。吉普车往军区中心开去，目的地是总指挥部，安西在等他们，今天要见另一队人马，SR军区的另一只特种兵部队，陵南。两方虽说同处一个军区，但极少交流，功能上湘北主要负责维和，而陵南则是扫毒打黑，虽然都是常往国外跑，但除了赤木作为中校和陵南中校鱼住有过交流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面。

　　军人服从命令第一，但是特种兵不同与别的兵种，有时候好胜心更强——以团队为单位。

　　樱木嘴角已经抽搐，然而手上还在发力，肌肉挤压带来的生痛从血液传到脑中间，“啪”地一声结束在脑门的红包上。福田转头木木地看了自家队长，乖乖退回去，右手肿得像条海参。“大猩猩！你干嘛又打我！”樱木龇牙咧嘴地挥着爪子，被身后的三井和宫城哈拉着制住。

　　赤木一把扯过樱木丢到身后，朝鱼住点了点头，对方的老大哥摆摆手表示这都是小意思。

　　两位长官没到，进门开始气场就不对，鱼住先和赤木握手致意，不料一转头就见樱木和福田也握了起来，瞥见两人面上都不对劲，赤木黑着脸一掌呼上樱木时，战况几近崩溃。

　　五分钟后SR军区两位直隶总长进门，两拨人马齐刷刷分至两侧，列队，敬礼。安西“呵呵”几声，摆摆手让他们放松。

　　“今天叫了双方主力军，是为了宣布上头的一个决议，”田岗敲了敲桌面示意会议开始，“部队精简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桌子对面的十多个人手不自觉地往后一别，标准的站姿。

　　田岗莫名地停顿，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笑眯眯的安西，皱着眉头接着说：“上头的决定是，把SR军区两支外用支援军合并。现在人精简了一半，整个军区剩下四百八十五人，能留下的都是好货。现在陵南那边有六十三个，湘北五十八个，上头指令整合成一支。现在问你们的意思，有什么看法？”完事儿加一句：“我和安西上校都觉得可行。”

　　能有什么看法，命令怎么下，他们就怎么做。服从是军人的第一条准则。

　　众人默默无言，赤木敛了敛眉，呼出一口气，脚下一跺：“听从指挥！”尾音踩在身后人的心眼上，三井咬着塞帮，想起他刚来到SR的时候对赤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四个字。

　　“那么就这么定了。两天时间整理人员，星期三晨练在北区集中。”

　　“是！”

　　田岗放了口气，双手交叉放在脚上，黑皮办公椅往后滑了几步：“挺突然的。但是这么做也好。你们是军人，别到时候给我闹出什么乱子，不是嫁女儿往外泼水，怎么说也算一半自己人。”见十几双眼睛瞟过来，田岗老眼一翻，小声嘀咕：“老哥，你倒是开个口啊。”

　　安西起身，只是走到赤木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赤木能感受到肩上的重量，沉稳有力，是安西给的信任和期望。他于是只能挺了腰杆子，郑重地朝老将军行军礼，三步开外的鱼住，此刻跟他同一姿势，四指并拢在天阳穴前，是军人最高的承诺。

　　回去的路上没什么话，樱木反常地只扯了三分钟的废话，找不到乐子就自己磕在车窗上看风景。

　　“全都给我打起精神了！就当是加新兵，反正该在的人都在！怕他个球啊！”宫城突然热血地站起来，一激动撞上车顶，抱着头嗷嗷叫的同时一脚踹上了红猴子的肚子——“我靠！你丫踩谁呢！本天才是你能踩的？你当自己镶了玉脚啊！”一拳挥在三井的脸上——“找死啊！”

　　年轻的身体，年轻的灵魂，年轻的斗志，就是年轻。

　　“仙道去哪了？”鱼住下了车，脚步没停，口气尽是无奈。越野小跑跟上，摊了手接话：“这家伙今天又睡头了，我放了你的袜子在他床头还是没醒。”四下看看又加了一句：“听说昨晚他在基地卫生所里待了很久。”

　　鱼住哼了一声，绕过正跑步的一群士兵，手里的新枪转了个头：“这些小姑娘就知道招他！”一旁的彦一吞了吞口水，呐呐地说：“爷，你该不是真喜欢那个真子吧？”鱼住脚上的速度瞬间加快！

　　将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弹送上红心一点，仙道转头就见到鱼住站在身后。

　　放好枪走过去，笑得没心没肺：“怎么样，上头说什么了？”白毛巾覆上渗着细汗的面颊，软绵绵的感觉让仙道觉得，生活真美丽啊！

　　鱼住找了个地方坐下，沉着声说：“被你猜对了，真的要合并。”“嘿？”朝天发从毛巾底下钻出来，“那你可欠我两只鸡腿啊。”鱼住歪了嘴朝他一踹，后者一扭腰躲过，然后以一个帅惨了的姿势站定。

　　鱼住向来拿这没皮没脸的人没办法，黑胶长靴往地上一踩就走，临出门扔了话：“今天看到那个流川枫了。”白毛巾顿了顿。“长得不错，可惜一脸的死气……”越野从门口冒了头进来，他刚到就听着流川枫的大名，“那可是仙道你的耻辱啊！身经二十场演习，唯一一次交待了，还死在一个列兵手里！”

　　仙道一毛巾就砸过去，“我那是鼓励小朋友呢，你懂个球。”

　　耻辱，确实是耻辱啊。

　　热气氤氲在头顶，细小的水柱子打在他脸上，朝天发贴上了耳朵，仙道摸摸鼻子，“还真是耻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