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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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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安藤拾了些树枝在潭边搭了个小帐篷样的简陋小屋架,交接处都用坚韧的藤草缠了个结实,屋顶和墙壁都用些干枯的棕榈叶贴着——美观谈不上,能遮风挡雨安藤便心满意足了。
度安如今虽然没个人样,但还是尽量用小爪子拖些小树枝,用嘴衔些藤草,聊表他微薄的心意——虽然有三次差点弄塌了小屋,还有两次差点被安藤不小心踩到。
度安一直都很担心安藤背后的伤,刚开始每天每隔一两个时辰总要检查一下对方的伤势,待发现安藤惊人的愈合能力后,也就慢慢加长了检查的时间间隔。
一想到自己和蛋蛋很快就能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安藤就干得额外有劲儿,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伤员的事了。说起来,屋子这种东西还是从蚌老那听说的,他也不曾真正见过,他只是将蚌老的描述加上参考海底妖精们的住宅尝试着搭建起来的。曾经的小安藤最喜欢缠着蚌老,抱着颗蛋,静静端坐在一株磨得光亮的红珊瑚上,听最博识的蚌老讲述陆地上的各种奇怪的东西——都是些在海底见不到的新奇事物。渐渐地,安藤懂得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当最后一片棕榈叶遮上墙,安藤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他没飞,倒是被他双手架着咯吱窝的度安被转得眼冒金星……
发泄完洋溢而出的喜悦之情后,安藤瞅着新家,眉头微皱,又盯着度安,一副深思状。度安累得头歪向一边,翻着眼白……
半晌,安藤“深情”地看着度安,说道:“蛋蛋,家已经有了,你也应该取个正式的名字才对。”说完,便将度安轻放至一块大石头上,自己盘腿席地而坐,拨开垂在脖子上浓密柔软的长发,一条项链围在那细长的颈上,一颗深绿色的拇指大小的水滴状坠子贴着锁骨下方,在光线的照耀下莹莹发光,衬得他原本就粉嫩细腻的肌肤更加白皙。
度安不自觉地咽了口水,心里感叹道:皮肤真好啊!同时,低头瞅了一眼自已嫩白嫩白的鳞片,泄气了。
安藤头低着,右手托着那块坠子,定定地看着手心。
从度安这个角度看上去,正好能看清他的表情。此时此刻,度安竟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对面这个少年的神情。那双一向明亮的眸,在这一刻包含着太复杂的感情,有着一分眷念,一分落寞,一丝期盼……
看得出神的度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安藤抱了起来,入眼的是那颗晶莹透亮的“绿宝石”。
安藤左手像抱小孩一样托着度安,右手向他跟前凑,似乎是想让度安仔细观看那宝石。
度安这才发现,宝石另有乾坤。
透过光滑的表面,里面似乎有一个古朴复杂的符号,而符号的周围有一株像树枝又似藤条的淡绿色植物环绕着,那一圈淡绿并不显得突兀,仿佛它本来就该存在于此,萦绕并衬托着那个莹白的符号。观察片刻,没看出什么名堂的度安扭头看他,一脸疑惑。
“这东西自我记事起就一直挂在我脖子上”安藤似是在回忆,又似在感慨,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无力。
他右手轻捻着坠子上端的链子,将整块宝石呈现在度安面前,“蚌老说,白色的是‘安’字,绿色的是藤枝,所以他帮我取名为‘安藤’。”
从安藤一直以来开口闭口“蚌老、蚌老”的做法来看,其实度安已经多少猜到,这个孤单的少年也该是没有父母的,就像上辈子以及这辈子的他。
度安幽幽地叹了口气,挣扎着从安藤身上爬下来,捡起地上的一截小树枝,在手中试了试,恩,用爪子抓着还是不太习惯啊。找块比较平整松软的地面,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呃,虽然字歪歪扭扭的有点丑,但是还是能认出“度安”两个字的。写完,他抬头看着满头雾水的安藤,指了指地上的字,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自己的名字叫度安。
安藤很配合地凑了过来,可他瞅着地上的字半天,也没弄懂度安的意思。度安嘴角抽了抽,是了,二十一世纪的简体字他怎么认得。仔细回想了一下,度安凭着记忆,将刚才安藤给他看的“安”字依葫芦画瓢地画了出来,指着它,然后又指了指自己,一脸期盼地看着安藤。
安藤看着地上的“鬼画符”,眼睛一亮,“蛋蛋,你写的是‘安’?”
度安眼含泪花,点点头。
安藤有些兴奋地道:“你是说你叫安?”
度安泪流满面,激动地一手挥舞着树枝点着地上的字,一手指着自己,拼命地点头。太好了,这位大哥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安?”这次声音小了些,带着意思疑问。
度安继续点头,对啊,刚才不是已经搞清楚了么?
安藤眉开眼笑,恍然大悟状,双手托起度安就往半空抛,咧开的嘴里一口一个“安安”。
度安傻眼了,什么“安安”?不会吧,刚才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啊!
“嗷——”小蜥蜴发出一声凄厉的辩解声。
但在安藤看来,小家伙一定是有了自己的名字太兴奋了啊!一想到这,安藤兴奋得手劲儿更足了……
……
绣着锦云的月牙色麒麟靴,柔顺轻薄的丝质长衫,一把墨梅点缀的纸伞,一头乌黑齐腰的发,容颜甚是俊秀端正,此时表情却过于狰狞,一把桃花扇不作风流装点之用,却是被修长的一只手猛然地扇动着。
男子愤愤地用脚踢了一脚沙子,脸色黑沉,嘴里咒骂着什么。
没走几步,那人已是一身热汗,衣物半湿。嘴微动,手上的桃花扇已然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向上,其余三指相碰,双目紧闭,口中发出几句晦涩的法诀,白光一现,手上便多出了一个白色的袋子——和尚化缘用的那种。
接着,回过头,对着海面,同样捏了一个口诀,一块脑袋大的冰块便飞出水面,向岸边飞来。待冰块至那人跟前时,硬是生生悬在了半空。那人两指并拢状地往那冰块一送,口中喝道:“分!”只见那无数白光从冰块内部散射出去,大冰块瞬时分成了大小不一的众多小冰块。
那人满意地点点头,待将冰块装入布袋后,驮在肩上,装满冰块的两个口袋刚好一前一后,为他的前胸后背降温。那人舒服地眯眯眼,笑得比此刻的日头还要炫目。
那人正要往前走,忽转头面向着一个方向,吓得因刚才看了整个过程而愣住的一只螃蟹小妖八条腿里六条在抖。那人眼一瞪,那可怜的小妖便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那人得意的撇撇嘴,无视那只可怜虫,自顾自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步子轻快,撑着把纸伞往林木茂盛处走去了,留下一路冰融后滴落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