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正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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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有一群身着警服的男男女女赶到了招待所二楼，敷衍了事地拍了照，便将李复兴的尸体装进专门的袋子，用担架抬走了。李援北面无表情地跟在他们后面也下了楼，他的面皮上是平静了，可是双手还攥得青筋突突地狂跳。
“张团长，你们团几时出发去乌泽西？”花荣在李复兴的房间里来回转着圈，摸摸这个柜子，敲敲那块床板。
张天梁回答道：“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六点五十，全团在苍安北大门集合，七点动身。”
花荣点点头：“我知道了，如果我明天没有按时和你们会合，就不用等我了。”说罢，打开房间的落地窗，竟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脚不点地地离开了。
张天梁望着花荣奔逸绝尘的背影，叹道：“传闻中花荣校长的速度举世无双，果真不假。之前只见他行动迟缓，差点以为是谬传了。”
“这个老司机就是花荣？”阮止惊诧地问。
“老司机？”张天梁满脸疑惑地扭头，看外星生物一般地看向阮止：“你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他是谁吧？”
阮止脸上有点泛红：“我平时不大关注其他态术士的信息……东大陆的名人里，我就注意过毛磊。花荣校长……我只晓得他是我们学校的开校校长。”
“你对毛磊这么感兴趣？”张天梁饶有兴致地扬起嘴角，刚扬了一半，一下子想起好友数小时前已经惨死，脸上立马就落了一层寒霜。
毛磊，这仇我早晚会给你报，他冷笑着想。
阮止完全没注意到张天梁脸上瞬息变化的表情，很没眼色地继续着话题：“嗯，他是世界三大武器修炼者之一啊，十五岁就一个人杀了三百余只异虫，解救了曲南城，我为了他才考的永安态学院……呃……”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张天梁有些不对劲，硬生生地打住了话匣：“我们现在去哪？”
张天梁没有接他的茬，扯起阮止的空袖子，拿在手里把玩：“再厉害，还是被人害死了。”声音冷得能掉出冰碴来。他突然又有点懊恼，后悔不该在一个外人面前表露太多真实情绪，算起来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个孩子面前泄露不该有的情绪了。该死的，阮止身上一直漂浮着一种简单直白、让他难以设防的气氛。
“说真的，你相信毛磊是李复兴杀的么？”阮止突然问道。
张天梁嗤笑一声，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不像。”阮止认认真真地回答说。
“先去吃饭吧，”张天梁揽住阮止的肩膀，带着他走向楼梯间：“‘凶手’被抓到了，我们大概就不用被关在这个招待所里了。下午给你放假，你不用跟我回部队……别这么看我，现在你是我的外编团员，也是需要遵守团队规矩的，嗯，下午你可以去购置点日用品，估计你之前的那些都炸没了，当然，需要你顺路帮我买点东西。”
等阮止想明白，张天梁给他放假是虚，让他跑腿是实的时候，他已经被一个人留在大街上了，左手还握着一张张天梁写给他的清单。
他皱着眉看着那张清单，被列出来的第一件东西很是眼熟——《上古飞仙3》。哦，就是那个为了和别人一起去死，跑去修仙挨雷劈的蠢游戏啊，他想起来了。忽想到，王凯和何玄青曾那样满怀期待地盘算着攒钱买它，鼻子不禁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接着又突然想起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好好的岩甲车，怎么会突然爆炸呢？对了，不止这个，还有郑纶！人口登记表里根本不存在的郑纶，到底是谁，他去哪了？
阮止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他搭了辆魔术盒，报上古江公司的名字后就开始靠在盒壁上，闭目整理脑袋里乱糟糟的头绪。开车的中年大叔时不时地往他的空袖管偷瞧一眼，每瞧一眼都在心里感叹一遍：啧啧，可惜了，长得挺俊的孩子，偏偏是个残废。
古江公司的楼宇建得极其豪华，不但外墙全部都用巢裂石铺就，连内里都装修的相当富丽。大厅的吊顶上悬挂着成千上万的烛台，点点烛光好似繁星一般在大厅上空闪耀，要不是房顶太高，人们就能看到这些蜡烛其实都是用寒玉做成的灯具，每一根上都雕有精致的祥云图腾。厅里的陈设更是奢华，别说那些考究的台柜座椅、屏风雕像，就连一个小小的垃圾桶都是用上好的红木做成的。让人很难相信，这只是一个游戏公司的销售大厅。
阮止一进大厅，立刻就有面貌姣好的导购员把他引到一处屏风后落座，笑容可掬地问：“先生，请问您想选购什么种类的游戏？”
“《上古飞仙3》，刷这张卡。”阮止掏出张天梁留给她的工资卡。
售货员双手接过：“请稍候。”说罢迈着标准的步伐走开了，阮止毫不怀疑，如果拿把尺子来测量一下，她每步所迈出的距离一定不会相差超过3毫米。
不多会，售货员就拿着卡和一副游戏眼镜回来了：“总共消费四千二百五十九纳币，您的余额还有一百一十五纳币，请您收好游戏客户端以及您的银行卡，谢谢您的惠顾。”
阮止愣了一下：“这游戏卖四千多纳币？”四千纳币，大约够他交一年的房租了，张天梁也真是舍得花钱。
“是啊，这是最新款的游戏客户端，技术革新后，用户体验上升不少。游戏也是新出的，由本公司最优秀的游戏团队倾力打造，您会觉得物有所值的。”
阮止看看游戏眼镜，再看看张天梁的工资卡，又拿出清单来看了一眼：那家伙还要买一瓶士多罗啤酒和一瓶安吉红酒，这样算来，他已经差不多是个存款不过百，不，说不定连十都过不了的穷光蛋了。团长级军官的存款凄惨到如此田地，也着实少见。阮止记得，一个团长每月的基本工资是一万纳币，张天梁能活得那么穷，也算是种本事了。
他突然发现清单背后还有一行小字：别忘了给自己买把牙刷。
气得阮止一把将清单扔进了垃圾桶。
售货员服务周到地帮阮止叫了魔术盒，不但陪阮止买了酒、一路将阮止送到了第五团的驻地，还帮助张天梁在宿舍里安装好了信息接收仪。她调整游戏眼镜的各种参数的时候，张天梁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一米处，时不时提出点要求。阮止注意到售货员激动得肩膀都有些微微发抖。
这家伙很受欢迎嘛，阮止在心底里咋咋嘴，目送着售货员带着一脸藏不住的激动，踩着棉花糖一般地走了。
“古江公司的服务就是好，哦哦，这场景太炫了，嘿，人设道具也没得挑。”张天梁戴上游戏眼镜，仰身躺倒到床上，嘴里不住地赞叹。
阮止从怀里摸出张天梁的工资卡，远远地扔给他：“你卡里只剩下八个纳币了，我说，你也太能花钱了。”
“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张天梁心不在焉地回复。
“那将来万一有一天需要用钱了怎么办？”
“将来？”张天梁满不在乎地说：“刀尖上过日子的人能活到哪一天还不一定呢，想那么远做什么，有钱就花，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正理。”
阮止皱皱眉头，没再说什么，张天梁反而来了劲：“小家伙，你今年多大了？”
“21。”
“啧，我今年28，也不算太老吧？可是已经在阎王殿门口走过无数次了，我早就想明白了，死有何惧？没啥好怕的，就是死了钱就没处花了，所以啊……”他摘了眼镜，爬起身捏了捏阮止的下巴：“有钱就要尽情享受，懂么？”
阮止拍掉张天梁的手，心里有点不高兴，他本能地反感张天梁这种生无可恋，随时准备赴死的调调，他转开话题：“我住在哪个房间？”
张天梁又一头倒回床上，继续他的游戏：“自然是和我住在一起。”
阮止怀疑地环视了一下张天梁的房间：“可是只有一张床。”
“你打地铺。”
“……”
“怎么，和我住一间不好？队长都没有住单间的待遇。”
“可他们有床……”
张天梁将游戏眼镜稍稍抬起：“不知道要骗过所有人，得先骗过自己人么，不乐意你也得在我这住。”
阮止明白他的意思，黑着脸抢白道：“你家情侣住在一起，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么？”
见阮止板起了脸，张天梁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调笑问：“那你和我睡一起怎么样？就像你说的，情侣都睡一张床。”
他万万没想到，阮止还真一口答应了：“你睡外面，我睡里面，床又不窄，睡得开。”
于是张天梁整整为此后悔了大半个晚上，他很想抽死自己，干嘛要嘴贱呢？这下可好，小家伙理直气壮地占走了他半边床去。床虽说不窄，但也宽不到哪去，毕竟它到底都只是一张单人床，硬生生地增加了一个块头不算小巧的成年男人躺在上面，让张天梁怎么睡怎么觉得憋屈。
阮止也有点后悔，他大概是上床五分钟后才想明白，张天梁根本不是真心真意愿意和自己分享床铺，只不过是无聊调戏他一下而已。但是，都躺下了，突然跟人家说：‘我还是打地铺吧！’岂不是好像嫌弃人家一样？
最终，两个人各怀心思，别别扭扭地挤在一起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正文．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