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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诡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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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沉重的行李拖进门,我就算完成了搬家的最后一步了。
毕业后我打算留在这个城市,我喜欢这里。我写自己的简历,写自己的名字“苏绪”,写经历,写了几十份,哪里招人,我就往哪里投简历了。我在这里留下,就得有工作。
小的地方不要我,不敢要我,我能吃苦,什么活我都敢做,饭店的厨师、服务员,我都去应聘。那些人都说,大学生去那种低下的地方,很掉价。那些人还说,小地方容不下大鸟,您还是另谋高就吧。
最终我还是被一个快递公司录取,考官说:“敢从基层做起,就很不错了。”
我就去找一个房子,租下来。房东是两个老人,儿女在国外,他们要移民了,他们说钱可以少点,但是要打扫他们的房子。
他们在这楼有两个套间,是两隔壁的,他们租的是以前想留给女儿的婚房。他们想回国的时候还能住住自己的房,就要我打扫。我看着相比其他地方都低的租金,很快答应了。
这是电梯房,这是十七楼,门一打开就是走廊,对面就是玻璃窗。
上司也不是特别大的官,只算个组长,他说让我调整一下,过几天再上班。
我觉得这个房子也是需要打扫的,所以觉得他很好。房里什么都有,家具很齐全,电器也足了。房东给我那个价钱,真的是让我捡了大便宜。
我在看屋子的时候,突然想到,老人说这是女儿的婚房,应该是没有人住过的,但是我看到阳台的洗衣机是拆开了包装的,过滤的网袋里还有没有清理干净的衣服的毛渣。
这个房间有人住过的。
老人隐瞒了什么?我想了一下,觉得没多大必要去想这个,这是人家自家的事。
晚上睡得很好,我没关房间的窗子,外面吹来凉凉的风,就像夜色在抚摸我的脸。我要养精蓄锐,第二天要去熟悉一下周围。
早上我起来很晚,我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到了用包装盒装好的电磁炉和平底锅、锅铲之类的东西,炊具很齐全,餐具也有,没有任何食材。
我把餐具放洗手池边,打算回来再洗洗,摸上去都有些灰了。
我看到碗柜,顺手打开了,筷子是放里头的,我也想拿出来洗洗。但我看到的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碗筷。
心一下子想被揪住了,我疑惑了。
等到了晚上,我更觉得发毛。
晚上9点,我正在擦桌子,听到有人敲门。
那个人敲着,很急,有什么事一样。
他催促着:“开门,快开门。”
我有点担心,这个门没有猫眼,我怕是入室抢劫的人。
他说:“清宇,开门。”
我放慢了移动的速度,同时觉得,洗衣机、碗筷的问题都解决了。这个房间有人住过,大概是他口中所说的“清宇”。
我隔着门,我说:“你说的人不住这,他搬走了。”
他迟疑一下,慢慢地谨慎地说:“你是谁,你怎么在周清宇的屋里?”
沟通有点困难,我只好说:“你说的人不在这住,我是新搬进来的。”
他说:“我不信,你开门。”
我担心,就去拿了把水果刀,我怕他真的是强盗。
我开了门,看到了那个人。
他穿着白色的抓绒外套,里面是白色的涂鸦的打底衫,九分的黑裤子,白色的帆布鞋。
“你是周清宇的朋友吗?”走廊灯有些暗,我只看到他脸上薄薄的唇。
“不是,我,海熙,伍海熙。”他比我高一个头,他可能也看不清我,他就弯了腰来看。
我看到他了,他也看到我了。
他单眼皮,凤眼,五官很好看,很帅。
他眯着眼,像近视的人看不清东西。他伸手抓住我的双臂,他说:“清宇?”
我感到他双手的力度,像仇恨我似的,抓得很紧,我很疼。
我说你放开,我是苏绪,我不认识你。
他重复着“清宇”这个词,好像难以置信。
我皱眉,他似乎知道自己弄疼我了,一只手放下来,一只手还抓着。
我不舒服,抓着他的手,甩了下去。
他的手很冷,皮肤没有什么弹性的感觉,冷硬的。感觉很不好。
“你就是清宇,你怎么不认得我?你假装不认得我?清宇,不要这样……”他急切地说着,然后低下头,好像要哭出来。
我只想把门甩上,我也这么做了。
他又开始敲门。
“清宇,我错了,我已经认错了。你原谅我,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我头皮发麻,我压着门,我觉得他在撞门,其实他没有,但是我难受。
他的脚步声在徘徊,他说:“我要看着你,永远的。”
我毛骨悚然。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我想起看他的脚的时候少了什么东西。那个理应存在的,人的影子。
我听到了衣服簌簌的声音,然后没有了。我害怕了,我低头检查了锁,锁好了,我才战战兢兢地离开门。
但是我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在客厅的窗玻璃那,有擦拭的声音。
像手指在上面擦拭的声音。
我的腿在发抖,我不敢过去,外面很黑,我看不到玻璃那边有什么,我知道那里有什么。
等那声音消失,我也不敢动,我只是怔怔地瞪着墙上石英钟的指针慢慢地转着圈。
我不是周清宇,我是苏绪,我不认识伍海熙。
回过神来,那个石英钟正在整点报时。
敲了十下,十点了。
我忍不住鼓噪的好奇心,靠近那个玻璃窗,借着室内的灯光,我看到了红色的液体划出的一条粗粗的横线,横线的末端是半块清晰的指纹。
我不懂什么意思,他在我的窗玻璃上,用自己的血写了一个“一”吗?
这个房间不干净,我想该怎么办?去寺庙求个平安符吗?或许我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