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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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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请教你】
明月高悬,光辉缭乱。
穆玄英回到唐家堡时,正是第二日夜里。
走在唐家堡中,高高的墙壁,密不透风的防备机关,他抬头望天,这一夜的雪已停了,风却未止。树枝上的落雪在风中纹丝不动,显得整个唐家堡死气沉沉。
穆玄英心神哀伤,也不打算去找唐无寻,没精打采往住处走去。转角的地方却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穆玄英心思不宁,却听见是一男一女的对话。
“你也会怕?”
“父亲不怕,我有何惧?只不过老太太年事已高,心却如明镜一般,若事不成,杨相怪罪不说,我也无颜再见我夫君。”
“年事已高,有的事她也管不了了。”
“若真是如此,为何我连内堡也进不去?”
“急什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时机成熟,唐门便是你我囊中之物。”
穆玄英听得半知半解,还在想这父女二人为何说起杨相,又为何说起唐门,正想着,转角处却突然匆匆忙忙跑出来个女子,一头撞上穆玄英。
待穆玄英回过神来,连那人也没看一眼,忙后退抱拳道:“对不住。”
却听见女子的轻笑,“竟是你。”
穆玄英狐疑抬头,见到唐子衣笑盈盈的脸,想了一瞬,才道:“原来是高夫人,对不住,可有事吗?”因想起唐子衣有孕在身,便忍不住往唐子衣腹部看去。
唐子衣微微侧身,长袖一遮,反问:“穆公子在此处看起来心神不定、疲惫不堪,你可有事?”
穆玄英也觉不妥,移开视线道:“多谢高夫人关心,我刚刚回来,想来是有些累,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便又说,“昨夜下了一夜的雪,高夫人穿的单薄,出门可要当心,莫受了凉气。”便侧身让路。
谁知唐子衣走近了些,却说:“穆公子说得对。”将手放在穆玄英衣襟上,摸了摸,“可我出来的急,忘了披风,穆公子可否借我一借?”
穆玄英现下也无心计较许多,便解开自己的披风递过去,“高夫人若不嫌弃……”
唐子衣道:“替我披上。”
闻言穆玄英微微蹙眉,道:“高夫人,恐怕……”
“我有了身孕后行动十分不便,手脚也不灵光,就劳烦穆公子了。”
穆玄英也不清楚女子的事,只好好人做到底,便拿了披风要替唐子衣披上。手刚刚绕过唐子衣的背,便听唐子衣低声问:“穆公子没了披风会冷吗?”
“不会。”穆玄英答,手抬起。
唐子衣却突然靠进怀中,半抬着头,笑睨着穆玄英,“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哪里会怕冷。”
“高夫人,你做什么?”穆玄英一惊,忙要后退,却顾及唐子衣有身孕,生怕力道大了伤到她,故而拖泥带水。
唐子衣却猛地抱住穆玄英的腰,身子贴上去,呢喃道:“一个女人千方百计接近一个男人,你说是要做什么呢?”末尾拉长了语调,更显千娇百媚,让人酥酥麻麻。
这下穆玄英彻底懵了。
谁知还有更让他晕头转向的事。
唐子衣趁势,踮起脚,凑上前去竟然像是要亲穆玄英。
穆玄英本能闪避,单手拉住唐子衣的手腕,一绕,一推,将唐子衣推离身边,又后退三步,慌张道:“高夫人不可没了礼教分寸,请自重。”
话音落,那唐子衣却身子一软,双眼翻白,往地上滑去。
“高夫人?”穆玄英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揽住唐子衣的腰身,将她抱在怀中,这才免去她落地受伤,又急急追问:“高夫人,你可有事?”
一瞬,唐子衣的眼睛突然睁开,那乌黑的杏眼直勾勾看着穆玄英,像是点燃的火把,熊熊烧着,带着几分得意、几分娇媚,还有几分茫然失措。
穆玄英当即明白自己中计,刚要松手起身,身后已冲出来许多人,将他们围住。只听身后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道:“穆玄英!我唐门上下好心收留你在此,你却为何对我女眷动手动脚?”
在看到唐子衣双眼时,穆玄英就觉察到自己可能又钻了圈套,闻言,起身道:“唐傲骨前辈,此事有些误会,还请您听晚辈一一道来。”
“我女儿唐子衣早已嫁做人妇,如今更是怀有六甲,你禽兽不如,见她貌美便动了别的心思,竟然还有脸解释?”唐傲骨是父辈,也是如今唐家堡堡主唐傲天的亲兄弟、左右手,他怒不可遏道:“来人!将此淫贼押入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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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腥臭,阴冷潮湿。
穆玄英被强硬的塞进水牢,双臂用牛筋绳子捆住,吊在水牢铁栏上。那水牢建在地下,看守都在地面行走,就走在铁栏之上。
唐傲骨等人不肯听解释,唐子衣更是一言不发,穆玄英被关进来后也没有再多说辩白之语,脑子却异常清醒。
双臂被高高吊着,穆玄英低头看齐胸的臭水,水波晃动,他依稀看见莫雨带着讥讽的脸:你不是对名门正派无比信任吗?你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吗?你不去害人,人却来害你,你还有何可说?
“唉。”穆玄英叹口气,人影破碎。
不知过去多久,穆玄英听见人声,遂聚精会神听起来,很快,有亮光走近,头顶上不断发出声响,光越来越近,两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视线之中。
“穆兄,你可好?”唐无寻先开口。
唐无乐握着火把,转头朝看守弟子说:“你们,快打开水牢,放穆兄出来!”那弟子哪肯,但又畏惧唐无乐的霸王脾气,显得十分为难。
穆玄英见唐无乐要发怒,便开口说:“无乐,无妨。”
唐无乐蹲下身来,“穆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好好的被关起来了!”
穆玄英看向唐无寻,苦笑不语。
唐无寻回头看了看,压低声音说:“穆兄,我们信你。”顿了一下,补了一句,“我们信你绝不是见色忘义之辈。”
唐无乐一听就炸了,“废话!这还用说嘛!穆兄是何等侠义之人,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再说了,在花园里能做什么,傲骨叔就是不信,我看四哥去了恐怕才能劝住。穆兄,可我也不明白,你既没有轻薄于我大姐,那她和傲骨叔总不能平白冤枉你吧?你做了什么?为何他们如此气愤?”
穆玄英心里五味杂陈,只说:“无寻、无乐,你们能相信我,我已十分开心了。”顿了顿,问:“无寻,书信解开了吗?”
唐无寻道:“我爹已经着手在做,他要我今夜去取。”
穆玄英这才稍稍宽心,道:“无寻,那书信你找信得过的人看完,立即烧掉。”
唐无寻像是想通了一般,突然问:“穆兄,是否……你此番遭此冤枉,与那书信有关?”
穆玄英便将偶然听到的对话告诉了这两兄弟,末了只说:“因我听力非常,又时隔不久,如若我没有神志恍惚,那对议论的父女必定是唐傲骨与唐子衣。”
唐无乐惊讶道:“既然如此,你方才为何不说?”
穆玄英苦笑,“恐怕我正是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才遭此待遇。”
唐无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凑近说:“穆兄,书信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和无乐见过你后就去取,上面的内容除了我父子三人不会再有人知道。但你……”
“你说。”
“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大姐陷害你不是为了此信。毕竟此信到我们手中的事还未传开。”
唐无乐恍然大悟一般,“莫非是为了《山河社稷图》?”
唐无寻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穆玄英思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山河社稷图》不在我手里,如若真是这样,恐怕要叫他们失望了。”
“那怎么办?”唐无乐问,“总不能就这么让穆兄被关着吧?”
唐无寻想了想,说道:“穆兄,你在此再等等,我和无乐分头行事,他去拿信,我去找我三哥(唐无言)商量。倘若凭我们还不能救你出来,我等只能去内堡打扰太奶奶了。”
“不可!”穆玄英立即否定,“唐老太太年事已高,我不能再劳烦她老人家。”
“穆兄,眼下已不仅仅是为了你了。倘若你听到的话不错,我觉得……唐门要生变故了。”唐无寻道。
穆玄英从他的神情里读懂了这少年的决心和担心,便没再阻止,只说:“万事小心,不可轻信他人。”
“我明白。”唐无寻的这三个字包含了许多情绪。
三人各自交代了一些话,他们两兄弟便匆匆离开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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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们!放开我们!”
“你知道我是谁吗!放手!你敢绑我,你是谁门下弟子!”
水牢突然吵吵嚷嚷,黑暗里穆玄英睁眼看去,突然,四周的火把都被点亮。他清楚地看见唐无寻、唐无乐被五花大绑,他们身边站着的,正是唐子衣。
唐子衣先是命人堵上那两兄弟的嘴,这才有了安静,缓步走来,道:“穆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穆玄英讽刺说:“莫非令弟也轻薄了女子?”
唐子衣古怪地笑了笑,居高临下看着穆玄英,半晌才说:“原来穆公子也不是逆来顺受之辈,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让人伤心的话呢。”
“过奖。”
唐子衣道:“我本不愿害你,可你偏偏听到了,害得我们不得不早些动手。不过也无妨,待我夫君领兵进来,扫平唐家堡,我爹想要的东西一旦到手,我会求他放了你。”
穆玄英抬头看唐子衣,道:“高夫人,你忘了你姓唐吗?为了你夫高昌爵在杨国忠面前能得赏识,竟然联手暗算自己的娘家人,不觉得羞愧吗?你腹中孩子出生之后,你要如何告诉他这些事!”
唐子衣猛地将火把凑近穆玄英,险些烧到穆玄英头发,道:“你如今命在我手,竟还敢恐吓我?穆玄英,你看清楚了,我没有身孕!我怎么会替高昌爵那个蠢货生下孩子?他不配!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伙同夫家,假装有孕,回娘家安胎,此来却是为了得到唐门。一旦我爹成为堡主,逆我者,都不得好死!而你,《山河社稷图》也是意外之喜,老太太将你请来,恐怕也没料到我们会动手。”复又柔声道,“穆公子,你的气度我很喜欢,你若说几句好听的,我到时候便饶你一命。”
穆玄英愤愤道:“唐门几百年的英名绝不会断送你手!你想要堡主之位,你想要《山河社稷图》,休想!”
“不识好歹!”唐子衣怒从心起,举国火把就烧穆玄英的手。
“啊——”穆玄英惨叫挣扎。
唐子衣折磨了他一会儿,起身道:“来人,把唐无寻、唐无乐关进去,严加看守这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