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如生》展展夭

4、第三章

　　我拿着那个小指大小的瓷瓶子，很有点不知所措：因要说是他替酒仙给的麻烦我取忘川紫莲的回报，这份礼与以往那些出手大方的仙人相比委实寒碜了些；可若不是，他平白无故的塞给我个小瓶子做什么呢？打开瓶塞闻闻，竟是一股子药味。呸！这道士也忒小气了，送药不是多送些，只这一小瓶管什么用呢！但这既是仙家之物，想必也能卖几个钱吧？最近孟婆为防止我再溜出去疯玩，把账房里的银子都加了法术，明晃晃的银子就在跟前，却死活取不出来，实在让人欲哭无泪。
　　我抬脚欲出门往当铺去，行动间却觉得腰间猛然一痛——果然，是先前孟婆拧过的地方。要说这孟婆，身为一介女子力气委实大了些，我又经常与她打打闹闹，她不留神使大了力气也是有的，若我仍是凡人身体，少不得得块淤青疼上几天，但我如今既是个鬼，这点子小事也极是容易，不过一个法术丢过去，那疼痛也就消失了。

　　我拎着只烧鸡兴冲冲的往酒铺走着，想不到那当铺掌柜的如此不长眼，一个小小的瓷瓶儿竟卖了十两银子，腰间荷包鼓鼓的感觉实在太好，我对道士的不满也已完全消失不见。因自觉捡了个大便宜，我不禁有点飘飘然，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一个人。
　　“小心！”迎面就是一股子浓郁的仙气，有人伸手接住了我。我趁他不注意好好的吸一大口，才抬头对着酒仙笑道：“原来是倾华大人，方才我没仔细看路冲撞了大人，实在是得罪了。”
　　“无妨。”酒仙背后多了个背篓，原来披散着的长发用根发带在脑后松松束起，露出柔和的眉眼，倒是像个画上的采药人：“忘川笑得这么开心，难不成有什么好事发生？”
　　“对呀。”我扬扬手中的烧鸡，又转身对着道士谢道：“方才多谢道长相扶，不然我就摔到地上了。”
　　“没事。”道士摆摆头。鬼界晚上本就多鬼魂，偏偏他是一个道士，虽然面貌极是俊朗清秀，也并没有表现出要拿张黄符准备捉鬼的样子，反而还浅浅的笑着，但大多数鬼儿仍是躲得远远绕开他，只几个胆大的鬼女远远跟在他后头，却也不敢与他说话，在热闹的街上他周围愣是空出个空缺。反倒是酒仙，因是难得的仙人，看着又很是温柔俊美，倒是被许多鬼女尾随着，这会儿工夫已有鬼女大着胆子上前攀谈了。
　　“若是你无事，就陪我在这街上走走吧。”道士瞥了眼已被团团包围的酒仙，虽仍笑着，却有股子寂寥在里间，本就精致的面容映在晕黄烛光下，越发显得眉目精致如画。说来他和酒仙长相、脾性都算是温和，但略相处片刻，就能发现两者很大不同：酒仙虽是温和平易，但毕竟是正统仙家，虽穿衣打扮比起其他仙人不拘了些，但行为间仍是有着仙家的尊贵气派，举止有度，因此孟婆对他虽小意殷勤，但也是小心翼翼，不敢逾矩；而道士我虽不知他是什么来历，但并不像是仙家人物，白日他和酒仙来时，孟婆只顾着服侍酒仙，几乎对他不管不问，他也并未着恼，只一人静静坐着，但就是不知是心性豁达，还是真正性情清冷了，但不管怎样，总之与我无关就是了。
　　“好呀。”我点头应下，两个人就抛了酒仙，沿着路慢慢走着，周围叫卖嬉笑声不绝于耳，两人间却没什么话说，时间久了，倒是有点尴尬。
　　“方才倾华兄问你可有好事发生，你点了头，不知是何好事呢？”没想到竟是道士先开了口，倒省得我再找话说，我急急答道：“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哪！”
　　“我？”道士停了下来，眼里带了笑意：“我做了什么，让你谢我呢？”
　　“当然是你给我的那个瓶子了。”把人家给的瓶子卖了，我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
　　“你是说那瓶玉骨生肌膏吗？”道士明显很高兴：“不知可还好......”
　　“其实，我把它卖了。”我摸摸鼓鼓的荷包：“没想到那掌柜不识货，一个小瓶子竟能卖十两银子！”
　　“......”莫不是灯光模糊，刚才一瞬我竟看到道士的嘴角抽了抽，眨眨眼再仔细看去，道士脸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原来是看错了啊。
　　“哈哈，小忘川，你说你把长空给你的玉骨生肌膏给卖了十两银子？”酒仙突然从街角走出来，也不知他躲在那听了多久，脸上挂着的笑容实在是太过灿烂了些：“小忘川，你可知玉骨生肌膏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能让酒仙笑成这样，我对这个玉骨生肌膏还真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玉骨生肌膏是老君亲手所制，这药专治外伤，只要抹上一点儿，什么淤肿损伤就立刻好了，当初这药只制了一百瓶，拥有者不过寥寥数仙，莫说是十两银子，就是百两，千两也买不到啊！”酒仙笑眯眯道。
　　“什么？”不知道还好，知道那药如此值钱后我简直肉痛的要死，那掌柜竟然骗我，不行，我要去把那药讨回来！
　　“两位上仙，忘川还有事情要办，不知可能先行一步？”我弯下腰问道，实在不敢抬头看道士表情。
　　“好，你自去便是了。”得了酒仙的允诺，我提着烧鸡，怒气冲冲的向着当铺飘去，准备找那掌柜算一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