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三少爷子雅其人 ...
-
“少爷,少夫人,不好了,侯府四处受敌,来犯的刺客人数众多,侍卫人手不够,武功也不敌,要不要分两对守院的侍卫过去?”来人是负责侯府后院防卫的侍卫队长。
此刻他衣袍上染了血,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季长丰迟疑了一下,随即道:“让六儿领两队人去,保护好侯爷和夫人要紧。”
那侍卫队长,如释重负,小侯爷的亲卫,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虽然只是两队人,看着杯水车薪,实则能起上大用场。
他的亲卫一共三队人,每一队十五人。这一下就去掉三十人,金小玉心里很没有底,可也没有拦下他,侯爷的安全本就是侯府的安全,父母的安全更是比他们的计划重要。
没有内应,上德侯府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侵,打得如此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季子雅,居然不惜引狼入室,殃及侯府众人,也要除掉长房、救走尔兰吗?
那次伏击,想必也是他的手笔。一直隐在后方的季子雅,这次该露面了吧。
等那队长飞奔而去,金小玉和季长丰一合计,觉得这次季砚下了血本,是要撕破脸拿下尔兰了。这里应外合,就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和守卫潇潇小院的兵力。
外围喧哗无比,更显得潇潇小院静到诡异。
沙沙沙……
顶上有动静。
在金小玉掠身而起,欲攀屋顶的刹那,季长丰一把拉下她,并封了她的穴道。
“我来。”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将她抛到床上,自己直掠而上。
屋顶上一个灰衣人,身形娇小,似是女子。那人独在顶上,指挥着一小队人马在搜索院子。
“在下不伤女人,看来今晚得破戒了。”季长丰拔剑指着那女子,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那女子应该是这队人的头领,院子里的灰衣人见她被缠住,皆停下动作,想上来帮她,却被她挥退。
她比了个手势: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误了主子的大事。
那些人面面相觑,终究是退下了。
他们应该是在这里没有搜到尔兰,赶紧换下一个院子。可能是临时集结的队伍,显然对侯府地形和布局有些了解,但不太熟悉。
“让他们先走一步,我解决完了你,就去追他们。”季长丰知道此时不能恋战,要速战速决,所以出招尽捡省力但攻击力强的打法。
那女子十分灵活,在武功弱他一大截的情况下,居然挡过许多招式。
季长丰心急着要去拦下刚才那批灰衣人,没了耐心,出手更加重。
女子力气不如男子,拖得越久,气力枯竭,身形渐渐慢了下来。
“喝”季长丰遥空一掌,打到女子前心。她从顶下滚了几圈,摔落到地上,呕出一口鲜血。她的面巾掉下,露出瓷白的脸,正是梅园村囚了他们一行人,后来消失的若雪。
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跟着跳下屋顶,拖着剑走过去:“若雪?你居然是三弟的人?”
在密道里看到侯府的私符,加上金小玉叙述的张府老宅见闻,他就猜到梅园村和凌波山上都是父亲的隐藏势力。待他再去查探时,所有的线索齐齐断掉。没想到幕后的黑手居然也是季砚。
他在侯府多年,究竟暗藏了怎样的势力,居然连若雪居然也是季砚的属下。
怪不得有人带着宁如玉来侯府,那女侠就是若雪。
“你在我面前自刎,我就放了她,如何?”清越动听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但是话中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季长丰缓缓地回头,看见季砚架着把匕首在金小玉咽喉处。
金小玉的白眼翻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季长丰敢打包票,如果不是季砚顺手点了她的哑穴,她现在一定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十八遍。
熊熊怒火在她的眼中燃烧着,你丫的季长丰,我知道你是怕我涉险,但也用不着点我的穴吧。好嘛,把我落到季砚手上,这下看你怎么玩。
“三弟,放开她,她和你想谋算的所有事都没有干系,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
“首先,我不是你的弟弟,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不必假装兄友弟恭。其次,她若是旁人我就放了,可她偏偏是你的心上人。我要对付你,又怎么能放过她?”季砚的嘴角绽出一个冷然的笑容,让人看到都不住想打颤。
血海、深仇?
季长丰快速地把上德侯府的所有仇家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没有一个可以和季砚对得上号。
见他没有动静,季砚脸上有些不耐。目前他们虽然占着上风,但是分秒必争,早些办了正事早点撤。
“季白,你的动作最好快一点,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与此同时,季砚将匕首在金小玉的脖子上左右晃了晃。
“长丰,别听他的,你要是投降了,我们就真完了。”金小玉不管不顾地朝他吼道。
季砚哪里会给她动摇季长丰的机会,匕首往上一抬,刀锋入肉,血痕立显。
她说的道理,季长丰都明白,他要是弃械投降,季砚未必会放过金小玉。但是他如果拒不投降,季砚一定不会放过金小玉。
他盘算着自己一击而出,撂倒季砚和若雪两个人的可能性。
细密的汗,在他鼻尖冒出。正当他准备全力冲击,院外传来一阵喧哗。
“侯爷和夫人的屋子着火啦!”
“冬暖阁也着火啦!”
“……”
四方的攻击未停,四向的火势已起,火光冲天,妖娆地吐着火星。
季长丰怒视季砚:“你想把整个上德侯府都烧了吗,这里毕竟也是你住了十多年的地方,难道你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感情?我有的只是恨。我每一天都恨着这里,恨着朱门里的奢华与热闹,恨着你们这些人一天一天的活着,恨着这个偌大的侯府不死不僵。我现在要做的事情,不过是把十几年前你们做过的事情,还给你们而已,叫你们也尝尝一夕之间门庭破落、一门死净的滋味!”季砚的声音又忿恨又悲凉,幽幽地有如鬼魅。
金小玉灵光一闪,惊呼道:“你是张家后人!”
“你倒是聪明!”
门外走进一个妇人,由于她在门下阴影里站着,她的面貌看得不十分清楚,只能辩出她衣着华丽,手里还拎着个东西。
季长丰却是认出她来:“三婶?!”他也不是看到了她的脸,而是认出了她的声音。
说完,他就想到了,季砚本就还是三夫人带进府的,她自己多年无所出,季砚才得以过继。
三夫人大笑着缓缓上前几步,火光照得她的脸一半白一半黑,配上她癫狂的笑容,很是瘆人。
在金小玉印象里,三夫人一直是极为简朴低调的,大多的时候说一些应景的话,也不参与各种争斗。
而眼前这个妇人,穿着一身金丝线血红的衣裙,瞪大着眼,一脸的阴怨。
她走出阴影,金小玉才注意到她手上拎着的,居然是三老爷还在滴血的头颅。
她走了一路,血便滴撒了一路。
三老爷还保持着临死前的表情,双目不可置信地瞪到最大,嘴巴微张,嘴角还有血丝。
这一看,金小玉心中惊吓不小。她有些绝望地看了一眼季长丰,看来今夜他们都要折在这里,这三夫人简直是疯了,朝夕相对十多年的亲夫都弑,还有什么她不敢做得呢?
金小玉抖着嘴唇,强自镇定,虽然不知道事情还能有怎样的转机,还有谁可能会来救她。她本能地拖延着时间:“你是凌波张家媳妇的妹妹,李佩兰!”
一声‘李佩兰’把三夫人的记忆带回十余年前:她和姐姐打小感情就好,姐姐刚刚生产完,做妹妹的自然要去凌波张宅探望照顾。姐姐温柔,侄儿可爱,她便多住了一阵子。直到子雅满月那日,黑衣人血洗张宅,姐姐一把把襁褓中的子雅塞给她,让她带着孩子逃生。
她要和姐姐一起走,姐姐却不肯。黑衣人有备而来,直杀入府,肯定是提前了解过张家的人家。而她脸生,逃走也不易发现,酒席上友人也带了差不多大的男婴。
“如果天不欲亡张家,必会让你和我儿逃脱。”三夫人惨白着一张脸,重复着姐姐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转过脸恶狠狠地盯着季长丰:“张家一门忠良,果然天佑张家,让我和子雅逃了出来。既然我苟活一条命,那就说明天意要我灭你们上德侯府。如今,是该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她为了报姐姐的愁,改姓换籍,故意攀上季家老三,从小妾做到正妻,潜伏十数年。委身服侍死敌的亲弟,就是为了今天。
姐姐,你的英灵,可以瞑目了!
‘噗噜’,三老爷的头颅被三夫人一掷,滚落到季长丰的脚边。
他忽然想到季家的子孙出奇的凋零,自己幼时的体弱、想到小时候兄弟姐妹们最喜欢往三婶娘的屋子里跑,因为有好吃的糖芋苗和桂花糕。再看着三伯父因为在地上滚过,血和泥混在一起的垢迹,季长丰的心里荒凉地像寸草不生的野地。
远处炙烈的火灼伤了他的眼,而对面金小玉脖子上的血痕则刺痛了他的心。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胀得欲裂,半晌,他闭上眼,终于松开了一直牢牢握住的剑。
犹记得父候教他武功时,每每要叮嘱他,剑不可离身,剑若弃,便已经输了。
剑落地的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慢。
季砚轻视一笑,若雪轻轻地偏过了头,三夫人红着眼喊杀,而金小玉忽地矮下身子,同时反肘一击季砚下-体。
当他弯腰痛呼的时候,金小玉已经滑到季长丰身边。
季长丰上一刻仿佛还沉浸在绝望于永失所爱的哀伤中,这一刻眼中金光暴盛,足尖一挑,剑已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