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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番外七 ...


  •   听他问出“表弟”二字,尚青山终于干咳一声,期期艾艾地道:“二哥,我……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少保……少保他……”

      秦琼听说果然是罗成有事,胸中如中重撞,眼前一黑,却仍撑着问了一句:“他怎样?”

      尚青山脸涨得更红了,一边用手拽着旁边夏玉山的袖子,一边吭哧道:“他……他……受伤了……”话未说完,只见秦琼向后一倒,将身后椅子都带翻在地,后脑“哐当”一声撞在身后墙壁之上。好在后面挂了幅字画,被他刮得掉了下来,却也免得他撞了个实打实。

      尚、夏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呆了,只叫得出一声“二哥”,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便被背后之人一把推开,跌向两边。却是罗成从他们身后蹿了出来,扑到秦琼身边,跪坐在地,抱着他的身体拼命摇晃,一边大声叫唤:“表哥!表哥!”

      原来罗成根本无事,他带着些人出去两天,猎杀了几只狐兔獐鹿之类,早把那股邪气消散干净。尚、夏二人也略知了其中缘故,便从旁劝他早些回去,免得王爷夫妇和二哥担心。罗成知道父母未必会多担忧自己——自己如此行事他们早就习惯了,倒是表哥不曾经历,也不知会不会真的为自己担心。

      虽然心里对尚、夏二人的劝告颇以为然,但表面上却还装腔作势地别扭了两回。恰好天公作美,竟下起雪来,众人便心照不宣纷纷抱怨天气不好,想来也再猎不到什么好东西,名正言顺地催促着罗成打道回府了。

      只是回到王府,罗成又兴起淘气的念头,想要看看表哥是不是真正惦记自己,严令尚、夏二人去对秦琼说谎,谎报自己打猎时坠马受伤,要看看表哥的反应。也想着即使表哥为自己不告而别有点生气,听说自己受伤定会心生怜惜,再见自己其实无恙,想来便不会怪自己了。

      尚、夏二人倒觉得有些不妥。他二人都知秦琼朴实,便是对他们这些旗牌兄弟,也情意真挚,何况与罗成是骨肉至亲。听说罗成受伤,自然会吓上一跳。不过罗成性情偏狭,不听劝阻,而且提出要就藏在二人身后跟去窥看。在他是怕二人趁自己不在,对秦琼说实话又或是用眼神动作示意,坏自己的事;在尚、夏二人却是因为他就在后面,秦琼一有失色便可拖出个好端端的少保爷来作证这不过是玩笑,便也答应了。

      不过一面对秦琼,两人又是不惯作伪,还是互相推诿、磕磕绊绊说不利落这番谎言,但在秦琼看来,却认作二人惊惶失态。本来这几日秦琼心中就一直惶然,生怕罗成有什么意外,见了他们这样,不等他们说出什么,自己心里先慌了。待听到他们真的说表弟受伤,一急之下,竟然晕倒过去。也是他这两日本就染病,又不知保养,加上心思忧急,内外夹攻之下,方才发作得如此厉害。

      他这一倒,尚、夏二人连同他们身后的罗成全都吓了一跳。罗成反应最快,推开尚、夏二人便扑到表哥身边,见表哥果然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吓得几乎哭了出来,抱着表哥不住摇晃呼叫。

      尚、夏二人也不料这一个玩笑竟然惹出这么大的祸来,他二人虽反应稍慢,却比罗成冷静得多,随后便也凑了过来,一个拦住罗成不让他继续乱晃秦琼的身体,另一个看看秦琼脸色情况,道:“还是请太医过来吧。”王府之中,原有常驻的太医伺候。

      罗成被提醒了,也连忙厉声吩咐:“快去叫太医来,多叫些来!”一边仍抱了表哥不放。尚青山应了一声,转身就奔了出去。

      秦琼只是一时气急晕厥,被罗成一通摇晃,已经清醒了一点,迷迷糊糊只听见“叫太医”几个字,心中只道是叫太医去救护罗成,不曾睁眼,伸手便抓了旁边不知什么人的手臂,道:“表弟……怎样了,快去……救他。”

      罗成听表哥昏迷中仍如此挂念自己的安危,对自己戏弄于他的举动后悔不迭,一张小白脸涨得通红,将表哥向怀中又紧了一紧,哽咽道:“表哥你醒醒,罗成没事,我没事,我在这里。”

      叫得几声,秦琼慢慢睁开眼来。他已听见罗成的声音,心中却还半信半疑,勉强睁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过了一瞬才慢慢清晰起来。见眼前果然是表弟的面孔,神色之中,只有惊惶,并无痛苦。

      秦琼只觉心慌气短,胸口似乎有东西不住翻腾,强自定了定神、压了压慌乱之感,挣扎着抬手向罗成脸上摸去,一边疑惑试探地叫着:“表……表弟?”

      罗成又羞又悔,眼圈都红了,点头道:“是,是我,表哥。”

      秦琼还怕他掩藏了伤处,用手不住抚摩他头颈肩臂等处:“你……没事?没事吧?”

      罗成将他交给身旁的夏玉山扶持着慢慢站起,自己先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两个圈,伸展双臂让他看,边道:“表哥你看,我没事,我好好的。”又问,“可是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秦琼全身绵软无力,靠在夏玉山身上才勉强从地上站起,心里却已有几分明白,也不答他的问话,只颤声道:“你……你这是……”

      罗成窘得不敢抬头:“我……我只是想……想和表哥开个……玩笑……”凑过来扶住表哥,低声道歉,“表哥我错了,您别生气。”

      秦琼如何不气,只觉血往上撞,一把推开罗成的手臂,怒道:“这岂能……拿来玩笑……”语气虽严厉,声音却中气不继,不待说完,便急咳起来,胸口一痛,又向前倾跌过去,这次他却是气昏了,幸好被罗成接住抱在怀里,才没有再摔倒在地下。

      夏玉山也觉得小王爷这玩笑开大了,不过也不敢说什么,只凑过来帮着罗成将秦琼扶到里间床上躺下,罗成自是守在床前,夏玉山便出来外面扶起翻倒的椅子,将掉落在地的狐裘和那幅字画也都拾起来,狐裘就挂在旁边的衣架之上,那幅字画已经扯破了一个口子,暂时就放在桌上。

      尚青山已经带了府中太医回来。王府之中,因为人口简单,常常只有两三位太医轮流值守,一般内外两科各留一位,有需要时则指名宣召。尚青山不知秦琼只是被罗成吓到还是有什么别的事,索性把当值的两位都带了来。

      能在王府供职,这两位太医的医术自然不是秦琼胡乱碰到的那寒酸郎中能比的。轮流诊了秦琼的脉相,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便都心中有数了。

      罗成虽然着急,却也知道轻重,留下夏玉山在里间照看,自己带了两个太医和尚青山走到外边,关了中间的门户,才坐下问道:“我表哥情况怎样?可是……可是气恼着了?”语气终究还是有两分尴尬。

      两位太医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位便回道:“启禀少保,表少爷脉相虽然有急怒攻心之症,但根底还是元气虚耗、水土不服引起的。”

      罗成双眼一瞪:“岂有此理!我表哥到北平大半年了,身体一直很好。哪有刚到的时候不水土不服,现在才不服的道理?”

      太医回道:“少保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水土不服也包括气候寒暑在内,表少爷来北平的时候是春天,北平山东两地,春夏秋三季气候相差都不大,表少爷又是走南闯北的人,自然没有什么不适应。但北平冬天酷寒远过于山东,表少爷是头一次经历,想来定然不惯。况且,表少爷之前的经历我们也略知一二,据说头一年刚刚得过伤寒之症,恐怕也是没有彻底调养好,就又经历了这远路……”他正要说出“流配”二字,觉得不妥,赶紧改口,“……奔波,虽然仗着年轻体壮,没有什么症状,但元气还是有所损耗,被寒气一侵,又勾起病根来了。”

      罗成闻听,不由皱起眉头。他虽年轻,也知道伤寒之症最是难缠。表哥之前虽然说过落难山西、在二贤庄养过病,却只说是染了风寒,不曾说竟是伤寒。想来是表哥刚入府时与自己尚未如此亲近,父母与他谈些琐事的时候自己常常不耐旁听,所以并不知道。而后来表哥对自己轻描淡写,要么便是觉得自己不懂这些、要么便是不想自己担忧难过。

      若早知表哥有这样的病根,就该早请郎中调治调养,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若是这几日自己不曾负气跑了出去,在表哥身边,也一定能早些发现他身体不适,不至于拖到今天。

      罗成越想,便越是懊悔,脸色也越发难看。那太医还未说完,见少保神色,也有些支吾。罗成略一走神,也便看了出来,追问道:“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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