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laris》莫染清风

34、学期终结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木料燃烧的噼啪声，屋内两端吊起的火炉上跳动的火焰将屋内还有意识的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投射出虚幻的十字形长影，长影随着火焰的律动在青石板的地面上轻轻晃动，像极了谁动摇的心。
　　斯内普看着镜子里的人，墨色的卷发像是夜空下泛着清冷月光的海面，青玉般的灰绿色的眼睛充满笑意的看着他，他下意识的握紧了缩在袖子里的手，为什么不是莉莉？他紧紧盯着那双颜色相似的灰绿色眼睛，仿佛这样就能从中找到些许莉莉的影子，可是她们之间的差别实在太大了，他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相像。
　　“你看到了什么？斯内普教授。”坐在地上的孩子问，空灵的声音在宽敞的屋内带上了些回音，那一字一句像是穿过了无数时光后轻轻回荡在耳畔，你看到了什么？他像是被谁打了一拳一样上身摇晃了一下，斯内普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重新看向魔镜，穿着斯莱特林长袍的孩子歪着头看着他，她浅色的唇微微翘起来，胖乎乎的小脸上蔷薇色的红晕让她看上去健康极了，不像现在坐在地上的孩子，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斯内普看着那双颜色相似的眼睛，他本不必回答的，但他还是开口了。
　　“一个绿眼睛的女孩。”绿眼睛。他死死的攥住拳头，他觉得这面镜子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不是莉莉？他爱了她二十年，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甚至是默默守护她和那个该死的波特的儿子，为什么她却看不到她？她吝啬于出现在他的梦里，连这面映射内心的魔镜中她都不再出现，他要彻底失去莉莉了么？斯内普想要抽出魔杖，他觉得如果看到那只守护神他会好受一些，但他的手停下了，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气里散开，墙壁将声音折射得支离破碎，他忽然开始害怕，如果连守护神都不再存在，他还剩什么能够让他再次想起她的存在？
　　“教授，你不带哈利去医疗翼吗？”珀劳莉斯的声音响起，他像是看着救命稻草一样看向倒在地上的，他最厌恶的孩子，他快步走过去，在抱起他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隔着衣料传来的少年人特有的略高的温度让他稍稍回神，他想回头看一眼刚刚出现在镜子里的孩子，但他却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承认，现在他有些害怕看到她，一个能让他开始淡忘莉莉的人。
　　“布莱克小姐，我想你现在应该回寝室。”他背对着她，声音平直。
　　“我知道，先生。”珀劳莉斯低声回答，她看着镜子，轻轻擦干了脸上的水痕。“请让我再待一会，我太久，太久没见到他了。”她那样用力的看着镜子，像是要把镜子里的影像一一刻在脑海，在弄丢了相片夹后，她就只剩下回忆了。但她最终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青玉般的灰绿色眼睛快速的眨了眨，像是将什么情绪压了下去。“算了，毕竟这只是幻象。”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褶皱，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刚刚的脆弱都驱走一般。“我们走吧，先生。”
　　屋内的火光熄了，高大的厄里斯魔镜仍静静伫立在原地，光滑的镜面静静等待着映出下一个人被掩盖在层层伪装与自我欺骗下最真诚，最直白的渴求。
　　可能是魂片被取出来的缘故，哈利在圣芒戈一直躺到学院杯前夕才苏醒，如果不是汤姆一直保证没事，珀劳莉斯几乎要把挂坠盒打开将黑魔王的主魂当补药给他吃下去了，反正那东西在进了挂坠盒就一夜一夜的吵得她睡不好觉，她从不知道贝拉的爱人是个话痨。这样一个话痨是怎么给魔法界带来最黑暗的十年的？她看着16岁的汤姆和在挂坠盒里仍不安分的成年黑魔王，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他也许真是最伟大的巫师也说不定。汤姆在完全吞掉了挂坠盒上的魂片之后变得有些怪怪的，珀劳莉斯觉得在他那有些孩子气的外皮下似乎有什么要改变了，是在收回力量后将记忆和性格一并接受了？即使手上有牢不可破咒，她心里隐隐还是有些担忧。
　　“珀莉，哈利会不会醒不过来了？”德拉科站在床边，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疲惫，这学期最后这几个月他过得水深火热，他从不知道珀莉生起气来这么让人难以面对，哈利似乎固执的要死，不把结果找出来誓不罢休，他在哈利离开后跑去通知了斯内普，在赶过去的途中遇到了狼狈的赫敏，负伤的罗恩，和被斯内普抱出来的昏睡的哈利，哈利一昏睡就没了结果，谁都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醒来，德拉科总怕他会就这样睡死过去，他们甚至还没和好。
　　“不知道。”珀劳莉斯坐在床边，她不满的伸手去掐哈利的脸，在烙下三个红红的手印后才罢休。“这小混蛋要是不醒了，西尔新买回来的火弩箭就归我了。”
　　“火弩箭？”上一秒还在昏迷的孩子立刻张开眼，回答他的是珀劳莉斯和德拉科能杀人的眼神。
　　“你早就醒了？”德拉科撇嘴看着他，有种被欺骗感情的感觉。
　　“听到火弩箭的时候刚醒。”哈利讨好的笑着，他伸手揉了揉左脸上被珀劳莉斯掐出来的印子，他这小姑妈手劲这么大，死人都能给掐活了。
　　“那你再睡过去好了。”德拉科绷着脸回手抓起隔壁床上的枕头朝他脸上狠狠砸下去，珀劳莉斯明智的站起来躲到一边，看着床上闹成一团的两个孩子她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病房的大门被从外推开，在看见来人后床上两个孩子停止了打闹。
　　“看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哈利。”邓布利多眨眨眼，珀劳莉斯闻言在心里悄悄的嫌弃，着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说。她将目光移到邓布利多身后，斯内普一袭黑衣几乎融进影子里，他默默的看着哈利，看见他专注的眼神珀劳莉斯移开了目光，从那天离开厄里斯魔镜后他再也没看过她哪怕一眼，也许他是发现了两双眼睛的不同之处了吧，毕竟，作为莉莉的儿子，哈利的眼睛才和她的一模一样，她悄悄压下心里的失落。
　　魔法石被邓布利多销毁了，尼可勒梅最终也躲不掉一死，谁都得死，不是么，珀劳莉斯一直不明白黑魔王那么执着于永生不死究竟为什么，世间的乐趣有限，正因为生命有了时限才会让人生显得多彩，千秋万岁千篇一律还不如只得灿烂一瞬。斯莱特林最终赢得了学院杯，珀劳莉斯坐在长桌边看着目不斜视的斯内普觉得有些好笑，他在看她的时候，她在躲闪，现在她在看着他了，躲闪的人也变成了他，就像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单向追逐，她觉得她似乎出现了错觉，她隐隐觉得，斯内普教授和她记忆中那个孩子隐隐有些相像，但在她仔细观察时又不得不将这归结为神经过敏，他在她身上找莉莉的影子，而在他放弃时，她开始在他的身上寻找另一位先生的影子，扯平了，她撇撇嘴。
　　由于西里斯还在罗马尼亚没回来，哈利的身体尚未恢复，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假期三个孩子都是在马尔福庄园度过的，德拉科在回家后背卢修斯拉进书房极其严肃的批了一顿，由于他在期末考试里不仅被珀劳莉斯压过了，还被麻瓜出身的赫敏也压了一头，卢修斯把珀劳莉斯当空气，一口气从德拉科交好韦斯莱数落到他和赫敏搅合在一起侮辱了纯血，珀劳莉斯撇撇嘴，决定做点什么来阻止忍了半天的纳西莎发飙。
　　“姐夫。”她开口，打断卢修斯正在阐述关于纯血和混血还有麻瓜之间区别的长篇大论，珀劳莉斯觉得按照卢修斯这出口成章的口才去霍格沃茨开门关于这类的课绝对有戏。
　　“怎么？”显然卢修斯还沉浸在自己的论述中，他斜眼看了珀劳莉斯一眼，，脑子里还在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说。
　　“你亲爱的黑魔王是混血。”她眨眨眼，无辜的看着卢修斯黑下去的脸。
　　“是真的吗，爸爸？”德拉科惊讶的看向他。
　　“是。”一个极其不情愿的长音，关于黑魔王是混血这件事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不明白珀劳莉斯是怎么知道的，但他也不打算问，这个小鬼脑子里装着什么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那你当年干嘛跟他混？”珀劳莉斯看起来像是个完全符合她外形的十二岁孩子，无辜又好奇。卢修斯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灰绿色眼睛有种抽出魔杖甩她一打钻心剜骨的冲动，这小鬼敢不顶着那张孩子模样的脸装傻吗？
　　“小龙，听着，马尔福家以家族利益为上。”他瞪了她一眼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所以为了更大的利益，血统是可以适当忽略的对吧？”珀劳莉斯不依不饶的接上。
　　“如果有必要……”在儿子期待的目光下卢修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他的目光已经将珀劳莉斯凌迟了千万遍。
　　“可是爸爸，赫敏很优秀啊。”猜到珀劳莉斯的用意，德拉科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比大部分纯血都优秀。”抢在卢修斯开口前，他补充。儿子长大了不好管了，卢修斯挫败的向妻子投去求助的目光，跟着珀劳莉斯混了几年就学会欺负爸爸了，这日子还怎么过？从贝拉到珀劳莉斯，布莱克家出的没一个省油的灯，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妻子贤惠温柔。
　　“既然小龙喜欢，那改天请回来玩好了。”他眼中完美的妻子在他期待的注视下开口，卢修斯觉得哪里碎了，他恨恨的看向珀劳莉斯，得到一个无辜的能掐出水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