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炙燃凌血

16、接人

　　秦梓寒等人走前，九妙楼的主人常思越特意来敬了杯酒，平时常思越很少会露面，今晚倒像是等候已久，敬过酒还单独在秦梓寒耳边说了什么，秦梓寒听完脸色未变，眼神却有些不善，不过常思越也没再做什么，就把客人们送下楼去了。
　　到了下面才发现下雨了，各家的仆人都准备了雨具来接人，另外旁边还停了一辆马车，秦子枫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家的，驾车的是竹修和竹彧。
　　“大哥，你看……”秦子枫扯了扯秦梓寒的袖子，指给他看。
　　正在跟李瑾宗道别的秦大少爷回头就看见了自家马车，也惊讶道：“莫不是……”朝众人拱拱手作别，向马车走过去，竹朗把披风给他系好，竹朔马上给他撑着伞，身后秦子枫也跟上，身后的下人替他打伞。
　　李瑾宗几人也不急着走，凑热闹似的跟着过去了，还是头一回有家里的马车来接的，没准是秦大少新娶的夫人，这可是秦家这夫妻俩又一恩爱的证明啊！祁北抛下自家小厮，钻进秦梓寒的伞下，搭着秦梓寒的肩膀直接问：“清然兄啊～这不会是你家夫人派来的吧？”
　　秦梓寒发现大家都过来了，也没生气没赶人，走到马车旁，竹修坐在车辕上拉着缰绳，竹彧上前一步说话：“大少爷，二少爷，大少夫人因天黑雨大不放心，让小的过来接二位少爷。”
　　天黑倒是真的，可这雨顶多是细雨丝罢了，毕竟还是四月，春雨哪有那么大。身后过来的几个人听了都‘了然’地笑了，异口同声地来了一句：“天黑雨大啊！”秦梓寒仍然笑着，没有一丝不悦。
　　转过身，秦梓寒正要跟众人道别，祁北又激动地嚷嚷起来：“哟嗬！车里还有人呢！不会是嫂夫人吧！”刚刚风把马车窗户上的帘子吹起来一角，隐隐的漏出一道影子，恰好被祁北给看见了。秦梓寒也很吃惊毓泽竟然亲自来接他，回头看了看竹彧，竹彧点点头，秦梓寒的心好像被揉了一下子，一种莫名的感觉充斥了他的胸膛。
　　在场的人里，李瑾宗、骆珉和祁北都是没见过唐毓泽的，对这位收服了秦大少的人，他们都挺好奇的。反正秦梓寒也在场，让他们见见也不逾矩，纷纷附和着让秦梓寒把人请出来看看。
　　秦梓寒想想觉得也没什么，反正这些都是和他关系亲密的，前世也是各为其主之后才断了情分，这辈子自然是不会了，索性就让他们看一眼吧！不过，还是要先问问毓泽愿不愿意才行，秦梓寒上了马车，撩开车门挂的厚厚的帘子，果然是唐毓泽在车里，旁边还有聆风，秦梓寒拉起唐毓泽的手轻声哄着：“辛苦夫人亲自过来接。外面是我一些朋友，你二哥也在，要去见一见吗？”
　　既然秦梓寒同意，唐毓泽也没拒绝，答应：“嗯。”
　　聆风拿起披风给唐毓泽披好，秦梓寒替她系上领口的绸带，才带着她下了马车。
　　唐毓泽行了个屈膝礼，没有说话。那三个没见过她的都稍微打量了一下，就都规矩地收回了视线，还了礼。
　　秦梓寒一一指着让她认了认，再互相寒暄几句，又让唐玉齐过来跟她说了些话，就让聆风把人扶上车了。祁北一脸嫌弃地看着秦梓寒，故作惋惜：“怎么你就老是这么好运气呢？真是……唉！”
　　“行啦，你抱怨也没用，赶紧回家去洗洗睡吧！”秦子枫早就想上车回家了，今天晚上他们五个都没醉，只有他酒量差些，现在头疼的很，看见有马车坐他更没精神了。
　　大家都很识趣，就此散了，各回各家。秦子枫没看见他大哥那不乐意地眼神，喜滋滋地爬上了马车，秦梓寒也跟着上去了，进去之前看见常思越还在盯着这边看，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常思越毫无反应。秦梓寒钻进马车里，看到秦子枫腆着脸跟唐毓泽傻乐，又剜了他一眼，秦子枫为了不被赶下去，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妨碍到自家大哥和大嫂。竹朗、竹朔和另一个小厮不敢跟着，挤在马车前的横辕上。
　　聆风倒是特好心的把唐毓泽的小暖手炉给了秦子枫，反正姑爷一直握着小姐的手，小姐也用不上，秦子枫却被小丫环的好心感动的不行。
　　唐毓泽顾忌有别人在，不肯让秦梓寒抱着，秦梓寒只好攥着她的两只手，趁她没防备还拉到嘴边亲了一口，唐毓泽立刻红了脸，幸好车里暗，什么都看不清。唐毓泽不敢大动作，只好手上使劲，在秦梓寒手心里用力掐了一把，秦梓寒也不掩饰，故意大声叫出来：“啊——夫人为何要掐我！”
　　秦子枫险些就岔了气，他还在这坐着呢，大哥和大嫂就不能注意点儿，虽然是他厚着脸皮非要上来的，可是也不能这么不在乎他的感受啊！
　　连始作俑者的唐毓泽也被吓着了，怎么也没料到他居然直接就喊出来了。恼羞成怒地唐毓泽一把甩开了秦梓寒的手，压着声音：“别闹。”可是就这么小小的一块地方，声音怎么压着都还是被另外两人听见了。不过秦子枫跟聆风都很善良，他们就当没听见，尽力抹杀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存在感。
　　等马车进了秦府的大门，秦子枫没等大哥开口自己就拽着小厮回锦晖轩了。秦梓寒跳下车，没让别人帮忙亲自把唐毓泽抱下来，就这么抱着往寒泽轩走，唐毓泽拗不过，只能沉默以对，做无声的反抗。秦梓寒却当她默许了，步子迈得又大又快，一点没发现小妻子的表情有多难看。身后的四个小厮加一个丫鬟面面相觑，竹朗反应快，立即就跟上前准备给两位主子撑伞，聆风眼疾手快把他拉回来，送他个白眼：“没眼力。”然后打开伞慢悠悠地往回走，竹朔没说话也跟着聆风走了，走两步又折回来抢走了竹朗手里的伞，竹修和竹彧牵着马去了后院，竹朗待在雨里冷静了好一会儿，直到打了个喷嚏才发觉好冷，急忙跟上去挤进竹朔的伞下一块回去。
　　兰影在廊下等着呢，看见少夫人被大少爷抱回来的，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打了伞上前给遮着，小声询问：“大少爷，这是怎么了，少夫人……”
　　“没事，你去准备些热水，我和夫人要沐浴，再叫厨房煮些姜糖水。”秦梓寒没管兰影什么反应，直接回了卧房，把人放在外间的软榻上。而兰影作为称职的大丫鬟，她的反应就是，主人吩咐的事要马上去做。
　　唐毓泽还是不出声，连眼神也没给他一个，低着头坐在软榻上，宣云、倾雪进来伺候，替两人脱了披风，秦梓寒拿过毛巾把两人遣开了，讨好地递给唐毓泽，唐毓泽本来也多生气，毕竟没什么值得太计较的，可是就怕纵容秦梓寒这一次，他就得寸进尺，以后更加无所顾忌。所以就当没看见，坚决不理他，秦梓寒这才发觉夫人不高兴了。
　　“毓泽？”秦梓寒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话时声音里透着不安。
　　不太清楚他这不安来自于哪里，唐毓泽已经装不下去无视他了，硬板着脸导致面颊有些发酸，低头揉着脸，小声说：“夫君总是不顾忌，有别人在的时候总该收敛些的。”
　　她低着头，揉脸的动作又让她声音有些模糊，秦梓寒没太听清，走近挨着她在软榻坐下，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上沾的雨水：“毓泽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唐毓泽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转过去也替他擦，但是自觉有些小题大做，就抿着嘴不说话了。
　　秦梓寒握住唐毓泽的手腕，看着她：“毓泽，刚刚你说的什么？”
　　他的眼神太认真，唐毓泽躲不过，只得承认：“就是有别人在的时候，我不太自在，你别……”太放肆了！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是语气已经很到位了。
　　“呃……我知道了，毓泽你别生气，我以后会注意，行吗？”秦梓寒摸摸鼻子，有些遗憾，唉～毓泽就是太放不开了，他不过是稍微放肆了一点，毓泽就不高兴了。
　　唐毓泽说出来之后也觉得不好，问秦梓寒：“夫君是不是不高兴？我其实没生气，就是有点介意，也不是，就……”
　　“没有，没有，毓泽。你说的我都会尽力做到的。”秦梓寒时刻不忘向唐毓泽表明自己的真心，“阿嚏！”
　　“夫君。”唐毓泽立刻起身去了门口，“祈露，去看看姜糖水煮好了没，赶紧拿来。”她刚刚动作太快，秦梓寒没抓住，马上也跟着起身去把人拉回来。
　　“门口风大，先去里间。”秦梓寒被她急切的模样暖到了心里，一点没觉得冷。
　　热水是早就备好的，兰影只是去告诉一下的时间，祈露就过来催了，连着被催了两回，惊霜都疑惑了难道自己手脚变迟缓了。
　　沐浴之后，喝了姜糖水，唐毓泽催促秦梓寒去床上躺着，发发汗去去寒气。秦梓寒配合的躺上去，顺手将唐毓泽也拽上来，拿被子把两人裹起来，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秦梓寒喟叹一声：“真暖和～”
　　如果这一夜就这样安稳地睡过去就好了！这是唐毓泽在被秦梓寒第好几次弄得失了神的时候仅剩的念头。唐毓泽反抗了好几次，都被秦梓寒镇压了，并且声称：你说别的我都听，就这事，得听我的！
　　到最后的时候，唐毓泽已经没力气回应了，秦梓寒终于放过了她，抱着她又沐浴了一次，才真的睡下。
　　第二天秦梓寒出门时，唐毓泽还没醒，秦梓寒叫来兰影仔细嘱咐了一番，满面春风的走了。
　　兰影去主院替唐毓泽给宋如告罪，宋如只听兰影说‘昨个累着了，身子不适，尚未起身’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赏了大堆滋补的药材给唐毓泽，让兰影回去好好照顾着。
　　唐毓泽醒来之后，发现天色大亮，早饭的时辰都过了，聆风及时告诉她，兰影已经去主院跟夫人报备过，今天不用去请安，好好休息。唐毓泽知道宋如肯定是明白怎么回事的，一时间有些尴尬，不过想起昨夜秦梓寒那不讲道理的话，又觉得以后这样的日子不会少的，老是把这太当回事就不用出门见人了，只好自己宽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