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晚时晴偏好》纪辞微

7、第七话：杨柳

　　又是一个星期一的早上。
　　绿间照例在晨跑，而且也路过了悠树的家。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了，每次他路过她家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她打着哈欠开窗户的模样。不过星期一的时候通常是见不到的。他抬头看了看紧闭的窗户又一次确认了这一点——每一天都不能松懈啊，由凛同学。清晨的阳光映着少年挺拔的身影，身后修长的影子一点点地显示他离开了这一条长长的街。
　　“由凛悠树！”
　　睡梦中的悠树觉得有些冷，四月的气温并不见得有多高，被子被掀开后本能地就缩了缩，还皱了皱眉。
　　由凛妈妈揪住了悠树的耳朵：“快起床啦！再不起就迟到了！”每个星期一都是由凛家的噩梦啊，她不得不承认。
　　“疼……”像猫一样地叫唤了声，悠树吃痛地支起半个身子，把自家老妈的手扒开，“我起床就是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好歹把眼睛给我睁开！快点下来！不就是忘记了给你设闹钟么，结果睡到现在。”由凛妈妈把被子放到一旁，又把制服递过去。
　　“我知道了……”
　　“不要又倒下去了哦！我去给你装便当了。”
　　咔嗒一下关上门，由凛妈妈风风火火的身影就隐没在门后，然后，屋子里的悠树迷糊了一会儿，直挺挺地倒了回去……由凛妈妈你快回来，她再不起床今天就注定迟到了啊！
　　结果这天早上悠树是被妈妈赶出门去的，走到街上才反应过来距离上课时间只有半小时不到了，而等车加上车程以及从校门口走到教室的时间……绝对迟到！悠树的瞌睡完全醒了。
　　“妈妈，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啊！”一边对着电话惨呼一边一点都不淑女地奔跑着，悠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话筒那边传来妈妈的声音：“我可是叫了你三次啊！你这丫头还有没有良心啦？”
　　“啊，不说了啦，我要去追公车了拜拜！”悠树挂掉电话，书包便当什么的哐嘡哐嘡地一路响，“请等一下啊！”——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街上大吼大叫。
　　这一天老天似乎站在了悠树这一边，电车本来已经出站了，可是悠树喊了一声之后居然停了下来，在心底狠狠地将老天爷感谢了一番，她小跑过去。
　　……要不要这么多人？！悠树的脸瞬间扭曲。
　　司机看了看，说：“小姑娘你上学要迟到了吧？你上来，我让车抖一抖就有地方站了。”
　　什么叫……抖一抖？？震惊地思索着要如何抖的问题，还好悠树身体已经代替她做出了选择，在整整一车厢人的抱怨中，她站到了最低一级的台阶上。司机发动了电车，然后猛地一个急刹。
　　悠树倒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抖一抖”，但是这样的经历实在是太不堪回首了。她从小到大不知第几次发誓，以后再也不在星期一赖床了。
　　几乎是呈一个虚脱的状态来到了学校，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她终于踏进了校门——是校门而不是班级的大门。迟到真的是不能避免的事情，不过还好今天没有风纪委员巡查，否则被记下来可是会影响期末成绩的啊。
　　急匆匆地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却发现绿间从自己教室里出来，悠树提着书包、便当盒还有没来得及放回去的手机，有些搞不清状况地抬起了头看了看班牌，是D班没错……可是绿间同学为什么会从自己班级的教室里出来？诶诶？？
　　绿间看着面前这个额发都被打湿的少女，把她的心思猜中了几分，他有些无奈地错开身：“进去吧，是老师叫我过来帮忙的。”
　　“哦……”悠树愣愣地点头。
　　“噢、是我的课代表到了吗？快点进来吧。”
　　老师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才想起，这节课是世界史，而她是课代表啊！完全忘记自己的职责了！天呐要死了要死了！
　　忙乱之中并没有忘记向绿间道歉：“又麻烦绿间同学了！”
　　绿间推推眼镜，把“不要松懈”咽回了肚里，只是告诉她：“老师让今天抽时间去统计一下上周小测的成绩。”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她的回答完全像是本能反应，绿间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她就像兔子一样地钻进了教室。
　　“……”
　　那厢悠树急急忙忙地在座位上坐下来，一旁的高尾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早上好呀由凛桑~”
　　悠树一面收拾桌子一面应接不暇似的扯出笑容同他礼貌地打招呼：“早上好，高尾同学。”凳子都没坐热就被老师叫上去分发今天的资料了。五分钟之后，好不容易结束这个兵荒马乱的早晨，终于在座位上坐下的悠树抹了抹脑门儿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旁边的高尾打趣她：“迟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啦，不过由凛桑星期一是真的很容易卡着点儿到呢。”
　　悠树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就真的很容易起不来……”
　　“噗。”高尾笑出声，“不过也是个可爱的习惯。”
　　诶？诶！这真的能有半点可爱吗？悠树无法理解，要迟到诶，要飞奔去挤电车，要毫无形象地在车厢里挤成沙丁鱼，要跑得快要断气了才能顺利在铃声结束之前打开教室门，她能回味出的只有痛苦，哪里有半点可爱啦！她的一张苦瓜脸皱了皱：“不要再打趣我啦……好好听课啦，高尾同学。”
　　高尾又笑了一声，这才重新把目光落到黑板上。
　　悠树翻开书，准备赶紧跟上老师的思路，忽的手顿了一下，之前在门口的时候绿间同学说什么来着？诶？他的确是说了什么的吧？他主动开口讲的都是挺重要的事情呢，所以到底是什么呢？太着急进教室所以全部忘记了啊！啊啊啊，自己真的是……只能之后再去找他问一次了……呜呜呜，他会不会很讨厌我再去问一遍啊，太丢脸了啦！结果高尾就看到原本还在听课的他的同桌忽然埋下了头——嗯？不舒服吗？
　　下了课之后悠树出去了一趟，不过多久就满脸通红地回来。正在喝早餐没喝完的牛奶的高尾关切道：“由凛桑，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悠树摇头：“不是啦……”
　　“真的没问题吗？”
　　“嗯，我没事。”
　　“我就是看你脸这么红，怕你发烧了。”
　　然后她的脸更红了：“高尾同学，别看我了。我已经丢脸死了。”她捂住脸趴到桌上，让他觉得颇为无奈。
　　自觉在绿间面前把脸都丢光了的悠树在午休的时候按照约定来到了办公室，虽然说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可她一旦回忆起今天的种种就羞愤欲死——因为两人相识得太过不愉快，她总是想扭转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可每每事与愿违。为什么自己总是在犯蠢呢？呜呜呜明明她平时也不这样的，难道是因为自己和绿间同学注定不能好好相处吗？悠树的心思千回百转，越想越恨不得以头抢地，以至于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惊觉时间流逝，她扭头看向走廊尽头的挂钟，还好还好，刚刚到约定的时间，她这才伸出手去扣住门环，准备拉开。
　　……可是，门怎么神奇地自己动了？悠树的思维空白了一瞬，门并不会等着她反应过来，“唰啦”一声，从办公室里走出一个人。悠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时失去平衡，就在她觉得自己估计会摔个屁股墩儿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一撞，有人从后面轻轻地推住了她，温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衣料传递到她的身上，她的身体骤然紧绷。
　　“啊呀，抱歉，我没注意到门口有人。”开门的是个女生，比悠树要高。她稍微抬头望着对方面露抱歉的脸，愣了愣，好漂亮。这张脸她还是熟悉的，虽然她并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但是作为校花存在的人，饶是悠树也认识——一之濑晴雪。
　　“啊我没事，不用道歉。”她站定，轻声回应。
　　一之濑晴雪朝她一笑：“那就好。”随后又抬头看着她身后的人打了个招呼，“哟。”
　　听到一声浅浅的“嗯”，悠树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地汗毛倒竖，她抬头的同时，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再次往脸上汇聚：“绿、绿间同学！”
　　“不是绿绿间，是绿间。”他一本正经地纠正，冷酷地说，“再不进去就赶不上下午的课了。”
　　她忙不迭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身子让绿间先进去，抬手捂住了嘴：为什么偏偏是绿间同学呢，今天之内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的心脏还没能强大到能在一天之内忍受在他面前出丑第三次——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会有第三次啦！可是……呜呜呜她要怎么面对他啊。可是老师布置下来的任务不得不完成，看着绿间已经毫不在意刚刚发生的小插曲，规规矩矩地坐到办公桌前，悠树忍着十万分的尴尬回身关上门，小心翼翼地坐到他的旁边。
　　正当她祈祷绿间不要和她说话的时候，对方忽然开口了：“下次小心一点，不要这么松懈。”
　　诶？！不要松懈？！他说的到底是上午她险些迟到的事，还是忘记去履行世界史课代表的职责的事，还是刚刚差点和人家迎面撞上的事？啊啊啊为什么她能总结出这么多可能被他归类为“松懈”的事情呢？！她的形象是不是已经一落千丈了呢……明明一直以来都很想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么一个人，可为什么总是做些背道而驰的事情啊！悠树又急又委屈，差点鼻头一酸。
　　——由凛悠树！打起精神来呀！！她在心底鼓励自己，然后低下头试图用头发遮住脸，蚊子哼哼般地回应：“嗯，我知道了。”
　　绿间并不是一个不能体察同伴情绪的人，这会儿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低沉，有些奇怪地看向她，不过她的头发实在挡得很严实，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总怀疑她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嗯……他说错什么了吗？刚刚的语气太重了？绿间不解，却也问不出口，还好手头有需要专注的工作，他几乎立刻就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