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忧然》海伊血

7、07章 强烈的抵触

　　“去什么去！”夏凌出现了，对于他这样近乎神速的本领，我似乎已有些了然和接受。这个俊美的少年一脸的冷酷和霸道，他的决定霸道而强势，从来不会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现在的他生气了，而且濒临爆发的边缘，我站在他的身旁，能感觉到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戾气。
　　“我们回去吧！”我直径拉着他离开，不想让他在此时此地爆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住他的怒火。
　　我是一个骄傲的人，即使是全身的伤痕，我也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看见。一脸寒霜的夏凌不作声，只是阴沉着那张原本就阴沉的脸，却顺从着被我牵引。
　　机车发动的那一刻，透过缭绕的烟雾，我看见靛蝶媚气的眼以及眼眸深处一抹来不及隐退的悲伤。
　　我想当时我定时头昏而眼花了，可那样悲怆的眼神清晰而深沉地嵌入我的骨髓，如同刺入血液的毒针，细小却带着清醒的疼痛。
　　刚回到病房的那一刹那，我终于撑不住了，倒地前只模糊地看到夏凌惊恐心痛的眼神以及来不及收势的骂人嘴型。
　　看到他惊恐地眼神，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自己还是有人记挂着的，原来我并不孤单，只是那时候的我并不懂得感激。
　　其实那段时光，正是有了夏凌的陪伴，我才能顺利的度过，即使依旧有绝望。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想说：谢谢你，夏凌，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正是因为有了你的陪伴，原来我从来不曾不孤单过，从来不是只有一个人。
　　“阿然！”迷糊中少年的呼唤带着一种魔咒，逼迫着我苏醒过来。而视线中出现了夏凌消瘦的身影，带着一抹不可言楚的悲伤。
　　强烈的白光刺得我挣不开眼，下意识地用手遮住双目，只是双手遮蔽下的眼中，泪仍无尽地流下，连酸胀也被浸泡得虚无。
　　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脱了轨，连必须的空气，阳光似乎也不属于我。黑暗中，我的泪慢慢泻下，在心里蜿蜒成一条，除却卑微倔强的生命，我一无所有。
　　“阿然！”蓦然的，黑暗中响起少年冷酷得近乎没有情感的叫喊，少年的脸异常模糊，修长却苍白的手指同梦魇般将我紧紧扣住，我惊恐地想逃离却发现身体正在被黑暗慢慢地溶解，而他诡异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同时也带着一丝残酷的笑。
　　我佯装坚强，因为黑暗在吞噬我，那不是我向往的？暗黑深处只有我，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世界也不再属于我。
　　“你在害怕，即使你向往黑暗。”少年魔鬼般的颤音击碎了我最后一点佯装的自尊与坚强。黑暗中，夏凌苍白而秀气的脸如同罪恶的天使，他不吝啬的撕碎我所有的伪装。
　　“啊……”我终于无尽的爆发，不是害怕，不是惊恐，而是我所有的伪装如同依附而生的表皮，被生生地扯去，不是疼痛，而是它被扯去了，我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
　　“阿然，”清醒的那一刻，我看夏凌疲惫而心痛的眼神，我盯着他，想从他疲倦而沉痛的双目中找出一丝端倪，“阿然，你还有我，”他依旧重复着这句话，夏凌你是想让我觉得不孤单吗？
　　可惜没有用呀——我一直是只有一个人。
　　俊美的少年轻轻地抱住我，他的身体很冷，我亦没有温度，那一刻我恍然——没有温度的心如何在冰冷的世界中取暖。
　　“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搂着我的孤傲少年这样哽咽地开口，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还是说的我，亦或是两者都有。
　　我唯一的自由在金秋的十月的最后一天，悄然结束，我只是随着即将到来的冬季感伤着自己毫无自由的生活，却不知自由的生活中充满了阴谋和复仇。而我是不幸被卷进去的其中一片落叶。
　　靛蝶再来时，她的笑容仍是那么妖媚，她口中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可她的眼神仍是那么浮诡，没有丝毫的内疚。她望着我，从平静的古泉下冒出所有的厌恶，憎恨，把清冽的古泉弄得一片浑浊。
　　但那时的我全然不在意，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关注的永远只会是自己。年幼的我还不知道这样的自私是最伤人的利器，会将我身边仅剩不多的人一个个的踢开。
　　那个清秀中带着阳光运动气息的少年也跟着来了，可是每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不能抗拒的魅惑。
　　我不动声色地皱起眉，看向床沿边一直沉默地低下头的少年。我以为除了比赛之外的任何场合，都不可能有机会见到他。
　　但当时站在一旁的夏凌却装成无事的别过面，故意忽略我此时询问的表情和探究的眼神。
　　虽然没有看到夏凌此时的表情，但是我能想象到这个孤傲而俊美的少年无奈蹙眉的样子。
　　那一刻，我陡然感觉到这个在我面前像是王者般的少年，他并不是我看到了那样无所顾忌，有太多的我看不见的东西在无形中制约着他。
　　只是他选择掩饰那些制约的条件，他在我面前像是一个王者般无所不能，或许他是希望给我能依靠的感觉。
　　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魅惑少年似乎丝毫不介意我的抵触和排斥，笑着自然而娴熟地和我招呼，笑着优雅地自我介绍。而我从头到尾地选择沉默，眼睛有些茫然失焦地盯着窗外。
　　“忧然？”这个清秀的少年顺着我的目光望向窗外，微微蹙眉，像是在揣度我的心思，“喜欢的话，我们出去走走吧！”他好脾气的开口提议。
　　他的话刚落，我猛地拉上窗帘——毫不留情面，接着整个人重重地陷进柔软的被窝中，面无表情地开口：“夏凌，我累了。”
　　站在一旁的冷酷少年像是得到特赦令般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但从他微微流露出的神色中，我看出了他的欢愉。
　　我毫无顾忌地躺下，不再管他们。我闭上眼假装睡觉，听到一群人悉悉索索走出去的动静，最后是轻轻地关门声。
　　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那个少年火热的视线像是一条火舌一直黏在我的身上，我不清楚他想打什么主意，但我知道绝对不是他看上我的意思。
　　直到房间重新恢复安静，我复睁开眼，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又拉开了窗帘，享受这窗外投射进来的明媚的阳光。
　　窗外是一片简单的花圃，没有人去刻意管理，却仍生长不错，没有温室内生长的名贵花草，只有最平凡却最坚强的野花野草，可他们至少知道自己需要活着，知道自己的追求，而我呢？我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是追求。
　　柜台上的百合已被换了束，我随手掐了一朵，漫不经心地扔出窗外。最近那个古怪的青年医生也没有再来找我的麻烦，虽然日子平静了，但是愈加无聊了。
　　“忧然？！”窗外忽然传来少年低沉暗哑的声音，是那个叫楚择木的家伙，只是所有人都直接喊他楚。
　　我回过神来，被他突然的出声猛地吓了一跳，才发现那家伙又折回来了。他站在窗外，修长有力的手指间捏着那朵被我掐下来扔出去的百合。
　　这个帅气的少年毫不吝啬他温暖惑人的微笑，线条优美的嘴角噙着一抹如同春风般的笑，昂着头像是一个优雅的贵公子般立在窗外。
　　看着这样像是做作的少年，虽然他很俊美，但我对他刻意变现出来的友善和帅气并不是很感冒，只是目无表情的躺在屋里雪白的床榻上。
　　阳光般温和的少年淡笑着伸出手，柔柔的目光像一缕阳光渗进我硬如黑土的内心。“忧然！”他伸出手，像是一个高贵优雅的绅士在邀请他心爱的名媛淑女，他低沉悦耳的声音染上某种蛊惑的味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学着名媛淑女温婉、害羞地笑了一下，看着阳光的少年被我刻意伪装出来的笑容唬的一怔。
　　下一秒毫不犹豫地‘砰’声响起，我把窗户在他面前狠狠地阖上，不再看他之后是怎样呆滞错愕或是生气的表情，拉上窗帘，明媚的笑仍留在我的脸上，透出无情的戏谑与不屑。
　　“阿然！”巨大的关窗户声响惊动了夏凌，“怎么回事？”下一秒他如一只蓄满战斗力的猛兽冲了进来。
　　“房间太脏了，”我看着一脸紧张和担忧的孤傲冷酷少年，带着某种深厚的寓意开口，脸上依旧是刚才伪装出来的笑。
　　看着露出这样诡异森人笑容，这个一向冷酷的孤傲少年也是一怔，接着他居然微微脸红起来。
　　此时的他才真正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羞涩少年，那种装出来的老气横秋和深沉在他的眼中一点点的瓦解。
　　我不知道夏凌在顾及些什么，他和楚之间那种微妙的剑张跋扈，我早已看得彻彻底底。我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只是我清楚的知道就算我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我的。
　　我觉得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觉察到我的失忆，只是没有一个个人点破，或许他们在计划着利用我这次的失忆酝酿一场阴谋，又或者这只是我妄想症的一部分。
　　“太脏了？”少年终于从我艳丽而诡异的笑容中回过神，只是似乎一下子没消化掉我的话，错愕在他英俊而冰冷的脸上维持了一秒，接着皱了下眉头，目光不动神色地扫过紧闭的窗户。
　　“阿然！”当我打算重新躺回床上时，冷酷的少年突然出声叫住了我，“你抵触楚。”
　　他的口吻平静地像阐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的事，冰冷的脸上毫无表情，我瞅了他两眼，看不出别的。
　　这一刻，我心底有一种无力和痛恨在攀升，根本猜不透这个冷漠的少年想表达什么意思。我选择直接闷进了被子里，只闷闷地留下一句：“我抵触所有的一切。”
　　接着，我听到他带着低低地叹息离开房间。这是我第一次、隔着被子、听他的叹气声——细小却绵长，如同蜿蜒的发丝一缕一缕缠绕散开来，却在以后的岁月里无形中将我一点点死死地捆绑住。
　　夏凌一离去，窗户外却响起了少年低沉刺耳的笑声，那种刻意压低，只在胸腔中回荡地声音，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尖锐嘲讽，“真是有意思。”
　　他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就离开了，我捉摸了很久也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他究竟说的是我，还是夏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