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烦恼什么（GL）》爱吃豆腐的羊

30、第二十九章

　　言瑾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陆尚，毕竟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她们有一半的时间是在一起度过的，就算自己天性不与人亲近，但是陆尚对她来说，终究还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她知道陆尚笑起来会习惯性地露出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嘴角柔和的纹路会带起脸颊上小小的梨涡，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戳一戳。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已经习惯了看见陆尚标志型的笑容，所以忘了原来陆尚也是会哭的，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面对面听着陆妈妈讲述这样的场景，比昨天晚上亲眼看见还令她揪心。

　　陆尚究竟隐忍了多久？她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可笑的是，她还一直以陆尚的好朋友自居。这样的“好朋友”，未免也太失败了。

　　陆妈妈看着言瑾一副失神的样子，心里也十分难受，她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很清楚她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在这件事情上，她们谁都没有错，陆尚陷入对言瑾的爱恋中不能自拔非她所愿，而严谨不知陆尚的挣扎也不是她的问题，如果非要求个所以然，那也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我轻轻拍着小尚的背，给她顺气，等她平静下来了再告诉我前因后果。她哭了足有半小时，两眼肿的不像话，之后才说，自己喜欢上你了。”

　　乍一听见这样的话，陆妈妈自然也不免感到震惊，她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女儿会喜欢上另外一个女孩儿，还为此寝食难安，憔悴不堪。

　　“我当时是真的受到了惊吓，怎么都不相信她说的话，可是看着小尚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才意识到她没有说谎，这就是一直困扰着她的事情。”

　　“她说，‘妈妈，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我会喜欢言言呢？她明明是我的好朋友，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我居然对她动了心，我喜欢自己的好朋友，以后我还有什么脸见她，怎么和她相处？她会讨厌我吗？我试过控制自己的感情，可是我做不到，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只要一看见言言，我就忍不住想要抱抱她，想要亲近她，我真的受不了了。’”

　　这些话就算已经过了四年，也仍然清晰如昨，总是在陆妈妈耳边回响。她仿佛还能听到陆尚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是那么沉重，像一柄大刀那样砍断了那根叫做心痛的神经。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我知道她是不能再摆脱出来了，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之后的事情也就是你知道的那样，我和小尚商量过了，决定搬到D市去，给她换一个环境，一方面是担心你会察觉到她的心意，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这件事情影响到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情绪，毕竟那个时候离高考也不远了，你们谁都耽误不起。那时候我托了朋友安排小尚进了一所D市的学校，给她办了寄宿，基本上断绝了她与外界的联系。”

　　借着喝水的工夫，陆妈妈又整理了一番思绪。

　　“在去D市之前，我和小尚有一个约定，在高考之前她不可以主动联系你，也不可以打听你的事情。我想她需要一些时间看清自己的心，搞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非你不可，如果她想明白了，决定回来找你，我是不会阻止她的。”

　　难怪了，言瑾暗暗想着，怪不得那天陆妈妈来学校的时候，会说那样的话，她应该是故意的吧。

　　陆妈妈看言瑾一脸的若有所思，猜到她已经知道了自己那天的举动意义何在，也不点破，只是关注着她的神色，眼神带笑的看着她。

　　“所以，这次陆尚来我们学校做交换生，是……”言瑾终于还是想到了这个，欲言又止不知怎么问出口。

　　“我想，她应该已经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所有的决定都是她自己做的，我只能选择支持她。”陆妈妈微笑着说。

　　世界上千千万万的父母，有几个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可是又有几个能像陆妈妈这般豁达。陆尚何其幸运，在最迷茫的时候可以有这样的依靠。

　　言瑾深吸一口气，忐忑的问道：“您……不怪我吗？如果不是我，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陆尚不会这么痛苦，你和陆尚也不需要离开C市……”

　　没等言瑾自责完，陆妈妈就打断了她的话。

　　“傻孩子，我为什么要怪你？怪你无意中就让小尚丢了主意吗？还是怪你对小尚这么冷淡？在我看来，你们谁都没有错，一切都是天意。这二十年来，我只见小尚哭过两次，一次是他爸爸去世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那天晚上，她跟我坦白的时候。我自认不是一个绝对开明的家长，但是也没办法对自己女儿的眼泪视若无睹。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所有的问题和小尚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只要她能快乐地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言瑾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拿右手食指揉弄着眉毛，像是要把眉毛搓掉一半。陆妈妈越是这样说，越让她无地自容。换了别的家长来，可能早就把她当成了勾引自己女儿的狐狸精，怎么可能这么好脾气的坐下来谈话，还没有一点要怪罪自己的意思。

　　“阿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您不怪我，就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了。”

　　陆妈妈笑着摇摇头，拉起言瑾放在膝上的手，说道：“我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你不要生陆尚的气，她也是不得已啊，你不知道，每次一想起你，她就跟被抽了筋似的，想和你联系，又怕自己失控。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敞开心扉，好好和她聊一聊，这么多年了，有些心结还是打开比较好。”

　　言瑾轻轻点点头，这也是她所想的。毕竟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了掩饰的必要。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察觉到小尚的心思的？”陆妈妈也是有好奇心的。

　　“呃……”言瑾眼神闪烁，有些头痛，“昨天晚上，我们和几个朋友一起聚会，她喝多了，
　　然后……”

　　这下不用言瑾再说，陆妈妈也猜到了。她眼角翘起，无奈的笑道：“这孩子，又耍酒疯了吧？真是出息了，居然还会借着酒劲表白了。不过看样子不是很成功啊。”

　　“……”

　　言瑾抽抽嘴角，后脑勺上一片黑线。

　　陆妈妈，您这是在调笑谁呢？陆尚可是您亲闺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