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烟花》尚平

16、探幼儿

　　鹤城城西，刘员外家。
　　“娘。”一个五岁的小男孩看见自己的娘亲，飞快的向自己的娘跑去，谁知一不小脚下一个踉跄居然摔倒了。
　　“哇……”男孩大哭了起来。
　　少妇看见孩子摔倒了，马上跑去将孩子抱在怀里，心疼道：“轩儿有没有摔疼呀？”
　　“……疼……”刘义轩憋着嘴哭着，还指着自己的膝盖表示这里疼。
　　“娘摸摸。”
　　……
　　欣雨冷眼看着这家人，这么可爱乖巧的男孩以后真的会毁天灭地吗？
　　没错，眼前5岁的小男孩刘义轩正是那魔星降世。自从那件事情后，欣雨回到地府以后忙于教导如雪引魂，不知不觉也就这样过了5年，今天原本在忘川河边发呆的欣雨，突然想起了那死而复生的妇人，就想起了那个不平凡的婴儿，就想知道他们近况如何，于是欣雨就来到了这户人家，看到的是人间的一派天伦之乐。
　　“少夫人，云夫子来了。”随着丫鬟的通报，跟着走进来的是刘府新聘的夫子。
　　是他——欣雨看到来人时不禁一阵惊讶，是云烟上仙，虽然一头黑发，但来人确是云烟。
　　云烟走过回廊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朝欣雨那边看了眼，这一眼欣雨不知云烟是否看到她，但她明显感到自己震了下。
　　“少夫人。”化为凡人夫子的云烟向少妇行礼。
　　“云夫子客气了。”刘少夫人，看了看怀中不再哭闹的刘义轩说，“轩儿前面摔倒了，请云夫子等会留心下是否有伤痛。”虽然自己已经检查过了，但怕有些伤口一下子没有显现出来。
　　“在下明白。”
　　“云夫子……”孩子就是忘性大，刚刚摔疼就忘了，看到云烟高兴的跑向他，除了娘亲他最喜欢的就是云夫子了，刘义轩甚至主动牵起了云烟的手。
　　“轩儿，我们今天要练字喽。”云烟带着笑脸，语气柔和的对刘义轩说。
　　看到一直冷峻的云烟居然一脸笑容，语气温柔的样子，欣雨吓到差点连手中的灯笼都没有握住。——这人不是云烟上仙吧，只是和云烟上仙长的一样吧。
　　因为心中有疑问，欣雨默默的跟着她们进了书房。跟在后面的欣雨，没有注意到云烟脸上露出了然于心的笑脸。
　　欣雨看着云夫子手握手教导轩儿练字的样子，心中仍然充满疑问，看样子明明很像云烟，虽然是一头黑发，虽然已经隐藏了自身的仙力，但那熟悉的感觉不会错的，这个人是云烟上仙呀。可是看到云夫子一脸笑容，温柔耐心教导刘义轩的样子，欣雨很难想象这个人就是云烟上仙，想到上仙总是一脸笑意对着别的佛、神、仙……欣雨怎么想就怎么奇怪。
　　“姐姐。”正在想事情的欣雨，突然看到刘义轩居然走到她面前，还叫她姐姐？她没有听错吧。
　　“你叫我？”欣雨有些迟疑的问道，凡人应该是看不到她的，但这孩子……
　　“是呀，拿着灯笼的姐姐。”刘义轩甚至伸手抓住了欣雨的袖摆。
　　“你看得到我？”欣雨看着刘义轩抓着她衣服的小手，不但能见还能碰触她。
　　“轩儿从小有异能，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云烟好心的对欣雨解释道。
　　前面看着欣雨一脸疑惑的表情，多多少少云烟知道欣雨是被自己的笑脸和对待轩儿的态度弄糊涂了，其实只要看着欣雨，欣雨就能确定他的身份，但是云烟故意不看她，好像自己是个凡人，和凡人一样看不到鬼差，让欣雨多迷茫一会。云烟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这种“坏心眼”，原来无伤大雅的作弄也挺有趣的，怪不得紫竹和珈玥老是这样打打闹闹的。
　　“云烟上……”仙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云烟用眼神制止了。欣雨顿了下，想想云烟化为凡人夫子应该不会想要让人知道自己仙人的身份，于是欣雨只是行了行礼。
　　“欣雨，好久不见了。”在世间5年，才发现原来5的时间也可以过得如此缓慢。
　　“云夫子，为什么姐姐要提着灯笼呢？“5岁的轩儿正是好奇心强的时候。
　　“因为姐姐要为他人指路。”当云烟意识到轩儿能看见凡人看不见的神、仙、鬼、魔、妖之后，就尽量教导轩儿如何看待这些异象，同时也告诫轩儿不可对他人说自己能看到异象的事情，免得遭到世人的鄙弃，为了能让轩儿有个正常的人生，他们可是煞费苦心。
　　“那以后轩儿找不到路了，是不是可以找欣雨姐姐带路呢？”轩儿一派天真的问，他以为夫子说的就是一般的指路。
　　“轩儿乖，姐姐只为特定的人引路。”云烟笑摸轩儿的头，如果顺利，最后欣雨应该会来接引轩儿的魂魄，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轩儿不能成为那个特定的人吗？”小孩子不明白什么叫特定，只是觉得应该是和特别一个意思，为什么姐姐眼中他不是特别的呢？
　　“轩儿很喜欢欣雨姐姐吗？”轩儿的未来走向也是云烟算不准确的，所以他才选择留在他身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言传身教改变轩儿既定的命运。欣雨担任鬼差虽然只有500年，但她的灵力却已经超过了很多修炼千年的鬼差，虽然外表看上去冷清，但内心善良，轩儿与她多亲近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嗯，喜欢！”轩儿大声的说，手主动握住了欣雨的手。
　　“轩儿？”欣雨没有想到轩儿会说喜欢她。
　　“那以后让欣雨姐姐常来找轩儿，可好？”云烟笑问道。
　　“好呀！”轩儿高兴的大叫，“欣雨姐姐要常来哦。”
　　“好——”看着轩儿如此高兴的样子，欣雨不忍心拒绝。
　　“云烟……”上仙两个字在云烟的注视下又被吞了回来。
　　“何事？”云烟知道欣雨有话要问他，所以离开书房后，就来到了书房外的僻静之处。
　　“云……你一直逗留在这里此处吗？”他们是打定主意要陪着小轩儿了吗？
　　“是！”第三个声音突然出现，欣雨一看居然是天络。
　　“天络……”
　　“叫我天络即可。”仙人两个字被天络打断了。
　　欣雨点了点头，但还是礼貌的行礼。
　　欣雨看着云烟——对，这个脸色冷峻的才是她知道的云烟上仙。
　　云烟注意到了欣雨注视的目光，“欣雨很意外我今天的言行吗？”
　　欣雨点了点头。
　　“如果一脸严肃，我怕轩儿不愿与我亲近。”不亲近如何相处，不相处如何感化呢？
　　“欣雨明白。”如果不是因为太惊讶，欣雨很容易明白云烟改变自己本相的原因，更何况地府不是有两个经常改变自己本相的黑白无常吗？“只是欣雨没有想到，云烟上……也有能让人亲近的时候。”严肃冷峻的云烟就是给人冷冷在上的感觉，即便他无意，但是就是让人觉得难以亲近，而那个温柔与轩儿谈笑的云烟却没有了那种距离感，反而更加亲切，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以及怀念……
　　天络看着眼前的一仙一鬼差。
　　其实云烟不是冷酷无情，而是当你修行道一定程度，就会看破很多东西，看破后心情就慢慢趋于平静，表情也同样会变得平静，而平静的表情往往给人无情的感觉，但天络知道所有师兄弟中，大师兄是最温柔、最仁慈的一个，所以大师兄才会不忍天下苍生受苦，不顾自己危险，入世应劫。这就是大师兄，什么也不说，自己却默默关爱着这世间的一草一木，数千年一直是如此，500年入世体会人间疾苦后更是如此。
　　“欣雨，我希望你以后有空能多陪陪轩儿。”云烟看着欣雨，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为何？”欣雨不明白云烟为何如此要求。
　　“你没有注意到刘少夫人吗？”
　　欣雨回想，原先是只注意到小轩儿，后来太惊讶云烟的出现，反而忽略的别人，现在想来，少夫人年轻貌美，只是印堂之间有黑气……
　　“莫非……”阳寿将尽？
　　云烟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
　　“那轩儿他？”这么小的孩子就没有了亲娘，以后就孤苦了。
　　“所以我希望你能多陪陪他。”既然轩儿那么喜欢欣雨，希望欣雨能陪伴轩儿，至少是陪他渡过丧母的伤痛。
　　“欣雨明白。”推算了下，刘少夫人留在人间的日子也不会太多了。
　　看到这个场景的天络，竟也皱起了眉毛，是不是他们极力想要避免的事情最后还是会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