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友人帐同人]狐戒物语》安生瑾莫桑

6、第6章 我们的回忆

　　“姐，原来你过得并不好，我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了，以后我可以陪着你。”
　　早上刷牙的时候小透一脸认真地望着我，一嘴的牙膏沫子惹得我哭笑不得，只得捏了捏她的脸说：“行啦行啦，你怎么就肯定我过得不好，看到妖怪又没有那么糟糕，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其实好羡慕你哦，看见你和夏目和猫老师对话，我却听不到，都不知道该说说些什么。”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对了，夏目说我喊了他的名字后，他身上出现了自己名字的印记，那天我也喊了猫老师，然后猫老师身上也出现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今天也要努力！”小透对着镜子里的镜子斗志满满地打气。
　　我没回应她的话，只是看着镜子里胸口上多出的名字，看样子小透遇见的妖怪一点也不畏惧我的护身符，这下子真的有些麻烦了。
　　课间夏目听说我身上也出现了名字后，非常的不能接受：“什么，你也被诅咒了？怎么可能，多轨不是喊你姐姐的吗？她有没喊你名字，你怎么也会被诅咒？”
　　“谁知道呢，我也认为会没事啊，谁知道还是这个状况，看样子我们遇见了狡猾的妖怪啊，小透只要是有指定对象的称呼，管对方是谁，只要小透喊了，都会被诅咒。”
　　“可恶，怎么会这样。”
　　“已经有三个人，还有猫老师，四个被诅咒了……唉，猫老师那边怎么说？”
　　“它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找镜子。”
　　“镜子？”
　　“嗯，它说那是一面收妖的镜子，是很久以前人类流传下来的，现在不知道流散到哪里去了，它说去找妖怪们问问试试运气。”
　　“那东西有用吗？”
　　“不管有没有用，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吧？”
　　我也点点头，不可信其无，宁可信其有了。
　　午休和小透一起吃午饭，聊着聊着又回忆了以前很多事，小透说那时很羡慕爷爷带着我去山上的寺庙玩，可惜那个时候爷爷只允许我去，到现在都很费解。
　　“记得有一次你和爷爷回来，你们高兴地说在路上救了一只受伤的狐狸，妈妈还生气了呢，说狐狸是不详之物，怎么能随意接触。”
　　“狐狸？”我心里猛的一紧，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响了一下。
　　“对啊，姐，你不记得了么？你还告诉我，你用自己的手帕帮它包扎了伤口，然后和爷爷把它送回了山里。”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会吧，这件事我都记得啊，你怎么会想不起来呢？你再好好想想。”
　　我觉得背后有些发凉了，我想起了自己一直做的梦，那条通向寺庙的乡间小路，爷爷的声音，小女孩模糊的身影——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连小透都记得这么清楚的事，不可能我自己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这肯定是哪里不对，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见我脸色有些不对劲，小透有些担心地问我怎么了，我不想她担心只得挤出笑容说：“没，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下午请假回去休息。”
　　小透点点头，赶紧递给我热茶，我努力忍住不让身体颤抖，小透说的这些肯定和那件事有关，那件让爷爷对我的态度突然转变的事，我一定要弄清楚。
　　下午请了假我急急忙忙地跑回家，先是到爷爷的房间翻找，爷爷有偶尔写日记的习惯，这么重要的事他不可能不记下来，结果我翻了个遍都没找到有价值的记录，是爷爷没有记录，还是没有了？
　　我有些失望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眼看见桌上的狐狸戒指——狐狸！
　　我顿时惊讶地差点叫出声了，我分明看见书桌边站着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一下子就消失了，惊讶了半秒过后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枚戒指上了，对啊，小透说我和爷爷救过一只受伤的狐狸，那么爷爷遗物里的这枚戒指，会不会和那件事有关联呢？
　　“是不是记起来了一点了？”突然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把手中的戒指甩了出去，我去，这该死的妖怪是要吓死我啊！
　　“我说，你下次冒出来能不能稍微提前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啊？”我没好气地转过身去瞪着那个小妖怪，果真是上次见过的那个。
　　“嘁，还提前跟你打招呼？那还算的了妖怪么？妖怪不就是来无踪去无影吓唬你们人类的么？还有还有，我有名字的哦，我叫祁”小妖怪发出一阵嗤笑，轻飘飘地飞起来落在我的肩头。
　　“好吧，祁，你上次说的只一大人到底是谁，是不是这枚戒指的主人？”
　　“我要是都告诉你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啊？只是你回忆里的事，自己都想不起来，一切意义都没有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玩深沉，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
　　“我可以告诉你啊，但是相比之下，你自己能想起来，会不会更好一点啊？”
　　“我晕，等于没说！”
　　“那我就提醒你一点吧，这枚戒指就是只一大人的，而且你见过他。”
　　“我见过他？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我什么时候见过他的啊？”
　　祁默不作声了，然后又轻飘飘地飞到窗台上不见了，我又是一头雾水站在那，搞什么啊？又说了一半话就跑了，越来越糊涂了。
　　我有些泄气地倒在床上，看着那没戒指，视线开始模糊起来，脑海里像是波涛汹涌一般呼啦作响，不一会儿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画面，这一次终于清晰了，那条我和爷爷走过很多次的乡间小路，路边葱郁的大树，绿油油的草地五彩的花朵，童年时代这里就像是花园的地方瞬间填满了我的回忆。
　　一棵树下似乎团着什么东西，我呼吸有些紧促了，越走近越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白色毛发的狐狸！一只受伤的狐狸！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嗓子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声音：“你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我低头看见自己缩小的身子，特别是那双白色的小凉鞋，难道，我梦到过爷爷身边的那个小女孩真的是我自己！？
　　“怎么了，小纯？”——爷爷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看见爷爷慈祥的面容，瞬间对爷爷的思念和愧疚一涌而上，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可爷爷似乎没有看到，只是走过来看到受伤的狐狸，笑着对我说：“它受伤了，我们来帮帮它好不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顺从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小手帕，有些害怕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帮狐狸受伤的右腿包扎好了，抬头看狐狸的那一瞬间，狐狸犀利的眼神让我打了个冷颤，忽然一阵狂风刮来，我捂着头退了好几步，等周围安静下来的时候，发现狐狸不见了，爷爷也不见了。
　　“爷爷！爷爷！”我哭着对四周大喊起来，我知道这是自己做的梦，可是我就是和爷爷几句话，告诉他我好想好想他，哪怕看上几眼都可以。
　　“多轨纯。”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转过身去，脸上还挂着泪珠却被那个人震惊地忘了哭，这个人我见过，我真的见过，因为他的外形很特别，银白色长长的头发，长长的瓜子脸，我印象最深的是他那双细长的眼睛，还有瞳孔，也是银白色的！
　　等等，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认识我？
　　看到我反应他有些不悦，指着我胸口说：“你的护身符，可是我赐予的，你怎么能不记得我了，是不是太无礼了？”
　　“胡说，是我爷爷给我的！”我紧张地捂住了胸口。
　　“我都以这样的形态出现了，你还没想起来？”男人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仍是迷茫地望着他，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嘲似的笑起来：“啧，我自己做过的事都忘了，难为你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他似乎是飘到我跟前来的，我闻到一股熟悉而又特别的香味，只见他用修长的食指在我额头轻轻点了一下，我脑海里哗啦哗啦的一片混响过后突然在一个片段定格，我看见一只银白的狐狸坐在树下，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狐狸呼的一下变成了人，他递给小女孩一枚戒指，长长的瓜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银白的长发柔柔的耷拉着，他温柔得很透彻。
　　“是，是你？”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惊讶之极。
　　“是我……”
　　男人微笑着，画面开始混乱，我像是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看着熟悉的房间，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滴下来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我怎么会忘记，那个我和爷爷救过的小白狐，化作了人形来见我，他送了我一枚狐狸戒指，告诉我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保护我——只是我不知道，只有我能看得见他人形的样子，我告诉父母，他们不信；告诉小伙伴，他们说我是骗子；当爷爷知道了以后，他又惊又喜，对着祖先牌位磕头说是上天开恩终于让我开了慧眼。
　　这样的喜悦没有维持多久，我看到了更多奇怪的东西，它们总是围着我打量我，虽然有小白狐的保护，但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怪异的孩子，我的举动我说的话在他们眼里就像是个神经病，渐渐的我们家开始被人们排斥，父母听完我说的后更是觉得天方夜谭，母亲认为是爷爷把我带坏了，他们天天吵架，我和妹妹看着父母吵得面红耳赤，只能是躲在角落里咬着嘴哭，而爷爷更是懊恼地叹着气，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压抑的可怕，让人喘不过气。
　　我对小白狐说：“我不想再看到妖怪了，我不想爸爸妈妈吵架了，我不想爷爷难过了，你有没有办法让我看不到妖怪了？”
　　小白狐摇摇头，轻轻地抱住我拍着我的头，他的声音温柔地像是拂过水面的清风：“这是注定的事，总有一天你会欣然接受这一切。”
　　然后就有了爷爷送我护身符的事，我想这是那只白狐做的吧，只是为什么后来我对这段往事的失忆，我是真的不明白了。
　　等我情绪稍微冷静了点，我摸着手中的戒指，指甲划过那个名字：
　　“只一……”
　　“我在。”
　　男人的声音突然想起，我惊愕地抬起头，发现他正坐在床上，挑着眉望着我。
　　“啊——”我下意识拿起枕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男人利索地接住枕头，顺势抱在怀里，有些好笑地问：“你都记起来我是谁了，还有必要有这样的反应吗？”
　　“谁叫你突然冒了出来！”我恼羞成怒地朝他大吼，真是被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妖怪吓得快折寿了。
　　“真是好久没见你了，你都长这么大了，你走的时候还是个小丫头呢！”他细长的双眼开始四下里打量我，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在跳舞。
　　“废话，不长大难道是妖怪啊！”我一说完赶紧捂住了嘴，差点忘了我对面的就是个妖怪。
　　他似乎没有生气我的话，笑了笑说：“对啊，妖怪是不会老的，他生成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永远不会变。”
　　我也才仔细注意他的面容，真的和那时见过的脸，没有任何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头发长了些，我心里不禁感叹，妖怪就是好啊，竟然可以长生不老。
　　“对了，那个时候，是你想了办法让我离开这里的么？”
　　“唔？”男人抬起眼看了看我，“我没有做什么，你父母吵架离婚又不是我能掌控的事。”
　　“不，我的意思是，那个护身符。”
　　“是你爷爷求我的。”
　　“我爷爷？”我愣住了，按道理他是看不到这个男人的啊！
　　“他虽然看不见我，他知道我的存在，那天他趁你不在，在这枚戒指面前苦苦哀求，让我想办法让你承受的痛苦少一点，你父母离婚，你要离开这里了，他希望你离开这里后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所以我就做了这个护身符，放在他的枕边，老头和你都是我的恩人，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满足你们的愿望。”
　　“爷爷……”我心里像是被什么拧了一下，痛的厉害。
　　“其实你爷爷很后悔让你看到了妖怪，他一生都在琢磨这件事，想了那么多法子竟然让你看到了妖怪，可到底他还是看不到，于是他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弥补这个过错，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你远离这里。”
　　“爷爷好傻，看到了就是看到了，离不离开这里又有什么用呢？”我又气又笑地擦着眼泪，真的觉得爷爷真的是急糊涂了怎么会有这么笨的想法。
　　“你还是不懂你爷爷的付出，他用过很多办法，这个屋子里他布下了很多结界，虽然都是半吊子，但还是抵挡了很多妖怪，然后他想也许城里不会有这些东西，所以执意让你离开这里，我想你父母离婚，你爷爷也从中作了手脚吧！”
　　“啊？”我愣住了“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恨你爷爷，他让你看到妖怪，教会了你一些没有常理的东西，而又在最后不得不拆散你的父母，和你的妹妹……”
　　“是埋怨过爷爷，可是现在都明白了，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他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人，认定了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拦得了他。”
　　“那就好……”男人长长地吐了口气“你走之后我就一直陪着他和你妹妹，尽管他们看不到我，我还是守在这个老房子里，这也是我为你爷爷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们都看不到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我说过了，你和他是我的恩人。”
　　“你是来报恩的？”
　　“不然是来干嘛的，从保护你开始，就是在报恩。”
　　“那，现在你可以走了。”
　　“啊？”男人不解地望着我“什么意思？”
　　“爷爷已经不在了，我也习惯了看见妖怪的生活，你为了报恩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不会觉得孤独么？”
　　“对于妖怪来说，不存在这种生活方式。”
　　“难道你还想继续保护我？”
　　“你不是被下了诅咒吗？老头不在了，你现在是我最大的恩人，我能离开吗？”
　　“喂，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保护好小透？”我一下子火了，到处找东西砸他。
　　“谁知道她会折腾那些阵法啊？再说了她又不是我的恩人，我哪能管她那么多事啊？”
　　“你你你！”我顺手把戒指砸了过去“她是我妹妹，我们都是爷爷的孙女，她怎么能不算是你的恩人！你怎么就不能保护她了？”
　　“哎，是她自己招来的妖怪，能赖我吗——你，你别随便扔这个戒指行吗？”
　　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把戒指递给我，我没好气地接过来，还是很不高兴地问：“那你有什么办法没？你能找到这个妖怪吗？”
　　“你这是在求我吗？”
　　“喂，对你的恩人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别喂喂喂的了，我有名字，我叫只一。”
　　“别转移话题，你口口声声说报恩，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你得帮我找出那个妖怪！”
　　只一挺不耐烦的望了我一眼：“啧，真是的，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恩人，记得你小时候很可爱的啊，还说最喜欢我了。”
　　“你——”我脸都红了，耳朵根都在发烧“小孩子的话你也当真啊！”
　　“唉，真是的，为什么人类会长大呢，一直就是那样该多好。”只一摇摇头一副失望无奈的样子，看得我想狠狠揍他一顿。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好好好，知道了，我尽力就是的，我可先说清楚了，我只能是尽力找出那个家伙，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我就不能保证了，但我会保护好你的。”
　　只一说完这些话就消失了，房间突然变得很安静，我情绪冷静下来有种错觉刚才发生的事是在做梦，但是空气里残留的香味和刚才他坐过的地方凹下去的痕迹，很冲击地告诉我，小时候那个经常在我身边跑来跑去的小白狐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而我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件事也都是因他而起。
　　突然对他产生一股莫名的厌恶感，尽管在我的记忆中，他总是干净的笑容温柔的声音，可是这一刻我只有对他的厌恶，可是我真的会恨他吗？毕竟爷爷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一直陪在身边 ——啊，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啊！
　　就在我挣扎这种矛盾的情绪时，听见有人在啪啪啪地敲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