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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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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桌上的时候,施菀忽然想起了苏隐容。
只是这一刻,苏隐容无暇想她。
苏隐容在南溪村。
因为他在找苏隐眉。
已经九天了!怎么连她的影子都寻不到?会不会……呸!怎么会有事呢,不会有事的……
他努力地说服自己相信中国的治安。
“嗨。”这娇滴滴的声音有些熟悉。
苏隐容抬眼看去,在眼神触及那人时,他脸上的神情忽然有些尴尬。
“隐容,你脸色看上去不大好呦。”那人吃吃一笑,伸出手指,轻轻地在苏隐容脸上刮了刮。
他手指修长。
他面容白皙。
他就是翎陌。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能认出你吧?”翎陌嘻嘻一笑,“我可是会记得每一个负了我的男人哦。”
苏隐容挑眉,“负了你?!喂,是你自己缠着我的。请你弄清楚好不好,我是男人,我没有任何特殊嗜好!”
翎陌叹了口气,叹息声温柔得如同娇嫩的花瓣,“我差点忘了这一点呢……”
苏隐容有些吃惊地看着翎陌跑开了。脚步仓皇。
翎陌想起了一些事。
他记得很清楚,那发生在半个月前。
一个没有风的夜。那时的他坐在路边,抬头的时候,看见黯淡的天。
有个很年轻的男子在他身边坐下,静静地点燃了一支烟。
那人便是苏隐容。
翎陌侧过头,“给我一支,好么?”
苏隐容给了他一支烟,并为他点燃。
那是翎陌第一次吸烟。
“咳、咳……”他被呛到了,细长的眉毛不由皱起,“咳……”
苏隐容一手夺过他手中的烟,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笑道:“我说兄弟,不会吸烟的话就别试了……”
翎陌看着苏隐容,他忽然发现,尽管苏隐容笑得轻佻,但那丝笑意里竟似有温暖的光。
他忽然哭了出来。
苏隐容递来一张面巾纸,挑眉笑道:“我说兄弟,你被你马子甩了啊?没事,女人多的是。我告诉你啊,男人嘛,烟尽管吸,妞尽管泡……”
翎陌接过面巾纸,上面有淡淡的清香。
次日,翎陌找到了苏隐容。
“呦,兄弟,是你啊。”苏隐容斜倚在门边,笑。
“你知道昨天……我干么要哭么?”翎陌的手绞着衣角,问。
“为什么?”苏隐容随口问了一句。
“因为……我喜欢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婚了。”翎陌低着头,脸色白了一白。
“哦。敢情你玩的是……那啥,gay啊。”苏隐容无可无不可地说了一句,脸上是不以为然的神情。
“我想问你的是……”翎陌半抬起头,却又迅速地将头低下,后半句话在喉间徘徊。
“问啊,吞吞吐吐干什么。”苏隐容侧着头,笑着看他。
“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终于,他抬起头,红霞满面地说。
“啊?”苏隐容微讶,“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待我很好。我现在只想……嗯……只是想找个待我好的人,陪我一起过日子……”他满怀希望地看着苏隐容,眼神清澈如同水晶。
“那个啥……虽然你长得像女人,可我还是喜欢真正的妞儿……你另请高明吧。”苏隐容嘴角虽还含笑,但眼中的神色明显一正,道。
另请高明。
请不到了请不到了。没有另外的“高明”。没有。
翎陌绝望地转身,眼中的水晶在刹那间碎裂,碎成一地的清绝。
他攥着衣角,想,没关系的,我努力,也许还有希望……
第三日,他去找他。看见他倚红偎翠、容光焕发。
第四日,他去找他。看见他与人斗殴、神情轻佻。
第五日,他去找他。却……没有看见他。
听他的兄弟说,容哥和他表姐一家渡假去了。
翎陌想,那我去他渡假的地方找他。
于是他用了隐身术,一直在他的远处凝望着他。
可他看见苏隐容在一个女的唇边呵着气,小心翼翼。
他还看见,苏隐容将自己的唇角烫伤,失魂落魄。
翎陌恨。
因为他觉得苏隐容可以待自己很好。可苏隐容不愿给——而他分明给得起。
翎陌惨笑,去了子安花阁。
郁子安和他,皆是留在人间的天神。但郁子安和他不同。她是为了寻找各种花卉,而他,却是因了那些……男人。
他想如郁子安那样,活得安逸,却始终无法舍下对人间情爱的渴求。
“子安姐姐出去了。”一名少女淡淡地道。
翎陌知道,她名唤“玉壶”。
“帮我买些酒来。”
“好。”玉壶应了一声,脸上神情依旧淡淡的。
然后,她捧着酒出现,站在他的面前。
翎陌不会喝酒,正如他不会吸烟。
所以他很快就醉了。
模糊中,有人用手背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冰凉的手背竟给他温柔的触感。他开始哭,眼泪咸涩。
有人轻叹了一声,他却在那叹息里听不到任何悲切焦急之意,仿佛,那人只是为了叹息而叹息。那人取了手帕,将他脸上的泪逐一拭去。动作轻柔。
翎陌努力地睁开眼,看见的是玉壶的脸。脸上冰霜未化,泠泠清清。
醒来的时候,翎陌想了好多。他觉得,男人是真的不可靠了。他想找一个安静的女人,好好过日子。
安静的女人……像玉壶那样的。
南溪村。
翎陌从一大堆往昔的回忆中挣扎出来,唇角微扬,形成一个冰冷的弧度。
“真是有趣呢……苏隐容,苏隐眉还有施菀,这些人都串到一起了。这样,作弄起来岂非更有趣么?”他轻轻拍手,“而且,那个时候,玉壶就不会死了……”
他愿意的。
不择手段,只为那一刻的温存。
他要捉住。捉住他此后的……幸福。
“苏隐容决计不会想到,他妹妹现在在我手上呢……”
想到苏隐眉,他笑意越发妩媚,弹指,一道红光自指尖弹出,推开了一道门。
门内,冰霜正惨凄。
翎陌翩然行至中央,红袖一招,“叮”的一声脆响,一具水晶制成的棺木自地底缓缓升起。
“姓苏的小娃子,戏就要上场喽。”
棺中睡着一人,白裙,黑发,睫毛安然地垂了下来。
赫然便是苏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