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 Potter Broken Heart 碎裂的心》Tingi

3、下

　　<红豆>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 ，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可能从此以后 ，学会珍惜 ，天长和地久

　　哈利再见米洛儿是一个月后的深夜. 那天晚上, 他乘荣恩熟睡、妙丽不在身旁噜苏之时, 趁机披着隐形斗蓬溜出城堡, 带着一束普通不过的野花, 来到天狼星的墓前, 赫见米洛儿坐在那边拿着湿毛巾轻轻地擦拭沾了尘灰的牌碑.

　　「啊……芦小姐.」哈利显得有点踌躇忐忑, 笨手笨脚的放下鲜花, 瞥见米洛儿黑绢般的长发添了两三根银白, 随风飘逸.

　　「哈利? 别太拘紧, 叫我米洛儿就好.」她转过头来, 微微的一笑. 依旧年轻秀丽的娇美脸庞, 却是太苍白, 十几年的惆怅终既还是留了痕. 哈利记得在邓不利多的储思盘里看到的她, 活力＋足, 即使跟天狼星吵架呕气吵的凶了, 仍然那么的活泼.「我很高兴能见你.」她的笑容藏着不可抹拭的怠倦悲伤, 却也是努力的笑着.

　　「很高兴见到我?」哈利看着她慢慢挥动魔杖变走水桶和毛巾, 愣愣的开口.「为甚么? 是我害死了天狼星, 难道妳不怨恨我吗?」

　　「为甚么要恨你? 你不是误会天狼星被佛地魔掳了, 不惜一切的去救吗?」米洛儿轻笑道:「而且, 我从不觉得是你害死了他.」

　　哈利默视泥地, 两人互不作声好久, 没有眼神的交流. 凉风诩诩地吹, 米洛儿倚着另一块墓牌坐下来恺视天狼星的名字, 空气弥漫着难受的尴尬, 静的彷似除了微弱的呼吸声和风声外, 甚么都不复存在. 流逝的就像天狼星留不住的生命. 最终还是哈利耐不住气氛沉重, 先行打开话匣子:「我借用了邓不利多教授的储思盘, 看到18年前的事……妳待天狼星真好.」

　　「18年前啊……」米洛儿梦呓似的喃喃自语, 外围是死寂的风, 发黄的枯叶轻轻托着死静无魂似的清冷嗓音, 听的哈利机伶伶打个寒颤.「好遥远的事. 他死了, 我也变老了, 当年的很多人都不在了……」

　　哈利的目光移鸮o渐渐漂白的发鬓上, 他几乎能确定一个月前她的头发还是黑得发亮, 尽管悲伤疲惫, 尽管承受打击, 但花样年华的她, 没权利在光滑的眼肌旁添两丝皱纹.

　　突然鼻子一阵酸涩, 想哭的感觉又来了. 他不敢哭, 她没哭, 他也不可以哭.

　　「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米洛儿向哈利报以一笑, 也许是错觉, 但哈利似乎看见她玄色的眼瞳跟天狼星的影子重迭起来.「当时我们都很年轻, 容易激动, 容易高兴, 动辄大笑, 胡闹更是家常便饭. 每逢詹姆赢了魁地奇的比赛, 我们就有一场闹的. 打败雷文克劳或赫夫帕夫倒没甚么, 不过在交谊厅里痛饮吃玩庆祝一番, 看看詹姆表现抓金探子的绝技. 但要是胜了史莱哲林, 我们就多一点额外的欢乐.」她眨眨眼睛,调皮的续说下去道:「我会在走廊扔个飞力博士神奇水燃烟火, 制造混乱, 阻止教授们前来营救史莱哲林的学生, 天狼星和詹姆趁这个时候在史莱哲林的门前点放屎炸弹. 你知道, 他们懂的比我多, 我真的搞不懂为甚么他们放的屎炸弹能潜进史莱哲林的交谊厅里才爆炸, 当时只顾笑没问他, 现在恨不得把他从地底挖出来问个清楚.」

　　她格格一笑, 彷佛回到盈盈十六的少女时代, 那时候天狼星还是活得好好的.「最后一年, 我最难忘了. 那年赛佛勒斯进了魁地奇球队, 担任搜捕手, 跟詹姆对抗. 他自然比不上你爸, 当詹姆在石内ト鼻子底下抢走金探子时, 天狼星乐坏了. 他抱着詹姆大叫大笑, 当时谁都很高兴, 谁都在笑. 而我看见天狼星那剎间的笑颜, 我就认定是他, 我认定我是要跟这个人渡过一辈子的.」

　　哈利愣愣的呆望着她, 手脚不知该放在那里才好, 只恨不得米洛儿看不见他, 也期望自己看不见米洛儿. 然而他还是看到她渐渐转红的眼睛溢满了泪, 眉头抽搐着, 还急忙掩着鼻嘴避免哭出声来……

　　「可是他死了.」米洛儿拨掉挂在脸上的珠泪, 伤感的浅浅一道水痕, 肩旁微微轻抖, 绝望的眼神, 绝望的口吻.「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他, 只是做梦也想不到, 我找到的竟是他的墓碑, 甚至连尸体也没机会看上一眼.」

　　哈利不忍再听,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打断她的话:「不要再说了.」

　　「再说也于事无补, 我知道的. 哭得再惨, 他也不会回来. 这些事实, 我不是意识不到.」米洛儿握着哈利的手, 微微宽颜着.「而且你也受够了.」哈利感受到她冷的瘦的不像活人的手, 小心翼翼地颤抖着. 也许他能意会为甚么天狼星会喜欢上她, 她是那么的娇弱, 那么的忏惫, 如风中无根的垂柳. 连哈利也恨不得立刻长高几寸, 给她个肩膀歇歇.「我不是这种意思, 只是……天狼星一定不忍看见妳伤心.」

　　米洛儿瞪大眼睛注视他, 那种深沉的悲哀, 路平目睹过的悲哀, 事隔一月, 哈利也在她的脸上读到了. 他像又见到天狼星倒进那道拱门中回不来的一夜, 那心痛得彷似被撕开来的感觉, 慢慢再蚕食他的心.

　　「他不忍……他……」米洛儿摀着了嘴, 说不下去, 眼里都是湿润刺痛感.「他要是不忍, 怎么都不来见我一面? 我不奢求他活过来, 但……为甚么连幽灵都不让我见? 他……我」

　　「就是因为不忍, 所以天狼星才决定不来找妳!」哈利把她的手从嘴上摘下, 紧紧握在掌心, 用力的使米洛儿疼痛, 口吻是那么地激动, 泪盈于睫, 两颗明珠似的水霞围着眼棂转, 却迟迟不下.「即使他回来了, 对我们有甚么好? 相对着默言, 妳哭了他不能安慰, 他待着但妳不能拥抱, 我们只会更伤心!」他忍不住举手擦去扰人的眼泪, 道:
　　「他只是不忍心看见我们为他的死难过, 反正他是不能复生了, 妳说, 要是真的见到天狼星的灵魂, 妳想跟他说甚么? 我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们待在九月的墓风下, 凝视天边一颗殒落的星, 天狼星

　　他默语, 她无言, 一起淌泪, 未知已寒尸骨是否同泣

　　深藏在百尺泥地下的伤悲, 他没说话, 她也不说话, 九月的风, 啸啸的响, 早已诉尽泪水. 凭一把瑟缩的南风, 把他要说的、她想说的, 都带给在彼之岸的天狼星.

　　这＋六年来她朝思夜想的牵念, 他懂, 在彼之方.

　　米洛儿怔怔恺视抽泣的哈利, 慢慢的搂着他, 轻拍他的背, 道:「哈利, 我说不出我为你感到多么的骄傲, 你很了不起. 真的, 哈利, 即使事前天狼星知道自己会死, 他仍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你, 所以你不必内疚、感伤, 相信我, 天狼星在乎你的快乐超过一切, 要是他看到你哭泣, 他一定不能安息.」

　　她的手是冷的, 她的怀抱也是冷的, 她的心更是寒冷. 哈利伏在她的肩膀久久不能自己. 受伤害最深的人是她, 肇事者是他, 然而谁都安慰着他、呵护着他.

　　「不要再哭了, 哈利.」米洛儿慢慢把他从怀里拉开来, 细细端详他哭脏了的脸, 一面慈爱, 道:「你要活得好一点, 知道吗? 比作这个, 打倒佛地魔实在不算甚么. 相信我, 詹姆和莉莉去世前想到的绝不是你会打败佛地魔, 为他们复仇, 风风光光地接受万人景仰. 他们只希望你能活下去, 高高兴兴地渡过你的每一天. 而天狼星, 他绝对不能忍受你难过, 你这样的哭, 说不定会把他给哭醒过来.」

　　哈利噗哧一笑, 擦擦眼泪, 道:「这样不是如妳所愿吗?」

　　「对呀, 哭醒了他最好.」米洛儿扬扬嘴梢, 想勉强的笑却不成功, 目光柔柔地注视他的闪电疤痕.「你非要活得好不可, 哈利, 疼爱你的人太多, 你断不能辜负他们. 打倒佛地魔不是你的使命, 你的使命是代那些为你牺性的人活下去.」

　　「代他们活着……?」哈利凝视米洛儿雪白憔悴的俏脸, 她更美了, 绽放圣洁的光辉. 即使不明白她的话中意, 但他愿意聆听.「我不明白.」

　　「花谢了, 花会开得更美. 人死了, 他会活在你的心里.」米洛儿教哈利闭上眼睛, 低声道:「你试试窥看你的心, 看得见天狼星吗?」她执握着他的手, 道:「他就在你的心坎里.」

　　哈利阖上眼睛, 一片漆黑不见五指中, 天狼星俊朗的音容笑貌栩栩如生. 他猛地张开眼睛, 看见米洛儿沿颊流荡的几颗泪珠, 立刻把满腔说话都回吞到肚子里.「抱歉, 我吓到你了.」米洛儿擦擦泪水, 笑道:「要学习习惯他不在了, 还是有点不容易.」

　　「可是我们都必须习惯.」哈利静静的道.

　　米洛儿微微一笑, 顿显苍桑.「会的, 有朝一日, 我们睡醒张开眼来, 不用再为逝去的人心伤难过.」她凑过身去在哈利的闪电疤痕上轻吻一记, 俨如最后的祝福.「再见, 哈利.」

　　「妳要去那里?」哈利喊住了她, 紧紧盯着她快将被月潮银影淹没的背影.

　　「我要回去麻瓜的世界.」米洛儿回头道:「我本来就是一个误闯到魔法世界的人, 我早该回去, 只是割舍不下. 现在一切的结束了, 我应该回去.」她顿一顿, 道:「答应我, 哈利, 活得快乐点.」

　　她没再说甚么, 他也不想挽留, 就这样看着她消失离去.

　　月潮如银夜, 鸟轻啼, 偌静荒山凉, 蓬断而草枯, 树影寥落.

　　好梦留人醉, 夜过也, 阴风未静, 晨灯先灭.

　　昨天是月圆夜, 哈利站在路平的病床前, 凝视他刚从狼人状态恢复过来的衰白倦容, 旁边是18年前詹姆、天狼星、彼得、路平自己和莉莉、米洛儿的合照, 他们都在挥手展笑.

　　「米洛儿走了.」哈利淡淡说道, 一边努力佯装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一边扭干冷湿的毛巾, 敷在路平浅青色的高额上.「她还会不会回来?」他小小声的刺探着, 低若耳闻, 却又无比清晰的, 一字接一字钻进路平耳里.

　　路平凝视着灰白色的天花板, 属于古老贵族布莱克家的墙壁, 上边的一灯如豆飞绕着几只白蛾；伸手抚抚干净洁白的床褥, 那是天狼星待过的地方, 还残留属于他的气味. 这里的一切, 都还充满着天狼星的影子, 无处不是.

　　要是米洛儿来了, 情何以堪?

　　「她不会回来.」

　　路平闭上眼睛, 长吁一口气, 咸涩的眼泪沿脸淌, 渗到柔软的白发里. 哈利紧抿嘴巴, 她不回来, 她要离开属于天狼星的世界, 她也要化作他的人生里一颗流闪过去的殒星, 不肯停留. 他伏在路平的胸口上, 让他的手抚摸自己被风吹冷的硬发.

　　「答应我, 哈利, 活得快乐点.」

　　他记紧了这句临别赠词, 为那些已牺性的人-----为天狼星, 宽颜而活.

　　即使心痛难耐, 我仍记紧你活在我的心中, 为我守护.

　　天狼星, 你还记得18年前在尖叫屋檐下的一吻吗? 在彼之方的你也许在这个时候, 跟我一样, 伸指抚抚柔软的嘴唇, 认着这残旧的标志, 作为来生相见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