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gl）》盛世•灵人

57、第五十七章 变

　　叶悦走了，像一道风似的离开了医院，临走前依旧是客气地将仍在装睡的林梦梵拜托给陈小姐照顾。作为对“麻烦”这个词地回礼，陈萱曦也很是理所当然地反击，照顾她是我的义务，不需要任何人的拜托。

　　等人抬腿一走，病床上似长了钉子，刺得林梦梵浑身都不舒服，当下欲拔了管子就走，奈何身子不济又重重摔回到了床上。陈小姐倒是很能够理解她憎恶医院的情绪，只这一次由不得她任性。

　　“你若不想，不住在这儿也行，不过出院前我会给你安排好其他医院，总要做个全身检查才好叫我安心，我可不想和一只病猫共度余生，你知道的，我是不会照顾人！”女人的温柔软语最是有效，即便是同为女人也无法抵抗这温柔的威胁，林姑娘只得妥协，当即便蒙着被子“呜呜呜”得嘟囔起来。

　　“知道你不想欠她人情，那就不欠，交给我就好！”陈小姐拍拍自己的包，她指得是医药费，林梦梵的确是不想欠叶悦什么，突然而至的亲情叫她措手不及，所以不知该如何面对，能怪她在自己软弱无力的时刻抛弃自己吗？不能吧，那样的情况就算换作她林梦梵，她也不敢保证是否不会与叶悦做出同样的选择。

　　陈萱曦听完她的故事倒很能理解叶夫人当时的处境，毕竟人是自私排他的动物，纵然是父母与子女之间都未必能做到大爱无私，更何况相处不久的姐妹，只不过当年扔下终究是她陈萱曦的爱人，所以不可原谅。

　　或许是受了嘱托，洋鬼子医生每隔一个钟头便会来巡房一次，尽管得了关照但林梦梵的病情并未因此有所好转，反而烧得愈发严重，连她自己都不禁感叹大概是太久没有生病了，所以这次病毒特别眷顾。

　　傍晚的时候，王艾达和叶晟楠拎着果然，抱着花一同出现在病房门口，皆是穿着黑色的小制服，一副“白骨精”的打扮，一看便是刚从“战场”下来，两人在哪儿都能开架，就为了谁先进门，也能吵上半天，就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孩子？的确如今叶晟楠对于林梦梵而言不再只是一个朋友，而是有一部分相同血缘的晚辈，早先那点抵触的情绪也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消融，如果说她还不知道怎样去面对叶悦，那么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甥女应该更多份亲近吧！

　　相比叶晟楠却没有半点别扭，依旧是小林，小林的叫，倒是王律师知晓了前因后果偶尔会故作亲昵地搂着叶小姐的脖子调侃，“乖，叶小朋友，叫一声阿姨来听听！”直气的叶律师蹬脚。

　　待两个小冤家离开以后，吵闹的房间才安静下来，两人才有时间吃饭，病号饭原是简单的清粥白菜，不过因为要特殊病人自然有特殊的照顾，主食依然是粥但是多了不少名贵的佐料，更为重要的是还是陈小姐亲手喂得，最难消受美人恩，即便是病着，那也是快乐至极。

　　望着那美丽的侧脸，不禁呢喃道，“如果能把你的美丽永远留存下来就好了！”

　　“你还真是个贪心的家伙！”陈萱曦嗤笑，心里尽是甜蜜，那样的甜蜜却在手机铃声中戛然而止。林梦梵见她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就是不接，心知是谁，当即咳嗽一声，挑眉示意她接，天底下能让陈小姐如此为难的除了陈家老太爷恐怕没有第二人了。

　　果然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狮子吼，虽然陈总的手机不似山寨机外放功能那般强大，但是老爷子的浑厚嗓音还是听到了林梦梵的耳里，可见是气极了。也难怪他老人家会生气，老头近些年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眼看闺女也成家了，交权的心就愈发迫切，在老奸商的规划里，今年最多明年就该把整个公司交到这个唯一的女儿手里，原本陈萱曦也是按着他的计划兢兢业业地朝着陈氏掌门人努力，可最近他这个听话的乖女好像出了些状况，不仅工作频频出状况，还时不时地翘班，精明的老狐狸嗅出了一丝异常，必须在发酵前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爸，有个订单出了点问题，所以我才过来看看得……恩？之前在飞机上，不方便接，现在？在酒店呢，已经安顿好了，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过一两天我就能回去，您放心吧……”

　　林梦梵听着，心里不免难过，陈萱曦是为了自己才同家人撒谎的，人家陈总一下午的电话就未停过，可是为了照顾她这个病人愣是一个都没接，这回要不是她爹怕也是不会接的。

　　爱的时间长了，占有对方的心思就更为强烈了，这世上的爱情从来就没有无私的，如果有，不是爱得不够深就是根本不爱。在这一点上，林梦梵不是圣人，她爱陈萱曦，自然也希望陈萱曦能回报她相等的爱，没有人希望自己永远排在工作、公司之后。尤其是在自己生病、最脆弱的时刻，她希望有爱人能陪在自己身旁，就算她嘴里说着，你去吧，我可以照顾自己，但那都不是自己的心里话。

　　躺在床上，此刻爱人就在自己的枕边，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清香，那是独属于陈萱曦的味道。林梦梵侧着脸看向身侧已经熟睡的女人，真想就这么一睡睡到白发齐眉，不用选择，没有痛苦，哪怕再也醒不了也是愉悦的……

　　然而现实并没有梦境来得那么美好，一觉醒来，一切都在悄悄发生着改变，若是能够预知后事，林梦梵只怕真要感叹一句，但愿长睡不愿醒！

　　林梦梵在医院呆了两天，陈大小姐也像个跟班似的在她身旁照料了两天，虽不至于为伊消得人憔悴，那也算是衣带渐宽终不悔吧！待人恢复了精神头，陈总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几日的积压，文件早已堆满了她的办公桌。

　　陈小姐白天忙着处理公务，晚上还一天不落地去林公馆陪那一大一小，有时王律师看不过眼也会调笑她一番，每每此时陈萱曦就会答，“有什么办法，人家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听着委屈，实则都快要腻死人了。

　　“肉麻！”任是王律师心里强大，也只能抱着双臂做哆嗦状。

　　就这么连轴转了一个礼拜，陈总才算空闲下来，林梦梵约了她晚上吃饭，听说她公司附近的意大利餐厅推出了一个新的家庭套餐不错，尤其是那个儿童套餐，她想带着朵朵去试试，三个人的约会，不是第一次了，陈萱曦自然是同意的，两人约好时间，由林姑娘先去点餐，陈小姐随后就到。

　　岂知餐还没来得及点，陈小姐就打来电话，说是老陈让她回家吃饭，陈萱曦一通宝贝，亲亲乱哄，把林梦梵哄得心花怒放得，再说也不能真跟个老头抢闺女不是，随即点头恩准了，只她不愿食言于孩子依旧带着朵朵去那家餐厅吃了据说超好吃得家庭套餐。

　　吃完晚饭带孩子回家，再到酒吧转了一圈，已是凌晨，她给陈小姐打电话，询问是否过来过夜，可是手机关机，听着移动客服温柔的声音，林梦梵怔愣了好一阵，自打两人在一起，据她所知陈萱曦的私人电话就没关过，她生得那场不大不小的感冒后，更是如此，看着手机屏上的屏保画面，林梦梵心中划过一丝不安。

　　而这种不安在第二天得到了应证，大小姐的手机依旧不通，是彻底失联了。

　　林梦梵无法只得找小简，然而连小简都不知道陈总的去向，只知道一大早陈董事长一早来了公司，将陈总手头的活都分派给了其他几个副总，外人问起，说是陈小姐病了，需要休息一阵，至于这个假期是多久谁也不知道，现今公司上下都在猜测陈小姐是不是怀上了，在家保胎呢！

　　闻言，林姑娘越发担心，陈萱曦有没有病她最清楚，至于怀孕，自己要有那功能，兴许陈总早该是孩儿她娘了！

　　时光倒退回到陈小姐应召回家的当晚，那一夜月黑风高，陈家的气压很低沉。饭桌上陈家父女两人，各占东、西两头，老爷子黑沉着脸不发一言，陈萱曦低着头剥虾壳，打她一进门就明白今次必是鸿门宴无疑，所以此翻装作老僧入定的模样也不过是打着敌不动，我不动的主意。

　　“吃饱了，你吃完就上书房，我有话要问你！”老爷子说完便拄着拐杖，蹬蹬蹬得上了二楼，陈小姐道了声知道了，头也未抬，只专注着手里的大虾子，等听不到脚步声才抬眼看向对面的餐碟，满满一碗饭，连个尖儿都没少，估计她爸是一口没吃下去，可见不是吃饱了，而是气饱了，能让老头动气的屈指可数，陈萱曦心中有数，吃完最后一个虾子，慢悠悠地净完手，才像赴死一般一步一步走向书房。

　　陈老爷平时打太极打惯了，对自己家的丫头也用起了迂回的战术，先是问了一下公司的近况，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上次那批“出问题”的订单上。订单一事不假，却没严重到要陈总亲自去跑一趟的程度，陈萱曦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避重就轻就是不愿招供。

　　老爷子见闺女负隅顽抗，死不悔改，当即也没了耐心，拍着桌子吼道，“小曦，我教你做人，教你做事，什么时候教过你对自己亲爹撒谎了？你说你飞到分公司去处理了，可是那天所有的航班都没有你陈萱曦的名字，你告诉我你是怎么飞得，怎么出得城？”

　　老爷子步步紧逼，显然是有备而来，陈萱曦不知他掌握了多少，又心知若是自己贸然坦白绝迹不会有何好下场，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周旋，“爸，那天我确实没有出城，因为我有一点私事要处理……”

　　“私事？”苍老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所说的私事就是这个人吗？”说完一个黄色的档案袋扔到陈小姐的面前，几张照片随之掉了出来。陈萱曦看了眼，当即煞白了脸，“爸，你找人跟踪我？”

　　相片上的主角不用说，想必大家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是陈、林二人，也不是什么特别亲密的照片，无非是挽着胳膊，搭个肩什么的，这在闺蜜之间实属平常，精明如陈萱曦完全可以来个抵死不认，只是照片拍摄的时间跨度之长，远远超乎她的想象。最远可以追溯到她们刚刚交往的那段日子，最近竟然是三天前她同林梦梵一起去超市买菜的情景。

　　陈萱曦瞧着那些照片，只觉得背后一阵冰凉，原来她们身后一直跟着只“眼睛”，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

　　“跟踪？”陈启梁冷哼一声，“我倒是没有想到我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会做出这么有辱门风的事！若不是我，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早就登在八卦杂志上，也就轮不到你今天对我吹胡子瞪眼的了！”

　　在连续听到老爷子嘴里蹦出的“有辱门风”和“不堪入目”两个词后，陈萱曦原本还强撑着淡然的脸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原来在父亲眼里我竟是如此，那么事情已然这般，您说我该怎么办呢？”陈萱曦笑，尽量将语调说得合缓些，就连她老爹也只以为是闺女服软了，丝毫没有听出其中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来。

　　“这个还要我来教你怎么办吗？我不管你和这个人之前是什么关系，从现在起马上同她断绝一切往来，你丢得起那个人，我还要这张老脸呢！”

　　说到气愤处老爷子不仅手抖若筛糠，连脸都涨得通红，若是放在平时以陈小姐的细心必能看得出来，进而安抚一番，事情也许就能含糊过去，可大小姐蓄积了二十多年的叛逆因子似乎都要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似得，压根没打算对他爹使出自己惯用得阴逢阳违的计量。

　　“爸爸这次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打从我和她在一起那天就没想过会放手，昨晚我还在那人的耳边说着一生一世不相离的情话，今天您就要我同她断绝来往，您觉得您的女儿会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