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雨天rainy

97、094妒火

　　他们很快离开了席尔梅斯的家。李玉涵给了斯特林最后的面子，没有在白蔷薇庄园跟他翻脸，也没有给他十足的难看。她推说身体不舒服，话没多说几句就走了。
　　一路上，李玉涵一句话也没有跟斯特林讲。她心里憋着一团火，几不曾把自己烧死，不，就算要烧死，也要连带着把面前这个混账男人烧成焦炭。
　　她也想忍，也想咽下这口气，但是这团怒火就始终从她胸腹烧到她喉咙口，压制下去，又烧上来。
　　斯特林偷瞄李玉涵的脸色，把她带回了自己办公室。
　　“……我给你烧点水。”斯特林想，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跟李玉涵说明。可是他自己心里也冤枉，那么多暗示这女人就是视而不见，说过不止一次，她就是毫无知觉，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觉得两人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但凡她要出去打听一点，就能知道，这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她毫不关心。
　　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是未婚夫妻，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你不用忙活，”李玉涵气地连声音都变了，说话音又尖又高，“我本来以为是自作多情，居然是tmd的移情别恋！！！”
　　斯特林那段真爱，她可一丝一秒也没忘记，现在更是如鲠在喉！搞半天不是她死皮赖脸地巴着人不放，而是有人出轨。她气得脑袋都糊涂了，此时也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她只觉得这种欺骗闻所未闻，一团火气就从嘴里直接喷了出来。
　　“这么重要的事，你瞒着我，一个字也没没有对我讲。看着我被人当猴子围观很有趣是不是！啊说起来，你私心里就是想保留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最好，生怕有多余的感情负担，我说，那你他娘地屁股擦不干净算是怎么回事！？要寻真爱没人拦你，藏着掖着算是哪门子事！”
　　李玉涵开头还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骂到后来完全不假思索，就连办公室外的哈勃克、迪兰都听到她的怒吼声。
　　斯特林站在办公桌后面，一句也不敢反驳，他知道李玉涵正在气头上，想着等她火气过去了再开口。
　　“一屁股烂账擦不干净！这剩王八我可不做！”
　　李玉涵正要滔滔不绝地骂下去，突然胸口一滞，感觉就像心中卡进去什么停滞了一下。“……”她顿了顿，手不由自主地按在胸口，耳边开始嗡嗡响，连眼前的光景也有些扭曲起来……周遭的所有看在她眼中都出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扭曲感。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在你身边，你的心里却装着别人。
　　她微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身，一边喘气一边挪步子，不行，她得赶快离开这。
　　李玉涵走出斯特林办公室，朝着走廊拐弯处的公用电话处移动。在李玉涵眼前，人影憧憧……不行，要快些。
　　璀璨，璀璨，你快来，快来……
　　她挪步到电话旁，刚拎起话筒，颤抖着指间拨了几个号，就站立不稳，倒了下去。
　　座机被电话线拉着，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斯特林因为一直低着头，最开始没有注意到李玉涵骂到一半径直就出去了。听到外面的响声和人群“快叫救护车”，才知道出了事。他跑出去看到的，是李玉涵睁着眼睛倒在地上。梅菲尔和迪兰正打算扶她，她手中一直攥着电话筒，梅菲尔怎么也拿不下来。
　　李玉涵这个时候还没有完全昏厥，口中反复重复着：“……师父……师父救我……”
　　她受了伤害，受了很重的伤害。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打算听哪个？”
　　李玉涵终于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璀璨正站在她的床边，嬉皮笑脸地问她。李玉涵此时觉得还是有些晕眩，一面慢慢坐起，一面环顾四周。
　　“好消息就是，你多日伪装心脏病，现在医疗记录上终于有一条心疗科的记录了。坏消息就是，你突发性心脏病。”
　　李玉涵冷笑一声，慢慢从床上坐起，自己摸索着把手上的输液管拔了。“涵涵……”璀璨看着她这一举动，血从针孔流出，沾染在白色的床单上。
　　“没事，”李玉涵用手指按住泛青的针孔，“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嗯，医生也说你是情绪过于激动，又急火攻心，然后就，就晕了。”璀璨小心地斟酌着词，在床边坐下来。“斯特林将军给我挂电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
　　李玉涵低着头，突而又抬起，“你知不知道其实他是‘她’的未婚夫。”
　　“知道，”璀璨突而敛了笑容，“就在刚才，他作为你的入院家属签了字。”
　　闻言，李玉涵露出一丝释然，“原来你也不知道。”
　　“涵涵，”璀璨说道，“这件事是我不好，我太过于自信，完全没有想到要打听一下。想当然就以为是情侣的关系，没想到居然已经是未婚夫妻了。这次我真是太自大了。”
　　“不关你的事，”李玉涵说：“他根本没打算承认。他是从一开始就真心打算瞒着这件事的。”
　　瞒着他已经被婚约绑定的事实。至于为了什么，李玉涵自然是清楚的，她感觉到胸中一口恶气又团团涌动，忙沉心静气。
　　她有多久没有情绪这样波动了。
　　“他知道了你是在收集李青的灵魂？”璀璨问道。
　　“知道！”李玉涵咬牙，这也是她的失策，在未明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告诉了他，更糟糕的事，她居然告诉他关于自己灵魂本源的事……
　　“那就难怪他的态度改变了，”璀璨说，“毕竟现在是音容全部一样，就连灵魂，也大部分在你的体内了。可是涵涵，他一开始没有对我们说明，足见他根本不想承认这桩婚约。”
　　“对。”李玉涵说，“他觉得没有必要说，因为那是不会发生的事，不会发生的事就没有必要再强调一遍，甚至是提也不想提的糟糕事。其实，当时他告诉我们也没什么，魔音是永远不会组织家庭的，说与不说，没多少区别。但是，我讨厌别人欺骗我！”
　　“……”璀璨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涵涵，很多人都骗过你，可你从没放在心上……

　　“她怎么样。”
　　看到璀璨从李玉涵的病床里出来，斯特林忙问道。从李玉涵被送进来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这期间他一直在病房外等消息。
　　“还行，”璀璨回答，“刚醒，吃了一点东西，我让她休息了。”
　　“是吗？”斯特林，“那就好。”他说着身形朝后晃了一下，有些虚弱地坐了下来。
　　这里是医院的特别病房，双层套件。李玉涵的病房在里面一间，外面还有一间。璀璨在斯特林面前端坐。
　　“我有事要跟你说。”她说。
　　“……我也是。”斯特林揉了揉眉心，“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李青是我的未婚妻？”
　　“哼，”璀璨冷笑一声，“这是我的义务吗？”
　　“……”
　　斯特林这才警觉，一直以来感觉璀璨对自己的敌意不是空穴来风。她是深深地厌恶自己，他恐怕无法争取到璀璨这个盟友，而这个源头，就来自于……
　　来自于那支名叫《情丝》的舞蹈。
　　他慢慢理出一点头绪。
　　那个时候，她留下《情丝》的视频，包括撺掇李玉涵去跳这支舞都是大有深意的……
　　“我想知道，为什么？既然你跟‘她’，有这么深的交情，为什么在凛冬城，在这里，从不揭穿我……”
　　“因为你没有犯到我们头上。”
　　“……”
　　因为你渣归渣，但与我们无关。
　　璀璨之所以支持魔音接下这个伪装人物的case，是因为她太清楚魔音的杀伤力。李玉涵天生心智残缺，无爱无欲，鲜少有东西能够撼动她的心灵。虽然这次李玉涵的确有一些异样，但是事情总体的发展仍旧是在她的掌握中，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而斯特林在李玉涵那里多次的吃瘪也让璀璨幸灾乐祸，这种麻痹，加上对魔音的绝对信任，使得她居然遗漏了最重要的部分。
　　魔音没有发现也就罢了，她仙乐居然也没有发现他们居然有婚约。
　　而这个认知，又让璀璨觉得凄凉。
　　斯特林的确瞒了她们，但是第一个没有说实情的人，居然是李青，她居然没有说她已经跟自己爱慕的人订了婚约……
　　“原来，原来你不知道……”斯特林说。
　　璀璨看着他，心里恨地都快把牙咬碎了，但是面上还是看不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