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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决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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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高悬,头顶上赫然四个大字:清正廉洁。
洢庆不屑的哼了一声,目光流转到身旁两排挺直的衙役,个个呆若木鸡没一点表情。又回手握住夜溪,对他道:“不用担心,我们又没犯什么法,他们一定是搞错了。”
夜溪只是苦笑一下,便听一声清吼“升堂……”,一个胖得连腰身都看不出来的人从后堂上了前台,稳稳坐在案前,猛一拍惊堂木喝道:“下面的人可知罪?”
“草民自知问心无愧,没有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洢庆底气十足,毫不逊色于案上的官差老爷。
“好大胆子!”那胖老爷气歪了八字胡,从案上操起一个东西在两人面前猛晃。定睛看去正是从小贩手中买来的挂饰。“看看这是什么!”
“只是个金丝雀羽毛制成的挂饰而已。”夜溪答道。
“哼哼,这东西可不简单。”官差老爷双眼一瞪,“前些日子城中的郡主被害,那凶手不仅害了郡主性命还盗走宅中数个珍宝,这金丝雀挂饰便是其中一件。”证据被胖老爷一字一句说出。
“怎么就能那么肯定这是赃物?这大街小巷中有这种挂饰的人可不少。”
“混账!还敢狡辩?!制作这个挂饰的可是产于宫廷中的贵族金丝雀的羽毛,这个挂饰么就是皇宫里的靖王爷赏赐给郡主的,普通人怎可能有?!”胖老爷凶神恶煞地瞪着双眼,似要将两人身上盯出什么来。洢庆和夜溪却是眉头愈深。
“你们怀疑是我们杀了那郡主?”洢庆正色道。
“这证据就在你们身上你们还不赶快把罪证从实招来?!”
“但这个是我们刚刚从路边小贩手中买来的啊。”夜溪此句一出,该是胖老爷皱眉了。
“什么?是你们买来的?”不相信的目光落到两人身上。
“不信你可以把那小贩抓来问问。”洢庆没好气叫着。好在这官老爷虽然胖也不是那么糊涂之人,赶紧吩咐下手去寻那小贩。不一会儿,那小贩就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你说,那挂饰是不是我们从你这里买的?”洢庆一把揪住他,恶狠狠的模样吓得小贩一身冷汗。他瞧瞧面前的两位俊公子又看看案上的官老爷,才吞吞吐吐道:“我……小民并没有卖东西给这两位公子……”
“什么?”洢庆断然没想到这小贩会睁眼说瞎话,拳头刚想扬起却被几个衙役捉了去。
“大胆刁民!还想在公堂上撒野不成!”胖老爷站起身还不忘摇晃两下,“现在证据确凿,看你们还敢抵赖!来人啊,把他们两个关进大牢中。待我禀明了卫大人,有你们好看的!”说罢扬扬衣袖回了后房。
“你这昏官!”洢庆啐了两口,见一群衙役带了手铐铁链过来,捆了自己和夜溪。
潮湿粗糙的水泥墙壁上,一口小小的窗透进来微弱的光,给这个小小的阴暗牢房添来一份明亮。
夜溪看了看天,见已然全黑,便知到了晚上。见身旁斜倒的洢庆,凝目皱眉,一脸不乐。
“啊,肚子饿死了。”洢庆不耐烦的吼道,猛然坐起,“为什么我们会碰上这等倒霉之事?明明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现在怨天尤人也没有用了,还是赶紧想法子从这里出去吧。”夜溪坐近了些,握住洢庆手掌。
“要是当时就打倒那些衙役逃跑了就好了 ,那些小罗罗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洢庆咬牙道。
如果你真那么做了恐怕此时的情况会更糟糕的吧。夜溪无奈一笑,又向窗户望去。
明天就是月圆之日,他身上中的日月消魂丸的毒性又将发作。如果不能及时离开这里,叫洢庆看见了自己难受的模样肯定又多份顾虑。他,不想这样。所以一定要在明天晚上之前想到离开这个破地方的方法。
夜溪咬唇,心思快速运转,想找出解困良策,却听洢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只见他脸色卡白,几乎透明,手心抵住胸膛越按越死。
“你……你怎么了?!”夜溪伸指急点洢庆几处大穴,本想缓解他的心疾哪知一点用处都没有,洢庆仍旧一副痛苦面容。
这,这种怪病又犯了么……洢庆死死咬出下唇不哼出一丝呻吟。这绞痛就好像要把心脏活活剖开般,并且剥夺着他身上所有的力气。不一会他就体力不支倒在了夜溪怀中。
为什么他会突然发病?难道……难道是?恐惧划过夜溪内心。掐指一算,离他下毒之日正好过了百日有余。一袭冷汗滴落夜溪双颊。
潸夏给他的毒药,他并不知道有什么药性,唯一明白的就是这毒会有潜伏期,刚好一百天之后发作。想来他承受这种痛苦已经有好几天了吧。
“庆……”夜溪轻声低唤,洢庆仍闭着眼睛。他连忙拿过牢房角落里放着的一碗水,自喝一口后小心渡到洢庆唇中。凉水温润了洢庆干燥的双唇,同时惊醒了他的神经。
“我……刚才怎么了?”脑袋里稀里糊涂,只记得自己心疼得厉害。
“你,昏过去了……”夜溪说着,端过那碗水,“来,再喝点吧。”
此时的洢庆只想苦笑。其实不想让夜溪担心的,但心疾突来他自己也无能为力。接过夜溪送来的清水润了润喉咙,顺势倒在了他的双腿上。
“能让我就这样睡一会么?”洢庆喃喃着,眯起眸子。月华氤氲的视线中,只剩下那双闪烁着如旭日般温暖的双眸,多少年来一直都没有变过,一直都那样温柔地注视着自己,饱含深情。
疼痛过后是散入四肢百骸的疲倦。洢庆眨巴了两下眼睛就重重阖上。“月灵……”嘴唇轻颤着,洢庆划过满足的微笑,然后坠入梦乡。
他睡得那样沉,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上之人剧烈抖动的身躯。夜溪的十指深深嵌入掌心,痴呆得望着熟睡的人,兀自低落一颗热泪。
原来在你这么难受的时候,喊出的依旧是那个虚无的名字。即使我们两个明明就是同一人,我还满心欢喜你会忘却他而接受叫做夜溪的我。可是那个名字还是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你心里无法抹去。
你那夜愿同我欢好,现在愿我待在你身边,也只是把我当作了死去的他吧。
我……终究还是个替身。
背脊靠上冰凉如水的硬壁,夜溪含泪笑了。
潸夏对他说过,越是至死不渝的爱越是容易将人吞没。他是否已然被这份爱吞没掉了呢?
夜溪猛一甩漆黑长发,抹掉眼角余泪。对于洢庆他是月灵的替身,对于潸夏他是手下必须完成任务,那么他又何必带那么多的感情呢?
无情无义,也许才是一个杀手该具备的罢……夜溪抖抖衣袖,依旧望向窗外那轮残月。
那是一个似真亦幻的梦境。他似乎触到了往日熟悉的面颜,总是着一身素衣,挂着恬淡的微笑,在自己习武完毕后递上一杯热茶,然后看着自己对着阳光挥汗。细碎的光芒投射到他的眸子中化成一汪清水,永远都那样吸引着自己。
有多久没有回味这么平静却幸福的生活了?有多久没有凝视那副面容了?
当日的幸福也变成了纠结心房的悲楚,源自无法解救心爱之人的悲楚。
那张温柔的笑脸就离自己越来越远,发出淡淡的亮光。
“月灵……”自己想要伸手去挽留,那道亮光一闪即逝。再度望去,一身碧衣少年,眸中的温柔和月灵一样却多了份镇定和力量。
“庆。”对方只是吐出这一个字就背过身去。隐没了的脸庞只剩下一片黑暗。
“等一下!”不愿再次错过,仍旧伸了手。然后抓住的还是虚空,还有丝丝落入眼里的光线。
自己是在做梦……洢庆茫然的看着自己伸出的手臂,夜溪闭着双眼的模样就印到瞳中。他微微挪动了下身子,少年很快惊醒,呆呆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道:“睡醒了?吃点东西吧。”
洢庆起了身,夜溪便挪到牢房一旁端起刚才衙役送来的早饭。
接过碗筷,洢庆瞟一眼饭菜。粗糙的米饭加上几棵绿叶子菜,这等饭菜何时入过他的口?然而身为囚徒也不能挑三拣四,他早以饿得饥肠辘辘,就将就一下吧。
刚想把饭菜送到口中却愣了一会,对夜溪说:“你不吃么……”
“我吃过了。”简短的一句回答,冷冷的不带一丝暖度。洢庆看看夜溪,蜷着双腿坐到了角落,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顿感奇怪,向他身边一蹭道:“你怎么了?”
在洢庆靠近的一刹那,夜溪猛一跳道:“快吃吧,不然会凉。”
见始终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的夜溪,洢庆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昨日还见他和自己有说有笑的,怎么一晚上就像是变了个人?于是丢下碗筷不爽道:“不吃了不吃了,这样哪还叫人有胃口?”
夜溪也不睬他,独自待在角落。洢庆的闷气更是消不了,生气的拨弄着身下的稻草,直到几名衙役过来开了牢房门,这样僵硬的气氛才稍有缓解。
“起来,都给我起来!”衙役们上来绑了两人就往外面推。
“做什么!”洢庆吼道。
“做什么?”一名衙役啐了一口,“有证人来指证你们了,老爷还在公堂上等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