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在手》斯琦

1、天上人间

　　炫彩缤纷的霓虹灯，嘈杂喧闹的音乐，高涨激昂的气氛，硝烟迷漫的气味。

　　天上人间是一所高级娱乐场所，也是Sh市有名隐晦的夜总会，据说老板背后大有来历，有很强的后台，所以即使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扫荡，这个高级娱乐场所都是风雨无阻的照开无误。

　　这个点数时间，是天上人间最火爆热闹的时候，大厅里人群拥挤的随着振奋人心的劲爆音乐起舞取乐，包厢里同样是热火朝天的热闹。

　　相比大厅包厢的火热，洗手间就安静许多，长缨洗了下手，瞧瞧镜子里晕红的脸颊，脸上的妆容已经淡了许多，但因为酒精的燃烧下，让她原本清丽的脸庞，增添了丝妩媚。

　　旁边同样酒意上头的好友丽江补着妆，瞥了她一眼道：“你不补下妆吗？”

　　长缨怔怔出了会神，忍不住道：“丽江，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还要继续吗？”

　　丽江手顿住了，看向她道：“今天是难得的热场，一个晚上挣的比平时三个晚上都要多，长缨，我知道你担心回去晚了，影响明天的上课，可是今天机会难得，你的高考费用攒够了吗？还有其他的费用呢？资料费，伙食费，还有考试时的车费住宿费等等，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自己承担得起吗？还不如趁着这几天生意好，多推销点酒出去，赚多一点，以后这两个月就可以专心复习，迎接高考了。”

　　长缨皱起眉头，想到即将迎接的高考，一阵头痛，她说得没错，高考的费用不是她一个未成年人负担得起的。

　　“不要担心，这种高级的地方，你们老师同学一般都不会来的，不会被人发现你在这里做销酒小姐的，何况我们只是卖酒，又不是卖身，最多就是给客人吃吃豆腐，不会缺了什么的。何况高考在即，也只有这里赚的钱多，能让你在短时间内交上考费。”

　　长缨垂下头叹息一声，要不是因为这个，她又怎么会甘心忍着强烈恶心的心理，在这肮脏龌龊的地方卖笑，轻叹一声：“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就是担心你那个所谓的监护人了。”丽江愤然嘲讽道：“我说他算哪门子监护人，出差一去就是几个月，不闻不问，赡养费更是一点全无，这么不负责任，他娘的，法医了不起啊，不就是个解剖尸体的，去他娘的。”

　　听到她暴粗口，长缨无奈的苦笑一下，悲哀道：“他是我的舅舅……”

　　“舅舅又怎样，他当初既然要做你的监护人，就要尽自己的责任，你还没成年就对你撒手不管，算狗屁的舅舅，不喜欢当初就不要接受你的监护权，没准你过得比现在还好呢。”丽江满脸的愤怒鄙夷。

　　长缨：“……”

　　“话说他都几个月对你不闻不问了，你还担心什么？”

　　“他好像是今天回来吧。”

　　丽江不屑道：“那又如何，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他要是在意你，担心你，你的手机还会这么静悄悄的？长缨，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上树，还是靠自己靠金钱比较好，你我身世相似，命运相同，我早就看透了，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靠他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长缨微微一笑，有些不以为然，她相信人无完人，有好有坏岂可一杆子打死一船人，是她遭遇没有承担的男人多了，才比较偏激，虽然自己至今也同样没有遇到有担当有责任的好人，包括她的父亲，母亲，还有现在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她离十八岁还有几个月，她离成年还有一百多天，她期待着成年的这一天，很快就可以自由了！

　　长缨和丽江提着几种名贵的好酒，彭经理看她们年轻貌美，嘴巴又甜，便让他们到高级包厢里推销试试，遇上了大方的酒卖得好，还有不菲的小费收入。

　　3123房的客人是刚刚来的，几个坐台小姐也才坐定，想来还没到水深火热的地步，这些迷情纵色的客人，当着小姐的面一定会故作大方，这时销酒是最好时机。

　　敲了敲门，丽江推门进去，看见沙发上坐在几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男人，一人一手搂着个小姐，开怀畅谈，有的甚至已经搂抱在一起亲吻着，满室的暧昧□□。

　　这样的场面她们已经是见多了，接触到他们投来疑惑的目光，丽江扬起了艳丽灿烂的笑脸，非常熟练的说明来意，推销起好酒来。

　　尽管长缨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但看见那些小姐白花花的□□，嬉笑暧昧的坐在男人的腿上□□，她胃里一阵恶心翻腾，强行忍住呕吐，垂下头默默的听着丽江熟练的，眉飞色舞的推销名酒。

　　蓦地感到一道冷然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冷若冰霜般让她坐立不安，避之蛇蝎，头皮发麻。

　　忍不住抬头向目光来源看去，手臂猛的一紧，被人拽到了一边，她身不由己的跌到沙发上，原本坐着的小姐起身让了一下，长缨抬头看去，入眼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她，伸手扶她坐好笑吟吟问道：“你卖的是什么酒？介绍介绍给我。”

　　长缨感到他的双手不老实的上下抚摸着她的肩膀肌肤，瞥了眼丽江，正应付自如的游走在两个男人间，依然谈笑风生的介绍着酒，这是她们的目标。

　　长缨根据她之前教过的方式，一边不动声色的借机避开他的骚扰，一边也开始推销她们的任务，她们卖笑忍受骚扰，被吃豆腐不就是为了这个。

　　感觉那道冰冷凌厉的目光越来越寒冷刺骨，她没来由的感到不寒而栗，却已无暇探寻目光的来源，她必须全力以赴的应付眼前这个男人的骚扰。

　　最后在灌了她们几杯酒后，很快客人就买下了她们带来的酒，还很大方的给了她们不少小费，丽江递了个眼色，起身告辞。

　　长缨松了口气，急忙跟着起身告辞。

　　手又一紧，那男人拉住了她的手，笑眯眯道：“小姐，你叫什么名字？不如留下来，我给你想要的一切。”

　　众人都愣了下，长缨更是又惊又怒，强行忍住怒火，挣开他的手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只是卖酒的，不是坐台小姐。”

　　“会有第一次的，我也会给够你第一次的酬劳，怎么样？”男人笑得理所当然。

　　长缨心里大怒，怒目而瞪着他，丽江悄悄的扯了下她，摇摇头，她深吸一口气道：“对不起，我没打算做坐台小姐。”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话说完后，那道冰冷凌厉的目光似乎收敛温和了些。

　　“哧，在这里卖的还不都是小姐，清高什么？”男人不屑一顾的讽刺。

　　“好了，高遥，小姐这里多的是，何必为难她们，只是卖酒小姑娘而已。”天上人间的熟客是知道她们这类卖酒女的规矩的，有人开始打圆场，毕竟天上人间的后台很坚实。

　　“没办法，梁主任，我就是喜欢她怎么办？留下她，我们一切好谈。”高遥眯着眼睛看着长缨，一副兴致勃勃，志在必得的样子。

　　眼前的少女没有化着浓妆，清秀典雅中透着妩媚，年纪不大，却别有一番风味，吃惯了大鱼大肉，他对她这样清新纯真的青菜豆腐很感兴趣。

　　长缨和丽江相视一眼，目光转向带一众人来这里的梁小亮，今天她们能不能全身而退，在于他怎么做了。

　　梁小亮犹豫思考了下，权衡双方的得失，这个高遥是他拉拢的客户，签约事向他占了很重要的一票，而眼前的两个少女只是天上人间微不足道的卖酒小姐，老板应该不会为了她们得罪客人吧。

　　梁小亮笑容可掬的站起来，看着长缨笑道：“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位高老板看来很喜欢你，不知小姐可否留下来陪高老板喝一杯？”

　　“梁老板，你是天上人间的熟客了，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我们是不坐台的。”丽江急忙申辩。

　　梁小亮摆手道：“我知道，我知道，非常不好意思，没有什么恶意的，即然是老顾客，请你们帮帮忙，高老板只是让你们陪他喝杯酒，吃点宵夜就好了，万勿推辞。”他很聪明的没有使用威逼利诱，而是卑微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恳求，倒让两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按理说她们只是卖酒小姐，客人有什么需求都得尽量满足，不能和客人坐台小姐发生冲突的，她们委曲求全，忍受各种骚扰，想要脱身而走便凭自己的本事，天上人间一般都不会阻拦的，如今高遥一根筋的就是看上了长缨，这让她们有口难言，心存不满，却又不敢得罪他们，她们今晚卖酒的提成全都还在经理手上呢。

　　丽江不知如何是好，长缨抿了抿唇，轻轻一笑道：“承蒙高老板看得起，我们本来是应该留下来的，只是很抱歉，我们早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已经拖了接替我们的另一班太多时间了，各位老板都是做生意的，手下应该都有许多按钟就点上班养家糊口的员工，自然也是不会允许有人恶意推脱工作，霸占别人的经济利益，大家同一个地方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样很不道德。”

　　看看高遥瞬间黑了的脸色，怒意暴露出去，长缨急忙露出个安抚的笑容，抢先道：“不过既然高老板看得起我，我又岂能不知好歹的不给面子，只是今天委实晚了，不能陪酒，高老板若真有意不如明天再来，一定不会让老板失望，今天我自罚一杯，以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