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相克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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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被赶过来的切原赤也及时地抱住往后拖走的话，丸井文太无法保证自己捏紧的拳头不会落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尽管，他对于打人这档子事从未有过任何实践概念，更别提对象还是个女人。但是，他真的是快要气坏了、气炸了、气昏了，以至于理智什么的在那一瞬统统都被丢进三途川去了。
“赤也，放开我！放开我！”被强行拖走的丸井文太被真田夕暮的“无赖”刺激得不轻，暴走状态全开，张牙舞爪地试图挣脱身后的牵制。
切原赤也虽然看起来有些瘦弱，但力道却大得惊人，手上一点都没放松。
“丸井学长，快回球场练习吧，我可不想再绕校园跑四十圈了。你看，副部长他在盯着我们呢！”
大概是抛出来的副部长这座大山起了有效的震慑作用，切原赤也随即便明显地感觉到，身后的抗力减弱了不少。
然而，就在他以为身后的人总算肯安静下来了之际，耳边却突然又传来了一声恨恨的咬牙呐吼——
“你给我等着！我以我今天的午餐发誓，我一定会报那一血之仇的！！！！”
句末的尾音被拉得老长老长，仿佛是为了明证复仇宣言里的强烈决心。
渐弱的回音很快便被场内传出的“文太、切原，马上进场练习！”这一厉声命令所无情截断。
被拖进场去的丸井文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陷害他的女生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扬长而去”，最终消失在林荫校道尽头的拐弯处。
当然，那所谓的“扬长而去”不过是在丸井文太和其他围观者眼中看来如此。实际上，真田夕暮的离去一是因见现场闹剧已告收场，二是因有上交数学作业的任务尚待完成。
而那被误解为“扬长而去”的姿态，大概与她的面无表情脱不了关系。但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至于丸井文太口中所说的“一血之仇”，虽然在真田夕暮听来，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考虑到对方是自己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想必自己是不可能与之产生过任何交集的，所以，她心里早已认定下“这场闹剧不过是认错人了”的结论，由始至终都不曾被改变过。
于是，自认为与己无关的她自然不会在此多做停留。与其在对方“鸣金收兵”后还像身边其他好事者一样把时间浪费在围观和八卦上，还不如早点交完作业回教室补眠去。
其后，自教师办公室返回教室的真田夕暮果真美美地补了一觉。直睡到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她才睡眼惺忪地从桌面上抬起脸来。
不过，让她醒过来的主因并不是因为她有身为学生的自觉意识，而是因为有人正在持续不停地急戳着她的后背。
“别戳了。”终于无视不了后背那一阵烦人“骚扰”，她抬起头来的瞬间甩出了让全班惊震的一句，就连刚迈进门来的科任老师也因此差点绊倒在讲台上。
事实上，真田夕暮的这一声音量并不算太高，只因撞在了课前安静期的节骨眼上，于静寂无声的空间之中便尤显突出响亮了。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扫来，她倒是无所觉地自顾回头去确认“骚扰者”，结果对上了堂哥真田弦一郎那明显带着不满情绪的目光。
“拿去。”真田弦一郎将手中的两罐咖啡丢在她桌面上，转身走回座位时又补充说道：“把桌上那一堆暂时用不到的书都给我撤下来。”
摄于堂哥的黑脸，即使心里不太情愿，真田夕暮还是顺从地将跟前的书墙转移回了自己的书包。
随后，她拿起了堂哥丢在桌面上的不明物体。愣愣地看了好一阵，她始终没弄明白手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适时，上课铃响，她便随手将它们也丢进了书包里去。
虽然没有了书墙的掩护，然睡意一旦上来了，却也管不得那么多。真田夕暮如昨日一样，仅坚持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开始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缓缓下滑的视线中，讲台上科任老师的身影先是由单变双，再由双变成模糊晃动的多个重影……
原本清晰入耳的平述语调，渐渐模糊成了辨识不清的嗡鸣之音，就像被固限在低频的声波，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尽头……
就在她的脸几乎要贴上桌面时，伴随“啪——”的一声轻响，从头顶传导而下的疼痛感让她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腰板。
真田夕暮瞬间便从浑噩中挣脱了出来，清醒地睁大了眼。
——头顶似乎是被什么给重重地拍了一下？
摸着隐隐痛感残存的脑袋壳，她缓缓地转过头去，与隔着一条过道的同桌来了个四目相对。
对方推了推了鼻梁上的眼镜，错开了与她相接的视线，脸上是明白无误的“不关我事”的表情。
真田夕暮随之将视线往后平移，终于在堂哥真田弦一郎紧皱的眉间以及静挨在桌旁的网球拍上找到了原因。
祖父的命令是绝对的。
堂哥的监督是铁拳的。
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两个不争的事实。
于是，可怜的真田夕暮同学在余剩的三十来分钟的课堂时间里，只要脸一朝下耷拉，脑袋必定要挨一记吃痛的拍打。
由于真田弦一郎出手神速异常，讲台上口沫横飞的老师根本不曾注意到他的“小差”动作。唯他们后座的几位同学，重复地目睹着这一神奇小剧场不时上演，总是禁不住要为真田夕暮暗道惊险。就连柳生比吕士偶尔投过去的目光，也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一丝同情的意味。
挨到下课铃时，后座的几位同学终于犹如得了大赦的犯人般，都暗自替真田夕暮松了一口气。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真田夕暮，却依旧还是那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仿佛堂上几度被打一事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
正当真田夕暮打开那被塞得糟乱不堪的书包、准备翻找下一堂课的教科书之际，堂哥起身来到了她的座位旁。
真田弦一郎的这一行径，成功地吸引了后座那几位目睹过堂上小剧场的同学们的注意与侧目。他们以为，真田弦一郎大概该是要亲自上场施以总结性的“教训”了，便都在暗中偷偷地替真田夕暮捏了一把汗。
然则，后续却压根不是朝着他们所想象的去发展。
“把我刚才给你的两罐咖啡喝了。”真田弦一郎面无表情地开口。
真田夕暮闻言抬起头来，眼神中似有茫然。楞了片刻后，她随即反应过来，伸手在乱七八糟的书包里搜了一阵，掏出了那两件她完全不知为何物的陌生物体，“它们？”
真田弦一郎皱了皱眉，不作任何应答便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见堂哥不回应，真田夕暮只好低头自行研究起手上那两罐被称为咖啡的物体。
不过，直待那冰冷的罐身也隐约能感觉到掌心传渡的温度时，她依旧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真田夕暮只能将平静的目光再度投向了身后的堂哥，“这个叫咖啡的东西，怎么喝？”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柳生比吕士今天第二次被呛到了……
——咖啡，是一种会让人变得更加想睡觉的水。
距离第二节上课铃响仅过了三分钟左右的时间，脑门再度挨下一记重拍的真田夕暮得出了上述结论。
虽然，她认为那两罐水喝起来的味道相当不错，但若是要为此而挨更多的打，似乎就有些不值了吧？
所以，当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堂哥在食堂的饭桌上再度丢过来同样的两罐水时，真田夕暮平静地选择了拒绝。
在堂哥不满的盯视中，她终于道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这种名叫无糖特浓黑咖啡的水里是不是加了安眠药？喝了之后，会让人更加想睡觉。”
“咳咳……咳……”坐在真田弦一郎旁边正喝着汤的柳生比吕士今天第三次被呛到了……
“柳生，怎么了？” 从汹涌的“战斗人潮”中突围而出的仁王雅治端着餐盘，快步走向了他们的餐桌。
柳生比吕士无意按题作答，只推推眼镜、摇了摇头，借着反光的镜片掩饰了眼中的真实情绪。接着，他收拾起了餐具，与同样已经吃完了的真田弦一郎一同离开了餐桌。
仁王雅治绕过桌子的另一端坐下，笑着向对面仍在扒拉着米饭的人打了招呼。
真田夕暮低着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待抬起眼来看清对方的脸后，她突然站了起身，什么都没说，丢下那一盘未吃完的午饭便奔向了人潮拥挤的食堂柜台。
“……”此时仁王雅治完全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事态为何会发展至此。那来不及收回的微笑僵在嘴边，几不可察地抽搐起来。
“喂，雅治，你一个人吃饭啊？”丸井文太的出现使得仁王雅治嘴角那抹僵硬微笑终于得以褪尽不见。
“谁吃完饭不收拾餐具的？”丸井文太站在桌子对面，皱眉看着尚余饭菜的餐盘，伸手将它推至一旁，随后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蛋糕放到了桌面上。
“文太，这就是你的午餐？”仁王雅治指着桌上的蛋糕问道。
“算是吧。”丸井文太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妈妈做的便当里有天妇罗，根本没办法吃。”
“为什么？你不是一向不挑食的吗？”
丸井文太握了握拳，眼中仿佛瞬间燃起一股熊熊的怨愤之火，咬牙愤愤道：“那个混蛋，我一定会报仇的！”
仁王雅治的好奇心被这句话给彻底勾引走了。
他放下筷子，正打算详细地打听清楚详因来由。可对方却突然站起身，说是要先去买饮料，丢下兴致满满的他，径直往食堂柜台的方向窜了过去。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仁王雅治不觉又抽了抽嘴角，转头望向了那拥挤依旧的人潮。
结果，这一瞥却让他寻回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挤出人群后的真田夕暮回到了餐桌对面坐下，将手里其中一瓶饮料递了过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犹如她先前的离去一样，竟让仁王雅治产生了一种仿若玄幻的错觉。
直到对面的女生说出那句“谢谢你早上借我作业”时，他才恍然明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为她行事上的“诡异”，也为她想法上的“奇异”。
“为庆祝你没被副部长逮着而干杯！”仁王雅治将手中的饮料瓶高举过去，碰上了真田夕暮手中的饮料瓶，笑得一脸灿烂。
真田夕暮虽然不清楚这种碰杯的形式有何意义所在，但随后还是像对方一样，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喝起了瓶中那甜味十足的水。
“喂！”
喝得正酣时，肩上却突遭一掌突如其来的重拍，力道还不算小，真田夕暮当下一惊，未及咽下的水悉数从喉间全呛了出来。
“啊！！！我的午餐啊啊啊啊啊啊……”
在某年某月某日天中午，立海大附属中学的食堂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前所未闻的凄厉悲鸣……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相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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