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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雾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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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
风雪之中,身似枯叶,寒意彻骨。
却有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那是一首摇篮曲。没有词,只是些简单的调子,却编织出了一份安宁,一份眷恋。
醒来时,苏小曼发觉,自己的眼角竟有丝丝凉意——又是那个梦。
她此刻已是睡意全无,于是,起身披上件青纱,步入庭院。
苏小曼轻轻的倚靠着廊柱,月凉如水。她盯着那一地的白霜,久久的静立着。从十岁那年起,她便常常梦到这景象,近来,却是见的愈发频繁了。
良久,她缓缓叹息,却始终忆不起,那梦境中的一切究竟在哪里见过。那么的,令人熟悉。
“苏妹妹。”有些甜腻的声音滑进耳畔,苏小曼的思绪被打断。她却也不恼,反倒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转回思绪,对来人笑道:“沈大哥,此处戒备森严,你却还敢深夜独闯,真是愈发不怕死了。”
来人一身夜行衣,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月光照着,笑的眯成了一线。他便是江湖第一风媒——沈万晓。
“你要的消息我带来了,秦清珩的身世。”
沈万晓灵巧的从屋顶跳下,落地悄无声息。“他是九江郡秦家的遗孤,就是五年前九江发生灭门惨案的那家。之后被殷楼主收养,一直待在残月楼里。”
“秦清珩剑术谋术的天赋俱都极高,品性也是极好。殷朝晖将他的才能隐藏得如此之深,韬光养晦数年不为外人道,想来是对他寄予了厚望啊。”
“不过去年,他似乎是为了调查秦家灭门一事,独自去了九江,一度失去了与残月楼的联系。期间发生了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苏小曼听到此处,却不由得垮下了脸。
去年九江,白姐姐和他,便是在那段时间相识的吧。
“对了,其实还有件有趣的事儿哟,五年前……”
苏小曼却挥手打断了沈万晓的话头,她蹙眉,淡淡开口道:“没有家室所累、品性高洁、武艺高强、头脑灵活。他还真是个极难对付的人啊。”语气,未含半分的夸赞。
她抬手,将报酬递给沈万晓:“这个,忘尘。”小小的瓷瓶中,月白色的液体,温润而透亮。“按你的要求配制的,可以抹掉记忆的毒。”
“苏妹妹你一向慷慨,以后再要消息,记得找我哈。”沈万晓接过小瓶,露齿一笑,一个纵云穿,便翻墙离去。
……
事实证明,苏小曼言轻了。他秦清珩又岂止是,极难对付。
秦清珩继任楼主之后,迅速集结了武林各门各派,共同抵抗八荒盟。各门派一干人等良莠不齐,各怀心思,竟是被秦清珩拧成了一股绳。他的合纵连横之术,令人不由的,有些恐惧。
两年来,八荒盟的行动诸多不顺,几乎处处受阻。秦清珩谋略高人一等,几乎事事洞察先机。八荒盟的势力范围,扩展的极为缓慢。双方人马胶着着,僵持不下。
那一日,白风雷收到了秦清珩的信,听雨小筑,五月初六。
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一次博弈,一场决斗。却是,另一个未定的结局。
白风雷终是决定去赴会,已过不惑的他,又怎会摆不平一个连冠还未加的孩子!
此行,为做一个了结,为彻底解决秦清珩。
留守的白傲珊只轻轻开口道:“秦清珩现在,是我们最棘手的敌人。只是敌人,再无其他。”神情不辨悲喜。
苏小曼的新药也炼成了——七绝散,是极为阴毒的药,用于撬开那些骨头最硬的汉子的口。
于是,那个阴云蔽日的清晨,大厅中的苏小曼,眼见着白傲珊将刚得来的飞鸽传书碎为齑粉,双目充血,口中不住的念道:“秦清珩你好狠,好狠!!!”
苏小曼的手里,则捏着从沈万晓那里得来的消息。白色宣纸上赫然一行朱红的大字——秦清珩终为家师报仇雪恨,一代奸雄白风雷死于清越剑下。
白风雷的死,使得盟会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十七岁的苏小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自己的容身之处又将,支离破碎。
一朝风露,一夕雪雨;一生颠沛,一世流离——也许,便是她苏小曼的宿命吧。她就那么笑着,泪便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