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语朝歌》羽沐长风

138、少女秀秀

　　叽喳的童声，惹耳心烦的笑闹声，将梦境中的迷离驱赶到不知何方，凤祁睁开眼时，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紧贴她面前，一双好奇的双目探究地看着她。
　　凤祁脑中一时空白，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既不发问，也不躲避。
　　“你醒啦，”少女关心问切，说话的语气显得与凤祁说不出地熟悉。
　　凤祁别过头用手推开少女的脸，而后自己起身坐起来，少女见此急忙将凤祁扶起，又在凤祁身上披了件衣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凤祁清了清嗓子，发现出不了声，少女见状，端来一碗清水道：“你快喝口水。”
　　凤祁接过少女端来的水时，发现身上的衣裳被人给换了。有水润喉后，凤祁并未着急说话追问少女什么，而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少女。
　　少女热情道：“我叫马秀秀，你叫什么名字？”
　　凤祁依旧不答，装聋作哑；少女弯着身子，皱着鼻子道：“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凤祁突然觉得头大，她一直不说话，难道就不能被认为是个哑巴吗？
　　“你......”少女伸手抚在凤祁额上，其再与自己额上做了比较，而后道：“已经不发烧了......”
　　凤祁被少女说得有些烦了，“这是哪里？”
　　少女见凤祁说话，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了色彩，“这里是我家呀。”
　　凤祁点了点头，问的有些无奈，“我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摇头道：“这你得问我爹爹。”
　　“那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我已经说过了，这里是我家，”少女强调道。
　　凤祁无奈，觉得这个女孩少根筋，“我的衣裳谁换的？”
　　“哥哥呀。”
　　凤祁觉得现在不仅是头大，而且被这个女孩搅得一团糟，“我睡了多久？”
　　少女掰着手指好一会儿，而后伸出一个手掌道：“三天。”
　　凤祁摇头，觉得和她说话就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正这时，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进来，凤祁以为他是少女口中的哥哥，整张脸都黑了下去。
　　“爹爹，她醒了，”少女拉来中年汉子，指着凤祁鼻子道。
　　“姑娘，可有哪里不舒服，”中年汉子拍开少女无理的手，关心问道。
　　凤祁点头一笑，对中年汉子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这是......”少女见势要回答，却被中年汉子止住，“这里是马桥村，我叫马炎，她是我女儿，秀秀。”
　　“是你救我了？”
　　马炎搓着手，竟显得有些拘谨，“也不算救吧，只是你们掉水里时我正好看到。”
　　“我们？”
　　“恩......”
　　少女抢话道：“你和哥哥呀，他在外面给你煎药呢，我去看看。”
　　马炎对着风祁淳朴地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凤祁听了刚才的话，心思都随着少女跑到屋外，马炎的话她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了过来，“他没事吧？”
　　“公子没事，不过......”
　　“不过怎么样？”
　　“公子这几天为了照顾姑娘一直不离左右，眼睛都不肯眨一下，”马炎叹了口气，担忧道：“你们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而且落水时，公子怕姑娘受伤，先落入水，垫在姑娘身下的，我怕公子伤了内脏。”
　　凤祁目凝窗外，心中百感交集。
　　“马伯过来给姑娘看病时，我本想让他给公子瞧瞧的，可公子就是不愿，”马炎顿了顿，解释道：“马伯是我们村里的大夫。”
　　凤祁抑住揪心，温文笑道：“谢谢你了。”
　　马炎憨憨地摸着头道：“姑娘别说客气的话，你这让我都不好意思了。”
　　凤祁回礼一笑，随后闭目，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心思还未聚在一起，耳边又传来秀秀的声音，“姑娘，你快睁眼，喝汤了。”
　　凤祁睁开眼睛看着秀秀端送面前的菌菇鸡汤，“我现在不饿。”
　　“不饿也得喝，这可是哥哥给你熬的。”
　　凤祁听到萧破，歪着身子想透过窗子看看他人，却又一场空，“我自己来吧。”
　　秀秀不依道：“不行，哥哥说你的身子很弱，要我好好照顾你，所以你不能动手。”
　　凤祁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失落，萧破既然关心她，为何不自己亲自过来，难道就这么不愿见她吗？
　　“我来吧。”
　　秀秀继续不依，拿起调羹就要喂食凤祁，凤祁不习惯别人如此待她，伸手想从秀秀手中端走瓷碗，不料，她的动作却让秀秀躲闪，一个过大动作，汤碗便摔碎在地上，鸡汤泼倒在地，熏得屋子内都是香味。
　　秀秀急地跳脚，大事叫嚷着。凤祁觉得自己快被这个女孩逼疯了，可又不可像对其他人那样呵斥，可温声解说无效之下，凤祁掀开被子，想去拦住秀秀，可人却被压在了床上，“还不能下地。”
　　“对，对，对，”秀秀停止吵闹，抢过萧破话道：“马伯伯说，你宝宝才没有了，不能再着凉。”
　　凤祁闷声不说话，可是萧破的脸色却暗了下去，夹着难掩的怒气，“秀秀，你先出去。”
　　秀秀不满嘟嘴，捡起地上的碎碗，一边走着一边嘀咕。
　　“冷吗？”
　　凤祁从萧破手掌内抽回手，语气僵硬道：“不冷。”
　　“你昏迷了三日。”
　　“我知道，秀秀和我说了。”
　　“是他们救了我们。”
　　“我也知道。”
　　萧破抱住双手，坐在床边低着头不再多言，凤祁则冷静许多，她将披在身上的衣服拿下，想再闭目休息会。
　　“没有话和我说吗？”萧破顺势拉住凤祁，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说什么？”
　　萧破愣了愣，随后近凑凤祁，低下头在凤祁唇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见着凤祁没有反应可又无拒绝，萧破更又近了许多，抱着凤祁浅浅地吻了起来。
　　“没有想问我的话吗？”萧破声音瑟哑道。
　　“我的问题你都能给出答案吗？”
　　“不能。”
　　凤祁轻轻一笑，抚着萧破颜道：“既然如此，你又让我问你什么？我又能问你什么？”
　　萧破抓着凤祁的手，放在唇上轻轻吻着，“诗凝......”
　　“有些乏了，我想休息会。”
　　“那你休息。”
　　凤祁用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偷偷地看着萧破背影，待萧破快要走出屋外，凤祁道：“我想喝鱼汤。”
　　浅浅笑声从门外传来，虽然看不到表情，听来却十分愉悦，“等睡醒了，就有鱼汤了。”
　　凤祁一觉睡到天黑，醒来时，屋内的桌上点着蜡烛，门窗都已阖上，只能透过窗纸看到屋外的漆黑。
　　凤祁睁大眼睛，看着摇曳的烛火，大脑中从来未有的轻松。与此同时，秀秀这时又闯了进来，只见她抱着一团黑黑的东西跑过来，扔到凤祁睡觉的床上，“你可真能睡。”
　　凤祁用手摸了摸床上的黑乎乎，发现是一件黑色棉斗篷，“你要不要下去走走？”
　　“可以？”
　　“当然可以了，我把最暖的衣服给你拿来了。”
　　“谢谢，”凤祁穿着衣裳，对这毫无心机，少根筋的姑娘多了一份好感。
　　“对啦，哥哥一个下午都在烧鱼汤，你都一直不醒，我都吃了好几条鱼，喝了不知多少碗汤了，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喝鱼汤了。”
　　凤祁哑然失笑道：“谁让你喝这么多的，鱼又没有得罪你。”
　　秀秀摇头，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我要是不喝掉，哥哥就要把汤倒掉，这样多浪费。”
　　“你苦的可是自己。”
　　“才没有，哥哥烧的汤可美味了，就是喝的太多了，”秀秀打了个饱嗝，指着凤祁道：“其实还是要怪你，如果不是你，我才不是这么撑。”
　　凤祁摇着头，表示对秀秀说法的不赞同。
　　凤祁就在二人谈话间将衣裳穿好，待出门时，即使有斗篷将她全身都包裹住，让仍旧感觉到寒冷从脚心蔓延全身。
　　秀秀见凤祁出了屋门便不走，于是催促道：“我们不在这里吃饭的哦，得去爹爹那，去晚了可就没得吃了。”
　　凤祁紧了紧衣裳道：“有些冷呢。”
　　“嗯，所以我们得走快些，吃饱了就暖了。”
　　“嗯。”
　　凤祁进入屋中，并未见到萧破，而是马炎在屋内忙前忙后，桌上摆着满目的菜肴，秀秀见到这些，直接丢下凤祁，拿起桌上的筷子便吃了起来，马炎一边骂着秀秀，一边招呼着凤祁坐下。
　　“姑娘就不要见外了，就当是自己家。”
　　凤祁坐下，回道：“你叫我凤祁吧。”
　　马炎笑着拿着一副碗筷送给凤祁，“小地方，不知道这些菜，凤姑娘个喜欢？”
　　“喜欢。”
　　“当然喜欢啦，”秀秀咬着鸡爪，含糊不清道：“平日里爹爹不会准备这么多好吃的呢，就算过年也不会。”
　　话罢，秀秀突然丢下鸡爪，站了起来，一脸悲痛欲绝，“爹爹，你不是把过年时候好吃的都拿出来了吧？”
　　马炎拉着秀秀，让其坐下，“吃你的，菜还堵不住你的嘴。”
　　秀秀一边啃着鸡爪，一边哭道：“小虎他们会笑我的，我们家过年只能啃馒头了。”
　　马炎被秀秀这么一说，拿起筷子在秀秀头上猛敲，“这些都是你萧哥哥给银子买的，都是为凤姑娘准备的，你吃着人家的，还给我丢人。”
　　秀秀一听，收起眼泪，抓起一个鸡腿，硬塞到凤祁手上，“姑娘快点吃。”
　　凤祁看着手上油腻腻的鸡腿，不知如何。萧破走来拿走凤祁手中的鸡腿，放至碗里道：“先把汤喝了。”
　　“突然好饱。”
　　萧破一边擦着凤祁油腻的手，一边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凤祁吐了吐舌头，喝了两口鱼汤就难继续，“好腥。”
　　秀秀嘟嚷大叫，站起抢来凤祁面前的碗，咕咕两声就将汤喝个底朝天，“你不喝，我喝。”
　　萧破难得因为一个女人而说不出话，凤祁偷笑，脸上的阴郁消失殆尽。
　　萧破咳嗽两声，对秀秀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做得不错，秀秀不知其意，也学着萧破起来，惹的凤祁差点给眼泪给笑出来。
　　一番嬉笑，四人终于坐上了桌，萧破喂食凤祁稀粥，时不时地问上两句，惹得秀秀不满。
　　“胃好涨，”喝下半碗稀粥，凤祁打着嗝道。
　　“休息会再吃。”
　　“嗯，”凤祁歪着头看着萧破，发现他吃相及其优雅，“萧破越来越不像萧破了。”
　　“那像谁？”
　　“像......”像谁并不重要，只要她喜欢便好，不过，这话凤祁并未敢说出来，“之前是个伪君子，现在倒有几分真君子了。”
　　“是吗？”萧破丢下碗筷，对凤祁道：“你也越来越不像你了。”
　　“那我像什么？”
　　“你觉得呢？”
　　“嗯.......像个人吗？”
　　萧破啧了一声，点头赞同，“可以这么说，可不是我的答案。”
　　“那你的答案......”
　　“她是妖怪吗？”秀秀又指着凤祁鼻子道：“爹爹说，山上有很多很多妖怪的，会吃人的，所以她都不肯我和小虎他们山上。”
　　“她是天上的仙女，”萧破道。
　　“那你呢？也是天上的神仙吗？”
　　“我是谁，你得问仙女，仙女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秀秀对突然说起的话题有了兴趣，连吃都忘记了，“仙女，你告诉秀秀，哥哥是天上的神仙吗？还有，山上真有妖怪吗？秀秀去了会不会被妖怪吃掉？”
　　“山上有妖怪，不过秀秀要是和爹爹去，妖怪就不会吃秀秀了。”
　　“这样......”秀秀恍然大悟，对凤祁避开未答的回答丝毫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