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Harold和流浪骑士》无言之镜

5、第五章

　　中午的时候百无聊赖的骑士收到了老板的纸条“原地等待”，一直坐在客厅保养匕首的Reese突然有了精神。他坐直了伸了个懒腰，不再像之前那样无精打采。不知道是否因为和之前的气势大相径庭，就连Groves小姐都从厚厚的药学书里抬起头来看了这边几眼。

　　骑士也对这位女士产生了些许兴趣，默默的仔细把她从头打量到脚。

　　“怎么了？Mr. Reese？”Groves有些紧张的问道。

　　骑士摇了摇头，昨天被他忽略了过去，这位女士还真的蛮冷静的，如果要是一般人家的小姐，看到昨天那种惨象大概早不晕过去也会被那种人肉的焦臭熏得吐出来，看来她真不愧是药剂师的学徒。而且她昨天离家的时候还带了基本厚厚的书和一个小箱子。貌似她的家境一般，大概是只有这么多行李吧。

　　正揣测着，小屋的门有规律的被敲响了。

　　骑士打开门，披着酒红色斗篷的巫师正在门外站的板板整整的。

　　“Hi，Finch。你能来我真的很意外。”骑士堵住了门，伸手拄着门框，暂时没有把小个子巫师放进去的意愿。本来两人约好了Finch要尽量少出现在外人面前的，可是到底是为了今天这位女士？还是人手不够呢？

　　“我明白。”Finch理解的点点头，但是他毫不退缩的回看回去。

　　骑士眨巴了一下眼睛，只好让出房门，请他进来。

　　“女士，您好。”小个子巫师彬彬有礼的向Groves鞠了一躬，说道：“我是Mr. Reese的朋友，他一会要出去一下，拜托我来照看你。”

　　Groves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骑士，冲着小个子巫师腼腆的笑了一下，又行了个屈膝礼。

　　“谢谢你们两个。”

　　Reese不耐烦地看两个人来回行礼。他取下帽子挠了挠短短的头发，用眼神示意自己的老板赶紧交代正事。Finch坐到了之前Reese坐的椅子上，先和Groves寒暄了两句，再从衣袋里不紧不慢的掏出一沓纸交到了他手上。

　　“这是Elias的全部资料了，十分惊人。Miss Groves称其为恶棍完全没有丝毫谬误。下城区的一切犯罪似乎都掌握在他手里。”Finch谈论起Elias的时候，微微侧头，扬起了下巴，虽然语气上显得有点慎重，但只看他的表情，却觉得隐藏着一丝轻蔑。

　　Reese大概能理解他的这种感觉，一个巫师，拥有了超乎想象的力量和财富，却用来匡扶正义，做些小说中侠盗才会做的事。他的老板拥有的是超乎一般人的正义感和坚定的意志，所以他对Elias这种作奸犯科的人完全没有好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对Reese本人来讲，在没有遇见Finch之前，他游荡在大陆上，并没少和这些人打交道。有时候还会干点黑吃黑的事情。所以拿到Elias的那堆资料，他反而看了以后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即使铲除了Elias还会有别人冒出来。总有些地方是沐浴不到阳光和圣哲的慈悲的。

　　不过，既然是Finch的要求……他翻看了一下那堆抄写的密密麻麻的羊皮纸。

　　“你对此有什么建议么？”骑士试图询问出将自己派出去的目的。

　　“问一问药剂师是谁杀的，另外可否放过这位可亲的女士。只有这两点，如果Elias有什么想从她这儿得到的。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显然Finch也清楚的了解到Elias的麻烦，把大黑蜂的窝从峭壁上捅下来并不难，难得是逃过接下来的混乱。如果能交易的话是最好。甚至Elias如果开出了让Groves小姐保密什么事情的条件，Finch都可以接受。

　　“好吧，我去试试。”虽然并未将话说死，但骑士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如果不能心平气和的达成协议，那么让他们直接屈服就好嘛。

　　带着这样的情绪，骑士离开了隐藏小屋。他并未担心过Finch的安危，因为他对这个巫师的能力心中有数。Finch除了天真和心软，没有任何弱点。

　　留在屋子里的两个人互相之间几乎是不认识的。或者说他们本该不认识。

　　Groves小姐像是为了化解尴尬，提出了一个建议：“您要喝点茶么？我随身一直带着很棒的茶叶。有红茶，绿茶还有远东带来的煎茶。”

　　Finch很吃惊Groves小姐与自己有相通的爱好，但煎茶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士享受不起的东西，只是因为它独特的口感而较少被大众接受而已。所以遇见了同好，Finch难得的和蔼了一些，他微笑着向Groves点了点头，请她为自己泡一杯煎茶。

　　这是个错误的邀请，当杯子因为他双手的无力而落下的时候，这发现已经被领悟的太晚了。Finch无力的靠在布艺沙发的扶手上，瞪大眼睛看着Groves带着雀跃的向他走过来，俯身捡起了那只杯子。

　　“Harold，我费尽力气才查到的名字，你的骑士就是那么叫你的对么？”Groves现在虽然还是穿着那条棕色的简陋的裙子，但神色与气质和刚才完全不同了。她把玩着那只无柄茶杯，不再羞怯，也不再拘束。

　　看看她的样子吧，Finch敢说，即使在贵族的舞会上也难以见到如此自信而容光焕发的女人。

　　现在草药的作用已经完全的发挥了，Finch觉得从舌头到胃里由内到外的变得麻木，他既没法说话，也没法用手准备出任何一个咒语了，甚至他感到有点呼吸困难。Groves真是做得相当缜密，完全考虑到了任何情况。

　　Groves坐在了沙发扶手上，Finch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道。她低下身子，近距离的看着Finch的眼睛，非常愉悦的说道：“你本来应该知道我是谁的，叫我Root，这是我现在使用的名字。”

　　该死的！Root！Finch闻言心脏漏跳了一拍。Root说的只是戏言，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如果你是一位施法者，你就应该听到过Root的名字。没人知道Root是男是女，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但她却绝不低调。这位恣意妄为的巫师仗着自己的天赋散播瘟疫，勒索国家，介入王位之争，甚至买卖人口试验禁术。她在邻国掀起的腥风血雨足以让任何一个暴君胆寒，但平民百姓中却对此一无所知。

　　这并不奇怪，如果让人知道了还有这样一位可怕的人士存在，恐怕那些国家早就分崩离析了，或是被邪教所控制。

　　她为什么要抓住自己？又打算做些什么？这些可怕的问题徘徊在Finch的脑海里，让他的表情变得惨白而板直——虽然他已经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脸了。

　　Root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金丝笼子，放在手里拍了拍，笼子变成了花鸟市场常见的半个鸟笼大小。

　　“Harold，我不想伤害你。”Root柔声说道，她伸出手指放在Finch的脸颊边上轻轻的摩挲，“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人，诚实的说，比我还好。你完全有能力做出更伟大的事来，为什么要放弃你的天赋呢？看看你的鸟儿王国，你统治它们，奴役它们，但你完全没发挥出它们的价值。世间除了我以外没有别人再注意到你，你就是一个无价之宝。默默无闻这样是不对的。浪费天赋是一种犯罪，Harold，我要带你走，我要把你从人世间无聊的法律和道德里释放出来。”

　　Root的脸上带着兴奋表情瞪大了双眼，本来显得甜美的她看上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再次拍了拍手，用一首古老的歌谣的调子唱到：“红松鼠啊，红松鼠，蹦蹦跳跳的红松鼠。是谁捉住你装笼子，是谁喂你青松塔。毛绒绒的毛皮围上脖子，我在家里架上一口锅。”

　　南部女巫特有的黑巫术！Finch本能的想抵御作用在身上的巫术，可是由于药物的作用，他完全抗拒不了Root的咒语。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小，视野也渐渐的变得清晰，啪的一声，他的眼镜掉在了地上。而自己完全缩到衣服里去了。

　　很快，巫术的作用就结束了，但之前的药物依然禁锢着他的□□。Finch突然觉得后颈上一痛，一只手抓着他的脖子将他从衣服堆儿里提了起来。

　　至高的魔月啊，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只红松鼠了！！

　　Finch看到自己不听使唤的四肢已经变得毛绒绒的，手也变成了精致的带着长指甲的小爪子。甚至还能从两条后腿之间看到下垂着的蓬松的大尾巴。

　　Root把Finch变成的松鼠捧在手掌中间，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甚至还拎起他的前肢，看了看他的肚皮。羞愤异常的Finch没办法活动也没办法抗议，甚至连松鼠的吱吱声也发不出来。

　　“好啦，Harold。先委屈一下让你住在这里，很快我们就要去更华丽更广阔的舞台啦。”Root显得心情极好，小心的将Finch装进了笼子里。

　　Finch这一刻甚至有些绝望了，巫师的行动方式五花八门，如果一直被Root控制着带走，很可能明天下午已经到了另一片大陆。Reese不会法术，完全无法进行追踪。以Root的手段难道自己一直维持着松鼠的形态，直到她成功说服自己，或者控制住自己为止么？

　　松鼠Finch一想到这可怕的未来，躺在笼子底下打了一个寒颤。可他现在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