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小叉

10、林中

　　然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奇怪。
　　从表面上看，重岚似乎对阿九更亲切了。他会指点它的修炼，甚至讲解几个失传的法术和阵法。阿九当然要强迫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有兴趣，虽然事实证明那十分困难，每当它回头时都能看见木艮珠正注视着他们。
　　她并没有像个孩子那样大吵大闹，虽然她几乎完全不离开茅草屋。能够让她时时刻刻都看见重岚，显然能令她更为安心。而她虽然并不讨厌阿九，因为她从来没有表达出厌恶反感的情绪，却会在重岚看向他们的时候刻意压制笑容，仿佛这能令他们看上去更疏远一点似的。
　　阿九当然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坏，尤其它自己就是那个诱因。但它最近越来越无法摆脱某种情绪，甚至让它无力去为重岚和木艮珠做些什么。
　　密林里，阿九目光一凝，微风便化作利刃割断柔嫩的枝条。大串的野葡萄从半空中直直地落下，掉在阿九预先铺在地上的树叶上。已经成熟的葡萄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圆润饱满得连一颗破损的都没有。
　　阿九看着葡萄，愣了会神才无精打采地走过去。
　　它的伤快好透了。它已经可以用法术，也能走能跑。
　　就是说，它该回青丘了。
　　阿九是天生的九尾妖狐，是定下来的继任族长。它无时无刻不勤奋修炼，只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保护族人。它属于青丘，它应该回家。
　　而显然，名之以“重岚”的妖怪却不能踏进青丘。就算阿九再稚嫩幼弱，它也不敢拿青丘全族的性命来赌一个“或许不会”。更显然的，木艮珠不会愿意与重岚分开。
　　所以一旦它回到青丘，那么它就再也不会知道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就好像重岚和木艮珠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阿九。”
　　九条尾巴的白毛小狐狸一怔，抬头看向发声的方向。六七岁的小女孩出现在它身边。她眉头微微蹙起，一双像重岚一样黑的眼睛里盈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阿九眨了眨眼，低头收拾起野果来。
　　“阿九，你生气了？”女孩有些无措地看着它。
　　生气？
　　为了什么？
　　阿九不解地看着她。
　　女孩有些讷讷地，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我想在重岚身边。”
　　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那个，我听到了……”女孩白白嫩嫩的脸上泛起一阵淡淡的粉色，“重岚问你的时候，你愿意……让我去青丘的。”她的声音，越到后面越轻。
　　诶？
　　阿九一呆。
　　“那个……”女孩眼神开始乱飘，却始终不敢看阿九，声音几乎轻如蚊呐，“谢谢。”
　　“哦……”连带的，阿九也跟着不自在起来，“嗯。”
　　阿九过了好一会才转过去，正好对上木艮珠看着它的眼睛。
　　女孩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浅浅的，却清澈的淡笑。于是阿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