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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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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还是颇有几分凉意。
冷空气一直固执的赖在这里,一个星期。
雨从黄昏一直下到天明,回忆也向潮水一样席卷了眼睛。好像拧一下就可以下起雨来,但到底是没有落下。
雨下一整晚。
她不记得有没有睡着了,反正是有感于混沌的情绪裹挟着潮湿的气息,以及呼吸到的雨水打在泥土里特有的气味——说不出像什么,或许有些像闷闷的心情。
雨越下越大。
初夏的天气,间或着划破长夜的闪电,透过已经合上的眼皮映出凉薄的剪影。像是依稀模糊的背影,远远的站立着,一闪而逝也就再也没有重生。
雷声却像是隔了世纪传进耳朵里。
闷响,却响的久远。
雨一直下。
……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是撑了伞。
巷弄里,多年以来已经被磨得失去光泽的石板路上有少许小水洼,薄薄的积水。三厘米的高跟鞋,踏上去之后溅起微小的水花,翻个浪扑向一边,汇聚起来再沉淀。没有终点。
白天的雨小了很多。
但是断断续续一直下着,她坐在办公室里安静的喝着咖啡。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一道极亮的闪电划过,带着一道雷在身后,就瓢泼下满天的倾盆。像是配合一样,一阵风卷过,桌上凌乱的文件也散了一地。
“见鬼了!夏天还有吹这么大西风的!”不远处的井野抱怨了一句匆匆起身,“真是的,西边窗户没有关,可别把花都吹散了!”她匆忙的脚步在地上留下一串咚咚的脚步声,拿了雨具就带门出去,末了又打开门探个头进来——“樱,还有半个小时下班我就先走了,麻烦你了。”
她点头应了,端着咖啡的手在僵在半空里,扫一眼过去,一地的纸张狼藉。
是啊,夏天也吹这么大的西风么?
西风……西风?!
她差点忘记了自己靠窗的床,那窗户也是向西开的,早上出门的时候关窗了没有?关了还是没关……如果没关的话……
她压下自己就要起身的冲动。
反正也来不及了吧,如果没关窗户,床铺一定也已经湿了大半。索性回去再换吧。
雨仍旧在下。
这次放下咖啡杯,缓缓的蹲下开始捡地上散落的文件。
一张,两张,三张……再重新整理好顺序。
嗯,应该这样就可以了。
雨还是没有停。
那么……她叹了一口气,拿起雨伞,啪嗒的锁上门走进雨幕里。
但愿井野的花没有事呢。
薄薄的积水变得厚重了些,深的地方轻易的漫过了她凉鞋的前沿,脚趾有微凉的触感。却是很舒服的。
不像半是潮湿半是干的衣服,沾染了水汽之后糊在身上,很贴合却让人觉得不适。
这天气,什么时候才能放晴,呢……
雨始终没有停。
推开门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未关的窗。
已然湿透的窗帘,半是粘在窗户上,半是以一种怪异的姿态飘在半空里——因为是湿的,它显得疲惫而又憔悴。
雨水打在雨棚上发出清脆而又极大的响声。她皱皱眉走过去关了窗。
鞋底在房间里留下一串水渍。
雨还在下。
叹口气坐下来,或许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跟云层一样的沉默又压抑。
她拨开额前湿漉漉的头发,却觉得眼睛干涩的厉害——与这天气不符的干涩。
习惯性的转头去看,才愕然发现——那床头柜上的照片也湿了个透彻!
雨水蔓延进去,铺展开一条条水路,让照片微微褶皱起来。
她伸手去拿,手却没有像想象中颤抖。
那是他们唯一留下的共同回忆的证据了,不是应该很珍惜么?不是应该很心疼么?
可她只觉得心里闷闷的,有雷鸣不住的回声。
拆开相框,她把照片拿出来,用查克拉小心翼翼的烘干。
照片什么的,有什么重要呢?
可是,明明很重要啊。
虽然只是一张纸,却是太多情绪的堆叠。喜悦或悲伤。
无声的,也是一种证明。
时间走了,谁留下了呢……我们留下一纸旧颜,就算是定格了当时,送一曲离歌了。再见,再见了。
好在照片不是湿了太久的样子,慢慢在她手中还原。
只是停下动作的她再仔细看那照片,却发现墨发少年的脸上留下了一块水渍,微微泛着老旧的黄色,有些憔悴枯萎的感觉。不像是方才留下的。那个,很多年了吧?嗯。
她想了想,把相框擦拭干净然后重新放回照片。
决定去把湿漉漉的自己擦干。
灯始终没有开。
黄昏渐渐暗下去,只剩下那么一点光线透过雨幕照进来。
一张床,然后是一张照片。
都渐渐的暗下去了。
雨一直在下。
把天空和大地密密的串联起来。
就像是有些泪水,即使没有流出,也从来没有消失过。
那残留的泪痕,也就那样的无法抹去了。
雨从来没有停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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