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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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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展昭病情已好转了不少,涂善要将他带回府休养,宁令哥则以展昭恢复武功为由,欲将他押回大牢,严加看管。元昊见二人争执不下,便下令将展昭与宁明软禁于一处,让宁令哥一同审理。
宁令哥不禁得意忘形,将展昭押往宁明处,在他耳旁低语:“展大人,你本可逃过一劫,可你却偏要活过来。也好,本王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殿下该不会想说抓到白玉堂了吧。”展昭冷笑一声,与这等人交手次数多了,对方要出何招也大约猜得到。
宁令哥本等着看好戏,却被展昭一语道破,愣了半响,忙掩饰道:“展大人果然聪明!不过这都得感谢展大人,若非他对你一往情深……”
“不想殿下的那些个酒囊饭袋竟能捉到那只老鼠,看来展某这御猫之称是该让贤了。展某与玉堂猫鼠相争多年却始终未分胜负,实在名不副实,还是殿下的人技高一筹。”展昭嘲弄地笑笑,分不清是自嘲还是讥讽,心中忆起昔日相斗的情景,不由涌起几分青涩,分不清是何滋味,似苦似甜,兀自垂下眼帘:“他不会来这里了。”分明应该放心,为何宛如刀割,终究还是……割舍不下么。
宁令哥被展昭气得脸发青,咬着牙,头轻轻一扬:“没关系,展大人,来日方长,咱们慢慢来……”
元昊徐步走在他们身后,眼见着自己儿子与展昭较劲,竟开怀一笑,不过几声琴声立即令他锁起眉头。
那琴声是从宁明宫中传来,如泉幽咽。展昭放缓脚步,果然是心哀而歌不乐,是自己拖累了宁明这孩子。园子内,乱红飞过,已是晚春时节。春风误落花,吹落西家,归不得,可怜虚度韶华。展昭轻叹一声,忽地弦断曲终,众人皆是一愣。
宁明走出宫中,刚想跪下,猛地见着展昭,顿时呆立原地,不可置信地念道:“展大哥?”不过几分欣喜瞬间又化作焦虑:“你既然已逃脱了……又何苦……”见展昭向自己使了个眼色,意识到此非叙旧之时,才向元昊跪道:“儿臣接驾来迟,父皇恕罪。”
李元昊心中好不恼火,想宁明以前是何等豪气,臣子都言他颇有乃父之风,自从认识的展昭后,看似温和不少,却独独学会了与自己作对。不等他发作,宁令哥早在一旁怒道:“皇兄眼中恐怕只有展昭没有父皇与手足了吧。”怒气之下,竟隐约有些委屈。
元昊见宁明低头不语,心底莫名一阵失落,若是以往的宁明,定然与宁令哥针锋相对,如今却任其评说。又看了看展昭,见他大病初愈,却傲然如故,虽带三分病态却丝毫不减其风华,反如雨后之风荷,越发清香,称其鹤立鸡群实在不为过。只是自己乃九五之尊,天之骄子,对宁明十几年的言传身教竟不如与展昭几个月的相处。不仅如此,还学会对自己指手画脚,大夏天子颜面何存。
元昊冷笑一声,对宁令哥道:“这两人就交给你了,好生看待,别怠慢了。”说罢便拂袖而去。
却说宁令哥接了旨,与二人一起入宫,无人睬他,宁明只关心展昭伤势如何,似乎自己子虚乌有了一般。宁令哥好不恼火,于是站起身:“展大人贵体欠安,我倒认识一神医,善用针灸,不若即刻让他进宫为展大人诊治。”
“展某自行条理即可,不敢劳殿下费心。”展昭微微施礼。
“既然展大人信不过我西夏的医术,我也不便强人所难。”宁令哥瞟了眼宁明,冷笑道:“皇兄的气色似乎也颇不佳啊,还是找神医瞧瞧,扎几针吧。”说罢,满意地看着宁明脸色转为惨白。朝中皆知宁令哥所谓神医乃一善用针的酷吏,据说再铁的汉子在他手下也熬不过三刻。
展昭见状,眉一蹙,竟露出凄凉之色,想自己与玉堂皆无兄弟姊妹,却是四海之内皆兄弟,而眼前宁令哥还是一小孩,竟容不得胞兄,不由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之叹。于是道:“太子无病,殿下还是替展某医治吧。”
宁令哥一愣,忽又大笑,转头对宁明道:“皇兄,这展昭倒也对你不错啊,真不知他究竟是有情有义还是风流成性?”
宁明不语,却掩不住忧虑愠怒之色,一忧展昭受不了皮肉之苦,二怒宁令哥口出恶言,羞辱展昭。不安地望了展昭一眼,见他静若深潭,沉静而深邃,并未起一丝波澜。长吁一声,展昭便是如此,宠辱不惊,可那幽远的双目却总是蕴着似有似无的淡愁与轻烟般的笑意,忧郁之中见豁达。有时真难以让人分辨,他是至情还是无心。
少时,那“神医”传到。宁令哥走到他跟前叮咛了几句,又高声道:“好生与展护卫医治。”引得展昭一阵哂笑,不过立刻便被两道灼热的目光惊住,那“神医”的模样,似曾相识,而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兴奋而恶毒。
那神医目光在展昭身上恣意游走,玩味般地一笑:“展大人,多年不见,您依然是风华不减啊。”
展昭皱了皱眉,面露疑惑思虑之色。
“展大人自然是贵人多忘事。五年前,包拯判小人滥用酷刑,充军塞外,不是展大人亲自搜查的证据么?”那人凑到展昭耳边,轻言道:“还没想起么,江渝……”
展昭听了,方才醒悟,于是点头微笑:“原来你改行行医,也算改邪归正。只是倘若改得更彻底些,岂非更善?”
江渝一怔,展昭的笑容似无促狭之意,反倒十分恳切,竟似真心一般,令人自惭形秽,无地自容。江渝不由生起一阵无名火,如今展昭不过是阶下囚,与自己当初无二,有何惧哉!于是取出针盒走到展昭身旁,低语道:“展大人可千万别移穴,否则我只好替别人看病了。”
展昭冷笑道:“你这神医当得蹊跷,别人是求医,而你是……”话未说完,便觉一阵剧痛,全身经络似被拉扯,几欲断裂。展昭皱着眉,微微冒汗,刚欲运功疏缓痛楚,一动气,却似雪上加霜,疼痛更甚。
“展大人切莫妄动,否则享受不了我这七七夺命针的全部功效。”江渝用手捏住展昭的下巴,豆大的汗珠沿着展昭的脸庞滑下,直至江渝的手指,轻轻一弹,落到地上。又刺下一针,展昭顿觉肺似乎紧缩,呼吸越发艰难,每吸一口气就一阵椎心之痛,牵连着五脏六腑,忽又如麻痹一般,毫无知觉。再一针,血充脾脏,仿佛千万只蚂蚁乱爬。展昭闭着眼,皱着眉,咬紧牙关,始终不哼一声。
宁令哥见状,恨了江渝一眼。江渝忙道:“展大人果然硬朗,看来小人我还得……”
“够了!”宁明喝道:“他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父皇面前,只怕你也不好交代吧!”
宁令哥到底还是小孩,如此一吓,也就下令罢手。“不过这案子还是要审的,我就明日再来叨扰吧。”
宁令哥一走,宁明便急道:“展大哥你还是快走吧,我好歹还是太子,他不会对我用刑,展大哥尚在病中,如何禁得住长期施以如此严刑。”
展昭勉强抬起手,拍了拍宁明的肩膀,发丝被汗浸湿,紧贴着苍白的面颊,淡淡一笑:“既来之,则安之,不妨事。”话音刚落,只觉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