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战壕》牛奶配香蕉

2、张子妍 单身万岁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再或者说，我本来就没有睡熟。半夜肿着眼睛打开电视发呆之后，洗了个热水澡就穿衣服准备回去了。

　　“旅游这么快就结束了？难道说百年老城N市没什么好玩的？看来电视宣传真的很重要啊。愣是说的和长了花似的。”
　　我坐在候车大厅里一边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微微乱叫。
　　“喂，你怎么又不说话？你的职业病是不是真的应该诊治一下啦？”
　　“你也知道我这是职业病，除非我换工作，不然痊愈的可能性不大。”
　　想想，在报社实习也已经有快一年了，心里对于以后的工作还真是一点谱都没有。或者随便找个安稳又闲适的工作就这么下去也不错。
　　“报社没要你留下？”
　　“这么多的实习生，人家为什么偏偏留我。我也不着急啊。找个男朋友先。”
　　“哎呀，子妍，不错不错。你居然能有这番觉悟。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了。”
　　“那你现在就赶快找男人去吧。挂了。晚上见。”
　　说完这句话我很迅速的挂了电话。
　　完全没有心情和微微这么胡侃，虽然知道她不过也是想要我放松一些。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过。

　　秦天，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也是大我一届的大学师兄。
　　大一刚入校我就在接新生的师兄中发现了这个有点惹眼的混蛋。自己明明不是法学院的学生却非要跑去那边拿单子，单子上面是入校程序，必须按名字领取。法学院的学生名单里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一个新闻学院学生的名字。然后我和他就认识了，姓名、联系方式都在“误填”的单子上告诉了他。
　　每次说到这件事微微都很鄙视我，说这种搭讪的方法太老套了，但是实践证明很好用。
　　然后是每天的祝福短信，慢慢开始短信聊天。很快，一个周之后他便成了我的男朋友。
　　说来，我们不是被别人看好的一对，因为他大我一届，并且不是本市户口，而我是S市本市的合法公民。
　　平平静静的大学生活快要完结。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原来不放在心上的事情却也是那么重要，秦天毕业了，要离开。我不能自私的要求他留下，因为他有自己的梦想，所以我支持他考研。最后他成功了，考到了C大，在N市。
　　他的研一，我的大四。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把我们三年的感情积累全部磨灭。
　　秦天的女朋友不过是个虚名，在他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女孩，可以更好的照顾他的一个“女朋友”。然后就是分手，再然后就是我到N市的旅游。
　　我一直不能确定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样一件事。伤心么，但好像还没有难过到嚎啕大哭，开心呢，也绝对说不上。或许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我甚至没有勇气去维护自己的感情，没有勇气听完他给我的定义。
　　就这么结束了。

　　走出出站口，看着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依旧干燥的不行，但是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
　　微微这个死家伙还没有到么？
　　想着便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却看到眼前站着一个熟悉却也陌生的人。坏坏的扯着嘴角，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东野。
　　难道，绕了一圈，我还是走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然后就被微微姐叫来当苦力了。怎么不坐飞机？”
　　“没钱。再说了，坐火车不也挺好。挺近的。飞机飞不起来就该落了。怪累的，我心疼它。”
　　“我心疼你。”话音刚落，他拿胳膊把我的头圈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顶。
　　一瞬间我的脑袋里出现的却是他现在的造型，右手抱着我，左手拎着我的行李，很累吧。
　　脑袋脱线的同时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抓住了他上衣的衣襟。眼泪哗哗的往下落。再紧接着就是他搂得我更紧，眼泪全部渗进他的衬衣。他还是不放手。
　　“东野，你衣服湿了。放开我。”
　　“没关系，反正也打算先回家换衣服再去吃饭的。”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松开了手。低头看着我的脸，我也刚好抬起头，又看到他坏坏的笑。
　　“走吧。”他拉起我的手，转身就走。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两个人坐在后座。
　　“师傅，去宁馨苑小区。不着急，咱慢慢的。”
　　我坐在旁边擦着刚刚哭花了的脸，心情也变得好很多。还是回到熟悉的地方比较舒坦。
　　“什么时候去的？”东野没有回头看着前面，表情却冷了挺多。
　　“昨天。”
　　“嗯。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回来？”
　　“嗯，你说吧。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还这么巧。”
　　“我姐昨天跟我打电话说起你来了，就突然想你了呗。刚好国内有事情要处理就回来了。我对你多好。你有没有良心？”
　　“大少爷，你是有事情要处理，刚好讲到我吧。也或许，连这个刚好也没有吧。”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他说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透了过来，抬眼望过去有点扛不住，耳朵红了起来。
　　“少在这里跟姐姐我耍贫嘴。从国外就学了点这个？”
　　“好吧。还学了点别的。有机会再告诉你。”

　　车停在他家楼下，两个人走下车之后，我对他说：
　　“你去换衣服吧，顺便把我行李拿上去，改天我再过来拿。我就不上去了。”
　　“害羞？我家你还没来过吧？”
　　“是，我害羞。好啦，快去，不然微微该吼了。”
　　“嗯。那你等会儿吧。”
　　看着东野转身上楼去，不自觉地就发现，生活还真是有趣。少了一个男人，就又多出来这么一个。一个是抛弃我却又不觉得愧疚，一个是在我身边陪了我那么多年却还甘愿等我。
　　东野全名季东野，是大姐的弟弟，大姐的名字叫季靖。大姐是从大一便和我一个宿舍的学姐，而东野则是我的学弟。他也不过是在我们学校上了半年的课，然后便被家里送出去留学了。对于他们家，我仅仅知道是由一个做生意的爸爸和很会教育的妈妈还有两个和同龄人很不相同的姐弟组成的。父母常年不在身边的这两姐弟有着惊人的自立能力。从我入校时，大姐已经在一个广告公司工作四年了，也就是说从她大一的时候便开始了工作。东野也不是让人头疼的公子哥，只不过有点脾气古怪，让人怎么也猜不透，但和他一起也让人觉得轻松，猜不透自然就不用费那个精力去琢磨。
　　或者，真的是绕圈一样的，又走了回来。
　　想着，东野从楼上下来，看我在发呆，走近后把手放在我的头顶。
　　“想什么呢，笨蛋。”
　　“想今天晚上会吃什么。饿了。”
　　“你能不能和正常女孩子一样一点？”
　　“我很正常好不好。我现在需要一个男人，你说我是不是很正常？”
　　“那我两年前说的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本来还为自己说的话得意的我，听到这句话突然冷了下来。
　　两年前么？

　　“子妍。秦天对你好么？”
　　“怎么突然这么问？还不错吧。暂时还不用你替我出头。嘿嘿。”
　　“嫁给我吧。”
　　“你小子疯了吧！”
　　“没啊，很正常。”
　　两年前某个夏天傍晚，学校的街道上，我们两个并肩走着。
　　看着旁边这个男人还是一副痞痞的表情笑着看我，我更觉得心里别扭。
　　“你又跟微微一起耍我是吧。你以后不许和她一起玩了，没一点正经。”
　　“没。这是真话。”
　　“你比我小！不是，和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就是，这怎么可以。”
　　“语无伦次。你害羞了。”
　　“额，好，我害羞了。那，我拒绝你。我有男朋友呢。”
　　“可以分手。我知道你俩不适合。”
　　“你知道的太多了，该杀！”
　　我突然又开起玩笑来，举手卡住东野的脖子，他也陪我闹，没有再提。
　　然后这件事情就一直留在我的心里，但再也没有说起过。我想，还是这样的关系最好吧。

　　“看来你还没有忘。每个细节都想到了？”
　　我抬头看着这个依旧痞痞的男人，已经出落的棱角分明。
　　“别用同一件事情开两次玩笑。没意思。”
　　我甩甩脸子，憋了憋嘴。以为他又会说些让我不知道怎样对答的话。结果他把放在我头顶的手拿下来，打开了旁边的车。我微微的一怔，突然反应过来，走了过去。
　　坐在车里，谁也没有说话。这种情况以前也是经常有。因为东野一直不是很喜欢说话，但是每每说一句话我们都要反应好久然后笑个不停，再或者深思很久。总之，这个小屁孩便是一个闷骚且很内敛的男人。
　　我不时的转头望望坐在驾驶座上的东野。他是给了我考虑的时间吧，没有继续问下去让我觉得逼迫。还真是了解我。甩甩头，笑着看着前面的路，我干嘛想那么多呢，一切都会好的，不用我那么刻意。
　　至少现在，单身万岁。